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青樓做媒
芊芊跟著紹王爺下了樓,經過櫃台時,紹王爺從兜裏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櫃台上,淡然道:“先結賬,我那幾個小廝還在吃著,他們要什麽盡管上。”
“謝嘍!”
紹王爺與芊芊走到街上,兩人慢悠悠地走著,不急不慢地向萬花巷而去。
經過一個水果攤時,趙芊芊突然大喊一聲,拉住紹王爺道:“等我一下!”
紹王爺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芊芊。
芊芊看著水果筐中的菠蘿,高興地蹲下身,一個個摸過來,嘴裏碎碎念道:“要柔軟,要有彈性,要有光澤度,要有香味……”
紹王爺有些好笑地低頭問道:“你在幹什麽?”
“挑菠蘿呀!”
趙芊芊頭也不抬地答道,隨即喊道:“老板,我要這兩個菠蘿!”
趙芊芊一手托著一個菠蘿,抱起給老板。
老板將菠蘿一起放到秤盤上,稱完了之後大聲說:“好咧,兩個菠蘿,一共五兩九文銀子。”
“啊——銀子!”
芊芊尷尬地摸著身上,瞬間漲紅了臉,想著自己身上並沒有帶銀子。
她摸遍全身上下,隻有一塊聞人非靖給她的龍鳳白玉。
芊芊毫不猶豫地掏出白玉,放在掌心,道:“老板,我沒帶銀子,可以先用這個典當嗎?”
老板見到這塊美玉,麵露欣喜之色,忙不迭地點頭笑道:“夠了,夠啦!”
紹王爺的視線落在她掌心的白玉上,瞬間呼吸一滯。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塊玉,應該是聞人非靖自幼佩戴,從不離身的玉。而他將這塊玉佩送給這女人,可這女人竟然這麽輕易就典當了。
紹王爺不由得啞然失笑,壓住了趙芊芊對胳膊,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擱在攤販上,道:“這錠紋銀夠了吧?”
芊芊見狀,收了玉佩,對紹王爺道:“那就多謝你嘍,等會再讓清風還錢給你。”
紹王爺仍舊是淡淡地笑:“沒關係。”
芊芊心滿意足地提著竹籃,竹籃裏裝著兩個新鮮熟透的菠蘿,跟在紹王爺身後,向萬花巷走去。
紹王爺與她並排走著,一邊笑問道:“你真要帶著這兩個菠蘿去杏花樓?”
“有問題嗎?”芊芊提著竹籃,調皮一笑。
“你高興就好。”
紹王爺低低一笑,兩人並肩走到一家“杏花樓”前,紹王爺頓下腳步,道:“杏花樓是萬花巷最好的,樓裏的姑娘不但能歌善舞,琴棋書畫也毫不遜色,往來多有才子墨客。不如就是杏花樓了吧。”
芊芊點頭:“你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就聽你的。”
紹王爺依舊麵不改色地笑得溫潤,兩人並肩進了杏花樓。
兩人衣著不凡,氣質超脫,一進門很快就受到了注目。
但趙芊芊一介女流進妓院,畢竟是過於怪異,以致於姑娘們倒不敢上前了。
過了一會兒,在龜公的通報之下,一名衣著豔麗、妝容精致的女子,輕移蓮步走了過來,遠遠地便笑得陽光燦爛,柔聲笑道:“歡迎二位。不知兩位客官可有相熟的姑娘?”
紹王爺飛快地掃了一圈站在二樓欄杆周圍的姑娘們,笑眯眯地說:“在下並無相好,還請老板娘代為安排就好。”
“二位是要在大廳聽曲,還是樓上包廂觀舞?”
紹王爺瞟了一眼芊芊,道:“包廂吧,請老板娘帶路。”
芊芊新奇地四處張望著,嘖嘖讚歎:“這些姑娘們可真漂亮!”
雖說是青樓,但這些姑娘個個都算得上是國色天香,而且並無輕佻浪蕩之色。
即便是站在欄杆處垂首微笑,也各有秋千,或小家碧玉,或溫婉如玉,或英姿颯爽,賞心悅目。
老板娘將二人帶到樓上包廂裏,見芊芊依舊四處打量著,不由微笑道:“這位姑娘真真可愛,毫不掩飾,實乃性情中人。”
芊芊將手中的竹籃隨手放到青石圓桌上,嬉笑道:“真的嘛?老板娘,那你覺得,我來你這樓裏做姑娘怎麽樣?”
老板娘掩嘴偷笑:“姑娘說笑吧,我這萬花樓,如何能容得下姑娘如此尊貴之人?”
芊芊佯裝哀傷,撒嬌道:“老板娘,你其實是嫌棄我吧!”
孰料老板娘竟然真的掩嘴笑道:“不是我薛青衣自誇,想我杏花樓之所以是萬花巷第一,乃因我這樓裏的姑娘,非但花容月貌,而且個個都是賣藝不賣身,來去自由。故而,想入我萬花樓,還得經過才藝考試呢。不知這位姑娘有何才藝?”
芊芊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惱羞地紅了臉,低聲道:“這個……我好像還真沒什麽才藝呢。”
老板娘嗬嗬一笑,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不知二位需要用點什麽?”
紹王爺已經在圓桌前坐定,氣定神閑地徐搖折扇,淡淡地說:“一壺龍井。”
“客官請稍等。”
老板娘轉身,走到門口,低聲與龜公吩咐了幾句。
芊芊在紹王爺旁邊坐下,手托香腮,凝視著老板娘,好奇地說:“老板娘,你叫薛青衣?”
老鴇點頭,眼波流轉,媚態橫生:“二位客官,喜歡什麽樣的姑娘?青衣這就為客官挑選。”
芊芊忽然來了興致,起身拉著薛青衣道:“青衣姑娘,我覺得你就不錯!你可以為我們表演嗎?”
說完,趙芊芊回頭衝紹王爺眨了眨眼睛,問:“紹華,你覺得青衣姑娘如何?”
紹王爺淡淡地笑:“青衣姑娘,不知在下可有榮幸聽曲?聽聞杏花樓的老鴇青衣姑娘,一曲驚動天下人,可惜紹華常年在塞外,無緣聽取,今日不知可有耳福?”
薛青衣的臉上,自始至終本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但聽到紹王爺的話之後,睜大眼睛,欣喜地問:“您就是……紹將軍?”
紹王爺點頭抱拳:“不敢稱,正是區區在下。”
芊芊一臉怪異地看向紹王爺,上上下下打量著,不敢置信地問:“你是將軍?”
紹王爺搖著折扇,似笑非笑:“怎麽,你看我不像將軍?”
芊芊搖頭:“不像,你更像文弱書生。”
薛青衣站在一旁,看著紹王爺,又看看趙芊芊,神色略有所動。
龜公很快將一壺龍井茶並一壺桃花釀送了上來。薛青衣親自斟了一杯酒,遞給紹王爺。
又斟了一杯給芊芊,最後自己倒了一杯,拱手道:“青衣何其有幸,能夠結識紹將軍和姑娘。二位若不嫌棄,且幹了這杯,聽青衣撫琴一曲,如何?”
紹王爺接過酒杯,笑道:“多謝青衣姑娘的桃花釀,幹!”
“幹杯!”趙芊芊笑著,飲下琥珀酒。
一杯酒入肚,趙芊芊隻覺神清氣爽,回味甘冽,不由得嘖嘖讚道:“這酒真好喝,有一股桃花香味!”
說罷動手又要去斟酒,不料紹王爺卻伸手攔住她,正色道:“美酒雖好,多飲會醉。你還是安分的聽曲吧。”
雖然認識芊芊不久,但從她莽撞地吃榴蓮,到與薛青衣套近乎,紹王爺已經徹底得出結論,這個女人腦子缺根筋。
芊芊嘻嘻一笑,也不反抗,在紹王爺旁邊坐下。
此時,薛青衣已經走到對麵的紅玉古琴之前,在木凳子上坐下,抬頭,朝對麵的紹王爺盈盈一笑,輕啟朱唇道:“紹將軍、姑娘,青衣獻醜了!”
說罷,薛青衣低頭,一縷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胸前,更襯托出脖頸處白皙若瓷。
她將雙手放置於琴弦之上,纖指輕彈,“錚”的一聲,琴聲清越飛揚,扣人心扉,直擊靈魂深處。
隻這一聲,芊芊立即入了迷,雙手拖著下巴,癡癡地看著對麵的美人撫琴。
一身紅衣的美人兒,頭顱低垂,纖手弄琴弦,音律忽高忽低,如同高山流水。
片刻之後,薛青衣輕啟朱唇,淡淡唱道:“長安月色清,繁華落盡,去者留情。流光刹那添淚痕,塞外寒風,枯枝老鴉,臨風待月盼君歸。盼君歸,零落成塵,三千將士,八百裏黃沙埋忠骨,美人啼。”
琴聲昂揚,金戈鐵馬,吳鉤帶月。
歌聲婉轉,淒涼動人,勾魂攝魄。
淒美之中,又透著一股悲壯,大氣渾然天成。
芊芊不覺聽得癡了,淚珠兒差點滾落腮邊。
薛青衣的指尖輕輕一勾,離開了琴弦,尾音在屋中繞梁,久久不散。
薛青衣起身,向圓桌走近,微微欠身道:“讓將軍和姑娘見笑了。”
紹王爺卻勾唇一笑,端起白玉酒壺,在兩個琥珀杯裏各自倒了一杯酒,一杯遞給薛青衣,道:“青衣姑娘雖為女兒聲,卻胸懷報國壯誌,憂國憂民,此等英傑,我等男兒亦是自愧不如!紹華敬姑娘一杯!”
說著,紹王爺站起身,舉起了手中的琥珀杯。
芊芊見狀,也急忙給自己倒了一杯,站起身望著薛青衣,道:“青衣姑娘,我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可是你的歌聲和琴聲都那麽美,為你幹杯!”
薛青衣舉起琥珀杯,送到唇邊,朝紹王爺嫣然一笑:“謝謝將軍、姑娘的賞識。”
一仰脖,薛青衣將一杯桃花釀喝下,酒杯放到石桌上,眼神灼灼地看著紹王爺,道:“聽聞紹將軍不但武藝高強,文采同樣斐然,可否請將軍賦詩一首?”
紹王爺又坐下,展開折扇,一邊輕搖著折扇,一邊優雅自若地吐字如蘭,念道:“儒林卓立青衿貌,添香紅袖賞顏嬌。醉臥江南瓊花道,渺聽琴歌塞外濤。輕歌當狂正年少,再飲一盞佳人笑。”
薛青衣輕輕鼓掌,讚道:“好詩!將軍果然文武雙全,難怪待閣姑娘們心下摯愛!”
“唔?”紹王爺挑眉,問道:“青衣姑娘此話從何說起?”
薛青衣道:“將軍難道不知,姑娘們私下傳頌‘嫁人當嫁紹將軍’這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