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沒那麽偉大
“你的羽毛貴妃、你的其他鶯鶯燕燕、你的三宮六院。你身邊有那麽多的女人,並不缺我一個。為什麽要我做你的愛妃呢?我不要做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這不是我想要的。”
聞人非靖眼底閃爍著不明的情愫,看著芊芊,問:“你不想嫁給我?”
芊芊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卻道:“我想要的很簡單,願得一心人,白首共偕老。彼此依偎,一心一意。我要的是簡單純粹的感情,我要我的男人完完全全屬於我。而你,你能做得到嗎?”
聞人非靖愕然,他低頭,曲起食指刮了一下自己的下顎,輕聲一笑,道:“笨丫頭,你這是哪裏來的奇思怪想?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皇帝眾多愛妃,女人便是要服侍男人,幼時從父,出嫁從夫。你皇兄既然把你嫁給我,你就應該好好的做朕的皇妃。朕待你不薄,不是嗎?”
芊芊眼神哀傷地看著聞人非靖,連連搖頭:“不,你不懂。聞人非靖,我不是你們這裏的女人,我不能偉大到與其他女人共享自己的男人。”
聞人非靖似乎有些了然,卻並沒有過多深思。他隻是輕輕一笑,踏步上前,逼近趙芊芊,道:“這麽說,你承認我是你的男人啦?”
“我……我並沒有這個意思……”芊芊心中一蕩,低頭,撫摸著懷中的大雁。
聞人非靖認真地牽起她的小手,道:“起風了,天涼,早點回去吧。”
“嗯。”芊芊乖巧地點頭,聲如蚊蠅。
聞人非靖走在前麵,芊芊跟在他身後,抬頭去看前麵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姿,心中思緒萬千,矛盾重重。被他溫暖幹燥的手掌包圍著,自己原本冰涼如鐵的小手,似乎也感覺到了些許溫暖。
而趙芊芊心裏清楚,自己是多麽貪戀這片刻的溫柔。
隻是,芊芊也更加清楚,這樣的溫柔,並不屬於自己獨有。聞人非靖他,這樣牽過很多女人的手吧。
想著,趙芊芊輕微地掙紮著,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聞人非靖卻將她的手包裹得更緊,掰開她的五指,與她十指交纏,緊緊地拉著她向前走。
芊芊掙脫不過,隻好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一直向竹林入口處走去。仿佛路沒有盡頭。
聞人非靖臉色堅毅而冷酷,唇邊卻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微微地笑了起來。
將芊芊送入雲楓閣中,聞人非靖歉意地對芊芊說:“朕還有奏章要批閱,晚上不能陪你。你早點休息。離大婚之日尚有六天,你什麽都不用做,等著做新娘子就行,不要胡思亂想。”
“嗯。”芊芊點頭,微微笑,心中卻是紛亂如麻。
這是既定的事實,早就知道自己必須嫁給他,成為北炎皇帝的妃子。原本隻是想逃離南梁,隻要活下來就好。可,人總是有欲念的,並且貪求不滿。
當自己的生命不再受到威脅之後,趙芊芊又貪心地想要多留住一些溫暖,想要得到這個男人的心。這樣,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聞人非靖見芊芊的眼珠胡亂轉動著,顯然是心神不寧,心下慨歎。這個小女孩,還能享受幾日的歡愉吧?聞人非靖不由上前一步,低下頭,在芊芊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芊芊閉上眼睛,心底紛亂的雜念瞬間如潮退散,天地在這一刻寧靜祥和,喜悅安樂。
目送聞人非靖離開雲楓閣,芊芊癡癡地望著前方,懷中依然抱著衰老的大雁。
芍藥上前,伸出手掌在趙芊芊眼前晃了晃,問:“公主,你把這隻鳥兒抱回來幹嘛?”
“喔——”芊芊低頭,吩咐道:“芍藥,這隻大雁飛不動了。我們想辦法,看能不能幫它做一個鳥窩,讓它住下來好嗎?”
芍藥奇怪地問:“公主,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歡這些飛鳥的嗎?”
“嗯?是嗎?”芊芊不以為意地反問。
“是呀,奴婢記得公主你說,這些鳥兒想飛去哪裏就能到哪裏,可是您卻不能,所以……”
芊芊嗬嗬一笑,道:“你又自稱‘奴婢’了。我不是說了嗎?自從天牢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已經變了。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安頓這隻大雁。”
明月見狀走來,說:“公主,屬下可以為這隻大雁做個巢,暫時安頓它。不過,秋天到了,大雁要南飛,北炎寒涼,這大雁不一定能過得了這個冬天……”
芊芊將大雁交給明月,黯然地說:“能救一時算一時吧。就算它是自由的鳥兒,它也飛不出命運的安排。”
明月抱著大雁轉身離開,芍藥茫然地看著芊芊,迷惑不解地問:“公主,您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芊芊望著雲楓閣門口,淡淡一笑:“沒什麽。芍藥,你說,聞人非靖今晚會不會召妃子侍寢呢?”
芍藥總算看出來芊芊的神情不太平常,囁囁地說:“這個……芍藥不知道……”
“他應該會去那個什麽羽毛妃子的宮中吧?男人都是好色的,皇帝更不例外呢……”芊芊輕若無聲地說。
秋末寒涼,北炎地勢低下。秋天的夜裏寒風瑟瑟,冰涼刺骨。
南梁雖屬南方,但在連續多日的冷氣溫強襲下,深夜的街頭也格外冰冷。
左建業一手扶著花非花,兩人狼狽地從一間巷子裏逃出來,向空蕩蕩的大街上跑去。
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半空中一聲“嘩啦”巨響,紫如同魑魅似的從屋頂飛落,宛如死神從天而降,右手提著一把彎彎的鐮刀,落在左建業麵前。
鐮刀在冷月的反射之下,折出清冷異樣的光芒。
左建業立刻製止了花非花,將她護到自己身後,惱恨地看著前方的紫,訝聲問道:“江湖上傳說的勾魂鐮刀,原來就是宮中的紫衣使者。難怪,那麽多的江湖中人死得無聲無息。”
紫側著身子,紫色的長袍在身後獵獵作響。
他緩緩舉起了勾魂鐮刀,低頭玩味地看著鐮刀,眼神也不抬地說:“左將軍,反正你也將死,告訴你也無妨。無論是勾魂鐮刀,還是紫衣使者,都是皇上的人。那麽,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害死和雅公主,替貴妃娘娘賣命嗎?”
左建業恨恨地看著前方的紫,手中的長劍“錚”的一聲清響,他將長劍橫放胸前,咬牙切齒地說:“紫衣使者,若是皇上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何不直接去問他的娘親?我左建業隻恨當初瞎了眼,認錯了主!勾魂鐮刀出手,無人能活?本將軍倒想試一試。想要我的命,盡管來拿試試!”
紫朝鐮刀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說:“勾魂鐮刀,必然勾魂。但身為紫衣使者,我並不想殺你。隻是想知道,你為何聽命於端貴妃?”
左建業回頭看了花非花一眼,花非花正滿含微笑,鼓勵地看著他,輕啟朱唇:“別擔心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左建業身形倏然飄動,長劍勢如破竹,直刺紫衣使者,冷聲道:“要殺便殺,何必廢話?!”
紫依舊立在原地,風吹起了他的戰袍。
殺氣撲麵而來,而他恍若未覺。
隻是在長劍即將刺穿自己的瞬間,腳下一個騰挪。
誰也沒看清他的動作,而他手中的鐮刀,穩穩地與左建業的長劍“錚錚”一聲勾過。
鐮刀的主人麵無表情,手中的鐮刀紋絲不動,說出來的話卻宛如來自地獄:“劍術不賴。可是比起我的鐮刀,還差遠了。”
左建業的長劍被鐮刀牢牢卡住,而他們兩人的身形隻隔了三步之遙。
他死死地盯牢紫,手中的內力源源不斷灌輸到長劍上,劍卻仍然沒有一絲反映。
紫勾起薄唇,一聲輕笑:“沒用的,你打不過我。”
“士可殺,不可辱!”
“我知道你不怕死。不過,你猜你死後,我會怎樣對你的女人?”.
紫猛然一抬手,鐮刀“叮”地一聲離開了長劍。紫色長袍如鼓起的風帆。
下一個瞬間,紫已經用鐮刀勾住了花非花的脖子。
花非花沒有驚慌,沒有喊叫,隻是靜靜地看著對麵的左建業,臉上甚至還掛著甜美的笑容。
左建業回身,憤怒異常,急忙伸手喊叫:“住手!”
紫盯著左建業,冷聲道:“左將軍,現在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替端貴妃賣命嗎?”
左建業點頭,沉著地說:“我說!你先放開她!”
紫輕笑,手中的鐮刀輕輕收起。
他站在花非花身後,手掌輕輕一推。
花非花不受控製地向前快速移步,左建業急急地收了劍,一手擁住花非花。
紫悠閑自若地說:“左將軍,你現在應該知道,你們沒有別的選擇。所以,別想著逃命。”
左建業苦笑一聲,左手擁住花非花瘦弱的身軀,右手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玻璃小瓶,裏麵躺著一顆綠色的指甲蓋般大小的藥丸。
花非花的視線落在藥丸之上,訝然出聲:“建業,這是……?”
左建業眼神灼灼地看向花非花,沙啞著嗓音道:“解藥。”
花非花伸手去接過瓶子,神情有些激動:“這是我的……解藥?”
花非花說著,伸手去開啟瓶蓋。
左建業點點頭,卻製止了花非花的動作,鄭重地說:“別吃!”
“為什麽?”花非花愕然不解地看著他。
左建業緩緩地說:“紫衣使者,端貴妃以這顆解藥相要挾。她要我半路毒死和雅公主,便將解藥交給我。這顆解藥,能解她體內的奇毒。”
紫皺眉,似乎並不相信,看向花非花,問:“你中毒了?”
“是。”
花非花仿佛是為了肯定左建業的話,道:“建業,你連夜帶我離開萬花樓,就是為了這顆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