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情之所係
紹王爺聞言，麵有羞赧之色，道：“在下常年在塞外，極少回京，當真不知這傳聞。那些姑娘們倘若真的嫁給在下，必定會後悔。在下居無定所，生性漂泊，甚至不能給她們一個穩定的家。”
薛青衣嗬嗬一笑：“隻怕姑娘們並不在意，寧願跟著將軍塞外寒風呢？”
紹王爺謙遜地笑：“是姑娘們抬愛了！”
芊芊在一旁看著幹著急，氣得在桌子底下踩了紹王爺的腳一下。
紹王爺詫異地抬眼看她。
趙芊芊實在著急不過，隻得說：“哎呀，我看不用什麽別的姑娘了，青衣姑娘，你跟紹華將軍，一個能彈琴，一個會吟詩，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薛青衣臉上略有薄羞，卻並不反駁。
她大膽熱辣地看向紹王爺，眼神中的愛慕之意，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偏偏紹王爺無動於衷，淡淡地笑道：“和雅，你可別胡亂做媒，害了青衣姑娘一生，我可賠不起！”
這家夥真是不解風情！趙芊芊恨恨地咬牙想道，木瓜腦袋！
薛青衣尷尬地掩嘴，低頭輕聲道：“將軍與姑娘要吃點什麽嗎？青衣去吩咐廚房，為二位送點甜點來。”
說罷，青衣轉身離房。
芊芊瞪著紹王爺，道：“喂，你是不是看不上人家是青樓姑娘？你不就是個將軍嗎？將軍有什麽了不起的，你打過仗嗎？你殺過敵人嗎？人家青衣姑娘好歹還自己開了青樓，有產業呢。她對姑娘們仁至義盡，這麽善良，又會彈琴又會唱歌，哪一點配不上你了？”
紹王爺搖頭苦笑：“你多想了，青衣姑娘很好，她足以配得起天下間任何男子。”
芊芊理直氣壯地問：“既然她很好，那你為什麽不喜歡她？”
紹王爺盯著芊芊，眨了眨眼睛，問：“你覺得我好不好？”
趙芊芊一愣，點頭：“挺好的。”
“那你喜歡我嗎？”
……
芊芊臉色一僵，抓狂道：“拜托！這是兩回事好不好？！你不要轉移話題！”
紹王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也覺得我很好，那你為什麽不能喜歡我？為什麽我覺得青衣姑娘好，就一定要迎娶她回家？”
芊芊聽著一連串的繞口令，最終攤手，扶額道：“算了，我敗給你了……總之我告訴你哦，青衣姑娘明顯對你一見鍾情，她又漂亮又聰明，不娶她絕對是你的損失！”
門外，薛青衣手裏托著一盤甜點，聽著芊芊這句話，心中一暖。
她緩下腳步，帶笑入內，道：“姑娘，將軍，這是杏花樓特製的桂花糕，嚐嚐看。青衣還有事，不便打擾，先行離去了。”
芊芊看著薛青衣強自掩飾的笑意，心知她不好過。
畢竟，任何女子被心愛的男人拒絕，都不會舒服吧。但瞥見薛青衣借著放下食物托盤的瞬間，偷眼打量紹王爺，顯然是希望紹王爺能挽留她。
可紹王爺卻隻是淡淡笑著點頭道謝：“麻煩青衣姑娘了。”
真是個榆木腦袋！
芊芊出於惺惺相惜，不由得站起身，熱情地挽住了薛青衣的胳膊，纏著她道：“青衣姑娘，你剛才彈的琴真好聽！我還想聽呢。”
薛青衣麵露難色，看向紹王爺：“可是，青衣還要招待其他客人……”
“青衣姑娘，有一首歌，我隻會唱，不會彈。你能教我嗎？”
芊芊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向紅玉古琴前走去，附耳湊近她身邊，小聲道：“青衣姑娘，我想學會彈這首曲子，給我喜歡的男人聽！”
薛青衣心領神會地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青衣便教會姑娘這曲子。姑娘先唱一遍聽聽看。”
趙芊芊頓了頓，清了清嗓子，董貞的《情醉》便從唇間緩緩流出。
再唱起這首歌，便驀地想起那日在禦花園中的桃樹下，一回身，遇見一襲白衣的聞人非靖。
“紅顏獨憔悴，莫笑桃花劫，一江春水隻為你擱淺……”
芊芊的胸口忽然狠狠地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這首歌裏的女子，便是自己吧。她的心，是不是也為聞人非靖而擱淺在這個異時空？
以前唱歌，隻是純粹喜歡，心情好就唱。而這一次，唱歌的時候，眼前卻不斷浮現出那家夥的影子，這究竟是怎麽了？
一曲唱罷，紹王爺情不自禁地鼓掌，微笑著道：“和雅，沒想到你唱歌也挺好聽的。”
薛青衣則是怔住了，她忽然拉住芊芊的手，誠懇地說：“姑娘，我收回之前的話。你若真想來我樓裏，憑你這一嗓子歌喉，保你衣食無憂！”
“啊？”
芊芊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她，說：“我之前……是開玩笑的。”
薛青衣旋即笑了：“讓姑娘笑話了，青衣也知道，姑娘這等尊貴身份，絕無可能來我杏花樓，是青衣魯莽了。”
趙芊芊瞧了她一眼，仿佛看見薛青衣伸出友好的觸覺又敏感地縮了回去。
她握住了薛青衣的手，感激一笑，道：“我隻是暫時不需要。青衣姑娘，你真好。如果有一天我淪落到沒飯吃，可能真的會來杏花樓，說好了你到時候要收留我喔！”
薛青衣隻當她是在開玩笑，笑著點頭：“沒問題。我先彈一遍曲子給你聽，你在旁邊看著，慢慢學，可好？”
“好。”
芊芊搬來了一個凳子，坐在薛青衣身旁，看著她纖纖素指撥弄琴弦。
過不了多久，便附耳對她說：“其實我很笨，一次學不會的。以後我每天都讓紹將軍帶我來，跟你學琴，你看行嗎？”
薛青衣心如明鏡，黯然一笑，道：“多謝姑娘為我費心。隻是，將軍他……必定是另有心上人吧，青衣有自知之明，不敢懷有奢念。”
既然薛青衣說得這麽直白，芊芊倒不好再多說了。
再說自己也未必能每日出宮。剛才說要學琴，不過是隨口一說，想給薛青衣與紹王爺多製造一些機會罷了。
練習了幾次之後，紹王爺忽然提醒道：“和雅姑娘，侍從們還在得月樓等著呢，一個時辰差不多了吧。”
“啊——我差點忘了！”
芊芊驚呼一聲，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急急忙忙地對薛青衣道：“青衣姑娘，以後我可以經常來找你聽曲學琴嗎？”
薛青衣起身，走到房間中間，左手搭在右手上，溫婉禮貌地說：“當然可以。歡迎二位常來。”
得月樓下，芊芊手提竹籃，身後跟著芍藥、清風與明月。而紹王爺身後則跟著漠北與川南。
“紹華，今天謝謝你啦，我要回去了！”芊芊笑著跟紹王爺道別。直到現在，她還以為陳紹華就是一個普通的將軍而已。
紹王爺笑著擺手：“再見，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在清風與明月的再三催促之下，芊芊不得不很快就與芍藥回宮了。
而紹王爺則望著趙芊芊的背影，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與笑意。
他背著手，緩緩地朝將軍府走去。漠北與川南始終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漠北。”
紹王爺忽然問他：“你跟清風、明月他們一起待了一個時辰，可有打聽清楚那個女人的來曆？”
漠北望著主子淡然瀟灑的背影，與川南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紹王爺的背影有些蕭索，聲音寂寥地說：“不要緊，但說無妨。”
僅憑那個女人身上拿著聞人非靖的玉佩，他也大概能猜到趙芊芊與聞人非靖的感情非同一般。並非是一般的妃子可與之比擬的。
“這位和雅公主，是南梁嫁過來的和親公主，三日後便與皇上舉行成親大典。”
紹王爺的背影僵住。他愣了片刻，才若有若無地笑道：“怪不得他急召我回宮，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看來，聞人非靖對這個女人，還真是不一般呐……”
“王爺，清風和明月都看見我們了，想必回去一定會向皇上報告，您準備何時進宮覲見？”
紹王爺搖著手中的折扇，淡淡地說了一句：“皇上必定也會知道，我跟他未來的後妃一起逛妓院了吧。若不出所料，今晚他會召見我的。”
芊芊一回宮，便提著竹籃裏的菠蘿，興衝衝地直奔禦廚房。
芍藥跟在她身後急忙問道：“公主，您要幹什麽去？”
“你不用跟來了，快回雲楓閣吧。啊，對了！如果皇上問起來我在哪裏，一定要保密，不準泄露出去喲！”
芊芊回頭吩咐完，便去找禦廚總管了。
芍藥與明月愁眉苦臉地回到雲楓閣，清風獨自去太立殿向聞人非靖報告。
聞人非靖坐在龍椅之上，一邊聽清風的報告，一邊批閱奏章，神情看不出絲毫異樣。
直到聽說在得月樓，芊芊與紹王爺一起離開，去逛妓院之後，唇角有些抽搐。
他放下手中的丹青，抬眸看向清風，厲聲問道：“你跟明月為何不跟上？”
清風低著頭，輕聲說：“公主不讓我們跟隨。紹王爺……”
“行啦！”
聞人非靖不耐煩地一揮手，轉眼問道：“公主呢？”
“回宮了。”
“在雲楓閣嗎？朕去瞧瞧！”
聞人非靖說著起身便要走。
清風一愣，隨即想起和雅公主吩咐的話。
雖然芊芊並沒有明說，但他卻能大概猜到。難得見到皇上開心的樣子，清風也不想提前打破這份驚喜，急忙道：“皇上，公主說逛了一天很累，想先回和雅宮歇息，晚一點會來找您。”
聞人非靖想想也有道理，再看看龍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頭大如鬥地回到龍椅上，揮手道：“你下去吧，公主來了再通報我，其他人一律擋駕。”
“是。”清風說著轉身準備離開。
聞人非靖重又拿起丹青朱筆，正欲批閱奏章，忽而頓住，朝清風道：“傳令下去，讓紹王爺進宮，與朕共進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