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傾訴相思
顏星辰靜靜的凝視著李若纖，她的麵色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緊閉著，在陽光下投下淡淡的剪影，蒼白的嘴角似在告訴顏星辰，她身上的血液早就流幹殆盡。
看著懷裏這樣的李若纖，顏星辰的眼裏滿是心痛和憂傷，他的手輕撫她的臉頰，隻是短短數月，她竟然消瘦的隻剩下皮包骨，心被糾結了一下，似有什麽在眼眶裏翻湧，顏星辰垂眸，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落在李若纖蒼白的唇上，滿滿從縫隙中流進她口中。
“纖纖，對不起，我愛你！”他說的很輕，很自責，很難過，很心疼。
他知道，她可以聽到。
她是那麽愛他，知道他已不再人世，她也跟著長眠於此，她將身上的血放幹，就是要讓自己的靈魂也滲入這片土地，變成彼岸花守著西院，等著他來。
果然，聽到顏星辰的聲音後，李若纖緩緩蘇醒，蘇醒的靈魂漸漸脫離身體，撫摸上顏星辰糾結在一起的眉，“星辰……你真的回來了。”聲音裏帶著淡淡的驚喜，眼角微微上揚，她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顏星辰，小嘴微撅，似個孩子似的控訴顏星辰的無情拋棄。
顏星辰點頭，握著李若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纖纖，你都願用世世輪回換與我的一世情緣，我又怎麽舍得離你而去。”
李若纖的眼裏閃著久別重逢的淚花，淚光盈盈中，顏星辰拉起李若纖的手，帶著她踏上七彩流光，顏星辰將傘打在李若纖頭頂，不讓陽光將她的魂魄打散，他看著她，眼裏柔情似水，繾綣萬千。
李若纖的靈魂隨著顏星辰離開，她走得很決然，知道榮禹郡就在他們身後，她卻連回頭與他道別的勇氣也沒有。
李若纖任由他牽著往前走，眼角卻一瞬不順的看著顏星辰，好似要將幾個月的離別一次看個夠，將他的容貌深深的印入自己心裏。
顏星辰也任由李若纖打量，他的嘴角上揚出好看的弧度，出口不是久別重逢的動情話，“李若纖，才幾月不見，你似乎變傻了很多，怎麽說那位王爺癡情與你，你不找個好男人嫁了，卻在西院尋死，你是因為殉情？！”
李若纖一臉的歡喜瞬間凍僵在臉上，她張嘴嘴，又氣又惱的瞪著顏星辰，最後轉為一臉的哀傷，睫毛一顫眼淚如珍珠般的滾落，“顏星辰，你沒死，為什麽裝死……我以為你真的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在不複存在，我以為那一次恍如夢境的你是來與我告別，紅佛說你死了，那一個個踏著七彩流光的你隻是你碎魂凝聚出來的幻象……“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吸了吸鼻子，李若纖繼續說道：“我說過，等我了卻塵世就來陪你，我們一起做一對鬼夫妻，哪怕隻有幾年，幾月，幾日，或者更短……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管做什麽，我都覺得快樂，你是我快樂的源泉……可是，你已經不在，那我生或者死，對我而言早已毫無意義，顏星辰，我愛你……傻的那個人……一直是你。”
見李若纖來個梨花帶雨，痛徹心扉的哭訴，顏星辰瞬間亂了方寸，手足無措起來，抬手去抹李若纖臉上的淚，越是這樣，李若纖哭的越凶，最後撲進顏星辰的懷裏放聲大哭，任憑顏星辰絞盡腦汁如何安慰都無用……
“纖纖，你別哭了好不好，你這一哭，我的心都亂成麻花。”誰說鬼沒有眼淚的，李若纖的淚水都將他的前半截衣襟染得濕透。
顏星辰說了好多好話，隻換來李若纖的放聲大哭，最後隻能拍著她的背，任她哭個夠。
顏星辰心疼的撫摸著李若纖的長發，“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站著彼岸求一位仙人，你想要跟我在一起，想讓他成全你的心願，可他卻刁難你，將手中的戒指滑落忘川河，隻要你找到戒指，他就成全你的心願，而你卻義無反顧的跳入忘川河，那一霎那，我六神無主，不知所措，不計後果的跳入忘川河找你，哪怕跳入河裏，我會被河水侵蝕，魂飛魄散……”
顏星辰：“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在漆黑冰冷的河裏找了你很久，除了白牙森森的厲鬼想要將要咬成碎渣，別的我什麽也看不到，也看不到你的一片衣角……我被那樣嚇醒，醒來發現那隻是一個夢，卻又無比的真實，纖纖，我好害怕失去你，好害怕你在我麵前消失，那樣的痛苦，我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李若纖沒有回答，回答他的依舊是喜極而泣的痛哭聲。
終於哭夠了，李若纖抬起頭，看著一臉糾結的顏星辰，不由的覺得好笑，隨即噗嗤笑出聲。
顏星辰抬手揉了揉李若纖的本就有些淩亂的頭發，他咯咯笑道：“纖纖，從今天開始，一直到以後，我們都不分開，要一直這樣牽著手。”
李若纖的雙眼變得亮晶晶的，那是一種喜悅，無以言表的喜悅。
李若纖握著顏星辰的手，懷疑自己耳朵出現幻覺，“真的嗎？星辰，這回你可沒有騙我？”
顏星辰用力的點頭，“自然不是假的，”說著語氣也變得有一絲沉重，“纖纖，我本來確實如紅拂所言魂飛魄散的……”看到李若纖緊張的臉，顏星辰才緩緩繼續說道，“是師太用她餘生換我的重生，她說，她老人家最看不慣有情人不能眷屬的，是她成全了我們。”
李若纖的眼裏再次蒙上霧氣，眼裏閃著淚花，喉嚨也跟著酸澀，聲音也變了個調，“師父……”想到師父匆匆來西院告別，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師傅走的如此匆忙。
李若纖：“原來，為了我們的幸福，師傅她付出了那麽多，師父她向來不愛管閑事，她說青燈古佛常伴於佛前就是她此生的宿命，卻沒想到師父為了我……”
顏星辰抱著李若纖，拍著她的背安慰，“纖纖，對不起，是我害你那麽難過。”
李若纖搖搖頭，“如果沒有了你，我會更加難過，星辰，為了可以一直牽著你的手，我們走的好不容易。”
顏星辰拍著李若纖的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回憶自己的兩世，往事曆曆在目，也讓這份跨越時空的愛更加的刻骨銘心，沒有風雲也開不出最美的花朵。
“纖纖，都過去去了……”顏星辰隻能這麽安慰，他找不到更好的詞匯來表示此刻的悲喜。
李若纖從顏星辰的懷裏抬起頭，眼裏已是一片清明，“星辰，我好開心，終於走到你的身邊，牽著你的手，可以永不說再見，不用把愛深藏，不用離愛，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我們在一起了，我們要一直這樣幸福著，才不辜負師父的這份苦心。”
顏星辰撫摸著李若纖的長發點點頭，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換了話題道，“纖纖，我們現在去哪裏好？”
李若纖這才發現兩人站在一條分叉路口，想了想說：“既然我們現在都是鬼，當然是去幽都了。”
顏星辰明眸微轉笑道：“纖纖，你是不是該跟我講講你是如何複仇的？這下可不得了，正所謂冤家路窄，說不定待會在幽都就能碰到她們……”
李若纖白了顏星辰一眼道，“有人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為我報仇，結果卻來了個大失蹤，現在還敢笑！”
顏星辰趕緊舉三指，“纖纖莫氣，本公子最見不慣欺負纖纖的人，如果待會遇到她們，我見一次打一次，定為纖纖出出氣。”
兩人相攜來到一條河前，李若纖抬頭，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陽光。
河岸隻有幾棵枯木歪歪謝謝，河水湍急，河麵很寬，波光粼粼中看不到對岸的景致，河水很黑，像是被墨汁染的，即使站在河岸也沒有聞到河水散發的惡臭，證明這裏的水質就是如此。
顏星辰熟門熟路的介紹道：“纖纖，這裏是幽冥河，通往奈何橋，我們就走水路去幽都。”
站在茫茫河畔卻看不到一艘船，李若纖偏頭看向身邊的顏星辰，“這裏沒有船，我們要怎麽過河？”
顏星辰歪著頭，突然在墨黑的河水裏出現一個光點，李若纖瞅了半天才確定，那並不是一搜船，而是一隻大型的烏龜，那個光亮正是烏龜背上的綠殼發出的。
李若纖的嘴角一抽，烏龜殼什麽時候也會發光發亮了。
顏星辰笑著解釋，“這些龜都是長期生活在這片水域的，因河水是墨黑色，為了適者生存，他們隻能j進化成現在這個樣子，纖纖，這樣的龜如果放在房間裏，即使沒有蠟燭，也夠亮的。”
李若纖對於顏星辰的冷幽默不置可否，“你把它當夜明珠，也不問問它是不是願意？”
顏星辰訕笑，“它高興還來不及，能成為本公子房間裏的擺設，那是它的福氣。”
說話間，那隻老龜已經遊到顏星辰麵前，張開說道：“星辰公子真是愛開玩笑，你都開了老夫兩百年的玩笑了，怎麽還如此樂此不疲？”
李若纖眨眨眼，看了看會說話成精的烏龜，又看了看身邊一臉雲淡風輕的顏星辰，再次微抽嘴角。
顏星辰瞥了老龜一眼道：“這幽冥河是怎麽了，平常不是都有幾艘船隻停靠在此，今日卻是一艘都沒有，難道是最近死的鬼比較多？”
老龜咯咯一笑道，“星辰公子有所不知，昨日幽都來了一位大美人，他們都湊熱鬧去看美人去了，自然沒人來此地劃船，聽聞那美人長大如花似玉，才貌無雙，幽都也好久沒這樣的熱鬧的……以我看來，還不及公子身邊的這位姑娘，這位姑娘，你也是剛死不久嗎？好生麵生……”
見老龜一臉的八卦，顏星辰擋在李若纖的麵前，不讓老龜再用那樣打量的眼神看他的纖纖。
顏星辰：“看什麽看，別人家娘子也是你隨便看的，那個美人再美自然比不過我家娘子。”
顏星辰如此當著一隻老龜的麵“娘子娘子”的叫著她，令李若纖好一陣麵紅耳熱。
老龜一梗，笑道：“難怪數月不見公子，原來是去追妻了……”
顏星辰懶得跟老龜廢話，拉著李若纖的手上綠油油的烏龜背，顏星辰命令烏龜快點走，老龜嘀咕一陣，見顏星辰不再理它，開始跟李若纖扯東扯西，便隻好馱著兩個鬼慢慢的遊著。
李若纖望著黑茫茫的水域，涼颼颼的冷風從脖頸刮過，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轉頭看向身邊的顏星辰，心又稍稍安定下來。
似感覺李若纖的不安，顏星辰轉頭握著李若纖的手緊了緊，“纖纖，怎麽了？”
李若纖搖搖頭，隨即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剛做了鬼，有些不太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