【027】意外，老爺回府

  人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一連下了好幾日的語，天空中全沒了天高雲淡的模樣，陰霾濃重地堆積著，遮掩住了大半的日色與天光。秋色漸深，冬日也一日複一日地逼近了。紀思嬛這想來孱弱的身子，受不得寒，便愈發失了些精神。成日隻是偎在榻上，捧著個銅質銀嵌的鏤空手爐，不肯出戶。紀雲墨自打那日送了鳳梨酥之後，便再無動向。容氏在她的下馬威之下，一時半會兒也不敢造次。府中上下，有了於媽的前車之鑒，更不敢輕舉妄動。故而一時間，這後院子裏，倒格外風平浪靜起來。比起和她們打那些說一句想三次的交道，紀思嬛倒是格外樂於享受這份情景，一來調養這副身子，二來也好趁著空閑，打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倚靠在床畔，紀思嬛看著外麵纏綿的秋雨，一時間有些恍惚。有些回憶，是紮根一般地留在記憶裏的，甚至不需要多麽用力地去回想，在一個契機的牽動之下，便能輕而易舉地浮出腦海。比如，前世的她，便是在這樣一個雨夜中，做出了改變自己一聲的決定。原本不過是她帶著段天玦外出打探地形，卻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而不得不尋一處屋簷避雨。便就在那時，他忽然伸出手，將她輕輕地攬入懷中。而戰場上不遜於男兒的她，那一刻不知怎麽了，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任他這麽攬抱，心跳如鼓，手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那種名為“心動”的感覺，簡直……恍若隔世。而人也隻有在回憶過去的時候，才會真正地清醒起來，做到“旁觀者清”。若非有了這重活一次的機會，有些事情，她無法這麽理智地看清。一切的陰謀，從那個時候其實便開始了吧。他便是憑借著對她的蠱惑，成功地將他們兄妹手中，那支戰力極佳的人馬收入囊中，也順道著，借了他們之手，除去了自己最大的勁敵——秦王段天璘。段天璘。這個名字出現在腦海的時候，思緒驟然從前世被拉回了今生。他的身上，還有太多的疑團要解開。紀思嬛思忖著，遲早要再度會一會他，將他心中那深不可測的城府，好好地琢磨琢磨。正想著，卻見門被一把推了開來，卻是芝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進來。她跑得格外匆忙，裙角上甚至沾染了灰黑的泥土。紀思嬛微微皺眉，問：“出什麽事了？”她深知芝臻性子雖活潑，卻到底是大家出來的丫鬟，絕不至於莽撞。如此這般，定是出了什麽變故。“回、回小姐，”芝臻低喘幾口氣，才道，“老爺、老爺他回府了！”“什麽？！”紀思嬛聞言，霍然坐正了身子，“為何竟如此突然？”紀老爺富賈一方，一年有許多的時日都身處京城，然而他為人嚴謹，每次回府前定會讓人通報消息。出發前一道，到達毗近的卓城時，再遣人送一道信。給府中上下留足了準備周全的時間。然而這一次，他回來的卻是毫無征兆。這一點，無論如何實在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