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權謀與宮鬥
明黃色的龍袍從自己眼前消失，芳貴妃整個人軟癱在地上。
絕望的眼淚從眼角流出，她知道，皇上這次是真的怒了，準備開始收李家的權利了。
若是哥哥死了，那麽，李家再無後人！
而父親一定會沉不住氣回京，到時候皇上再給他定個謀反的罪名，父親也就被奪了兵權！
沒有娘家撐腰的後妃，在宮裏就隻有任人欺淩的份。
到時候，自己也就是可以任意抹殺的一顆棋子！
不，絕對不可以這樣！她不可以在這裏哭泣，不可以坐以待斃！
芳貴妃眼神一冷，在安心和如意的攙扶下，站起身，堅定地往自己的宮內走去。
再回到大殿內，剛才消失的清風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現了。
殿內此時隻有聞人非靖，聞人非靖沉聲道：“對紹王爺的調查結果如何？說吧！”
“回皇上，紹王爺是在酒樓裏聽說公主的事情，星夜回宮的。他隻帶了漠北與川南，甚至沒有回王府。”
聞人非靖眼前一黯：“隻有漠北與川南？”
“是的，塞外的守城將士，無一有叛變之心。”
聞人非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放下來，他仰頭，癡癡歎道：“那麽，他隻是為了和雅才會這麽做……”
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樣，才是他吧。
這一刻，聞人非靖心中忽然無比淒涼。
他一直篤信，自己是喜歡芊芊，所以不顧一切把她留在身邊，而後宮的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對芊芊來說是好事嗎？又或者，跟著紹王爺逍遙關外，才能實現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更何況，紹王爺……他曾是與自己睡一張床上的好兄弟，可到了今天，自己也不得不對他開始防備起來嗎？
搖了搖頭，他隻覺得自己疲累無比。
盡管如此，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為了杜絕悠悠眾口，更為了做出樣子，他不得不下令，全城搜查皇妃和雅公主。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仁，望著麵前宣紙上芊芊的畫像，他唇角又流露出溫柔的笑容。
隻是，笑容還沒綻放就僵硬住了。
因為，他忽然想起芊芊曾說過的一句話。
她說，她要的男人，是對她死心塌地，是隻有她一個女人的男人！
而自己，身為皇帝，為了平衡各方勢力，卻不得不對後宮女人們虛與委蛇，雨露均沾……
即便是，明知道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芳貴妃，也不能輕易動她分毫。否則，若是激怒了粟王，他率兵反攻鳳城，這天下，就該亂了。
聞人非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肩上的負擔好重，好重。
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放棄的衝動。為了這天下，這江山，他已經犧牲的太多太多了。
可是，誰會懂他的寂寞和悲傷？
雲楓閣外。
明月看著芍藥，發現她脖子一道紅色勒痕，急忙奔過去，抓住她的手問：“你怎麽了？”
芍藥立刻搖頭：“我沒什麽！”
說著退後一步。
明月回頭，看到了大廳內的三尺白綾，上前拾起白綾，想了想，還是對芍藥說道：“芍藥，你放心吧，皇上的心裏，我看得很清楚，他是喜歡和雅公主的，所以他絕不會傷害她。所以，你別再作傻事了。”
“是嗎？”
芍藥半信半疑：“他如果喜歡和雅公主，為什麽要讓我們公主受這麽大的罪？”
明月無奈的解釋道：“朝堂之事，風雲變幻，你不懂的。你知道嗎，皇上今早在早朝時，讓那個關押公主的李大人自縊贖罪了。”
芍藥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的問：“真的？是因為他欺負了和雅公主，所以皇上生氣了，讓他自縊嗎？”
明月點點頭，沒有說話。
芍藥愣了一會兒，拍掌笑道：“他活該！誰讓他欺負公主，害公主現在下落不明，真不知道她在哪裏，我好想她喔！”
明月在心底同樣歎氣，朝堂局勢，身為皇帝，哪有那麽容易？
這件事，從頭到尾，恐怕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這一切，也許他早有預料，先是借機懲處和雅公主，想給她一些警告讓她學會在宮中做事要謹慎；然後故意處死李權削弱李家的勢力，同時也做給其他擁兵自重的藩王們看。
更重要的是，芳貴妃始終以為自己沒露餡，而皇上的箭頭，隻怕已經瞄準了她。
帝王的情愛，從來都不是那般輕易承受的。
即使皇上喜歡和雅姑娘，有時候做事，依然不得不諸多考量。
清風與明月也是自幼跟著皇上的貼身侍衛，隻是，現在，明月覺得，皇上變得越來越成熟聰明，有一國帝王的風範了。
但同時，他們也越來越看不懂皇上，皇上越來越寂寞了。
皇帝，也有許多無奈，也有迫不得已。
當聖旨一下，頓時，大街小巷，貼滿了趙芊芊的搜查令，一對對士兵手握長槍，進入酒肆茶樓，到處尋找趙芊芊的蹤影。
此刻，萬花巷外，整個鳳城，早已經是一片沸騰了。
而在這一片天翻地覆的景象中，杏花樓裏，趙芊芊睡在寬大的繡床之上，睡得安心極了，還做了個美夢。
一覺醒來，天都快黑了。
恍惚間睜開眼，看到薛青衣正在點燃可以清心養神的焚香。
“芊芊姑娘，你醒了？”
芊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好久沒睡的這麽舒服了，現在幾點了？”
青衣轉身盯著她：“姑娘說話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呢。”
她的眼神仿佛要洞穿芊芊，芊芊心裏一陣發毛，自己果然又說錯話了嗎？當下嘻嘻一笑。
青衣看著她不語，外麵到處貼著皇榜，那上麵的畫像，幾可亂真，大概她還不知道吧。
青衣轉頭，平靜道：“姑娘既然醒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等下我會讓人送來吃的，千萬不要到處亂跑。”
“為什麽？”芊芊不解，依舊執著道：“你是嫌我不夠格當你樓裏的姑娘嗎？”
“自然不是！”
青衣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芊芊的身份，但很明顯，芊芊和王爺並不願意透露她的身份，那麽自己也不便拆穿。
“那你為什麽不同意？”
“因為……因為做姑娘都是下賤的，芊芊姑娘怎麽可以……”
“你胡說！”
芊芊忽然沉下了臉，十分生氣：“做姑娘怎麽能說下賤呢？青衣，你怎麽可以用這種詞語來形容自己呢？”
“……”薛青衣十分感動的望著趙芊芊，一時間心裏百感交集。
“不許你這麽說！”趙芊芊捉住了薛青衣的手，認真的說：“青衣，你自己也是從姑娘過來當老鴇的，你”
“我覺得，做姑娘沒什麽不好！她們有才情，有能力養活自己，而且是賣藝不賣身！就像你，雖然在風月場所之中，但你對紹王爺的鍾情，卻是許多良家女子都做不到的！你們都有自己的靈魂和感情，相比起來，那些靠吃著國家百姓為食的貪官蛀蟲，才是真正可恥的人渣！所以，青衣，我真沒覺得做姑娘委屈，反而十分開心能夠加入杏花樓，你別因此感到自責，好嗎？”
薛青衣感動到無以複加，從來沒有聽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言論，而且是從女子的口中，更加可信和讓人感動。
芊芊眨著那靈動的大眼睛，忽而又是調皮一笑，吐了吐舌頭，說：“再說，姑娘也是人啊，姑娘不也是沒辦法才來混一口飯吃嘛？我可是很想當花魁，享受那種被一群臭男人眾星捧月的感覺呢！你不想滿足我的願望嗎？”
青衣噗嗤一聲笑了，但還是沒有鬆口。
她現在隻能使用拖字訣：“這件事，等王爺來了，容我們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不好！你現在就得答應我！”
芊芊的倔脾氣又上來了，掰著手指頭道：“上次你還說我唱歌也不錯呢，如果我唱歌你彈琴，一定會有客人買賬！”
芊芊盯著青衣，執意道：“你如果不同意，我立刻就走！我告訴你，我要做的事情，沒人能夠阻攔，聞人非靖不能，紹王爺更不能！”
看著芊芊執拗的樣子，薛青衣知道，她是鐵了心了。如果自己不肯，她現在離開青樓到外麵，隻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隻好無奈的點頭，答應道：“那好吧。隻不過，真的委屈你了……”
芊芊立刻喜笑顏開：“不委屈不委屈，咱倆來準備一下，今晚我就要登台表演，你費心替我安排一下。咱們再想想如何策劃，博個開場紅！”
紹王爺回了一趟王府，府中，花非花的病情仍舊不見好轉，隻是也沒有惡化。
又安排了一趟王府中的閑雜人事，看看天已擦黑，他來不及吃晚飯，就趕忙往杏花樓趕去。
晚上的萬花巷，華燈綠柳，鶯聲軟語，是真正的溫柔富貴鄉。
杏花樓向來是萬花巷最熱鬧繁華的青樓。
而今晚，則是更加喧鬧吵雜。
因為，據說前幾日，杏花樓來了一位舉世無雙的絕代佳人。
所有的風流名士、達官貴人全都擠破了頭的往杏花樓紮推而去，為了一堵美人芳華，不惜一擲千金。
今夜的杏花樓，四處都裝扮得美輪美奐，大紅的地攤，空中懸掛的紅燈，彩帶飄飄，樂聲靡靡，一派溫馨浪漫景象。
二樓，薛青衣的休息室裏，趙芊芊正坐在銅鏡前，任由薛青衣給她梳妝打扮，芊芊一臉欣喜期待之色。
薛青衣看了鏡子裏的芊芊一眼，歎了一口氣：“你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我真的不讚同這件事。”
芊芊眼神固執：“不！青衣，都已經到這時候了，你就別再勸我了，難道你是怕我砸了你杏花樓的招牌嗎？”
薛青衣看著芊芊佯裝惱怒的氣鼓鼓的臉龐，不由噗哧一笑，道：“好啦好啦，說不過你，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