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驚變
果然，聞人非靖愣了一會兒，旋即大笑，意味深長地說：“唔？你好像是在吃醋呢？”
他越來越覺得這女人有趣，而且捉摸不透。有那麽一瞬間，聞人非靖甚至覺得，其實如果她願意，自己是可以不娶和柔帝姬的。
不料，趙芊芊卻仰臉，理直氣壯地看著他，氣呼呼地說：“誰吃醋？聞人非靖，你真不要臉！我說了，別以為那什麽什麽了……我就是你的人，請你跟我保持距離！”
趙芊芊不理會聞人非靖，加快了步伐向宮道的長巷裏走去。
聞人非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含著笑意道：“喂，和雅帝姬，那麻煩你說清楚，那個能讓朕心情大好的帝姬是誰呀？”
“是誰你自己不知道嗎？”
風裏傳來趙芊芊的聲音，聞人非靖笑得更加得意。他發現，調戲這個女人，似乎有無窮趣味。
聞人非靖加快步子，小跑著到趙芊芊身邊，與她並排而走，淡淡地笑道：“朕當然知道了，能讓我心情好的那個女人，可不就在朕的身邊嗎？”
“是嗎？”趙芊芊倏然停止了腳步，瞪著聞人非靖，毫無廉恥地問道：“聞人非靖，你來南梁不止是為了娶親吧？怎麽整天跟著我不做正事？”
在這雙明亮眸子的逼視下，聞人非靖隻覺心跳猛地漏掉一拍，他下意識地撒了個謊：“因為……我喜歡跟著你呀！”
趙芊芊看了他一會兒，撅嘴道：“哼，騙人！”
他的眼裏，明明沒有誠意。
可是自己的一顆心，竟仍然因為這句話，仿佛被風吹起的蒲公英，鼓脹得滿滿地，像要飛翔起來。
趙芊芊甩開胳膊向前走，越走越快，最後幹脆一路小跑起來。
聞人非靖垂眸低頭，思考著趙芊芊話裏的意思，搖頭一笑，轉身追上了趙芊芊。
跑出了長長的宮道，趙芊芊站在出口處，回頭見聞人非靖也跟了來，秀眉輕蹙，一臉不耐地問：“你跟著我幹什麽？”心中卻是竊喜的。
聞人非靖伸手指了指她麵前的大片草地：“朕不能來放鬆心情嗎？”
這裏是禦花園的另一頭，大片開闊柔軟的草地，碧綠得望不到盡頭。平時是將士們用來訓練的，但此時卻沒什麽人。隻有幾名小帝姬，在宮女太監的帶領下放風箏。
天氣很好，風和日麗，令人心曠神怡。
芊芊歡笑著向草地上奔去，一顆心輕盈雀躍地忍不住輕輕轉圈，笑容甜美。
聞人非靖含笑看著她，忽然覺得，即使不是為了她的利用價值，隻是這樣看著她的笑容，娶她為皇妃，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選擇？
芊芊走到一名宮女麵前，笑著問道：“能給我一個風箏嗎？”
“帝姬千歲！”宮女認出她，立即要下跪行禮。
趙芊芊一把托住了宮女，調皮地眨眼笑道：“不必行禮，借我一個風箏，我就很感激了。”
她自稱“我”而不是“本宮”，令宮女受寵若驚，連忙給了她一隻蝴蝶風箏。
趙芊芊拿著風箏，走到離小帝姬略遠一些的地方。
可這風箏並不似現代的風箏輕盈。看著她笨手笨腳的樣子，聞人非靖走過來，從她手裏接過鳶首，笑道：“還是我來放吧。”
聞人非靖開始放線，趙芊芊拿著蝴蝶遠遠地跑開。
“開始放啦！”
聞人非靖手中的線慢慢拉長，風箏徐徐向天上飄去。
一陣清風相送，線越來越長，風箏慢慢飛到湛藍的天空之中。蝴蝶的兩翼展開，如同一隻正在雲海間遨遊的美麗蝴蝶。
趙芊芊仰頭看著風箏，開心地喃喃自語：“真漂亮啊！”
聞人非靖凝視著她純美的樣子，心中一動，笑問道：“你不會沒放過風箏吧？”
趙芊芊搖搖頭。在現代朝九晚五的忙著工作，哪有閑情去放風箏。
她盯著蝴蝶，笑著說：“蝴蝶能夠飛的過滄海，可是，卻不一定能飛去它想要去的地方。”
聞人非靖一愣，問：“你想去哪裏？”
“回家。”芊芊毫不猶豫地吐出兩個字，說完之後，立即後悔了。
隻是，聞人非靖卻像是沒有聽見，他仰頭望著那隻風箏，一時間竟出了神。
芊芊吐舌，還好，他沒聽見。要不然自己解釋起來可就麻煩了。
她這小動作，卻沒能逃脫聞人非靖的眼神。
她說的回家，指的是哪裏？他猜，應該不是這皇宮吧。隻是，不知道她心中的家園又在哪裏。
聞人非靖盯著她，神色認真：“朕剛才聽見，你對東楚稚帝說，你比他大十幾歲。可是據朕所知，秦睿今年十二歲，你今年十六歲吧？”
“啥？”趙芊芊心跳一僵，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就隨便說說罷了，你也信！”
聞人非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淡淡地笑了。
這個女人，越來越讓他看不透，她身上似乎隱藏著許多秘密。
趙芊芊笑著歎道：“真開心呐！要是每天都可以這樣就好了！”
聞人非靖手臂一伸，順利地將她的纖腰帶入懷中，笑道：“你喜歡？那以後我每天都這樣陪著你可好？”
“呸！”趙芊芊心跳一窒，強自鎮定地推開他，掩飾著尷尬笑道：“你身為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那麽多閑工夫陪著我！”
聞人非靖也笑。
陽光下，青雲之上，蝴蝶風箏越飛越高。
草地上，白衣男子與紅裙女子並肩而站，笑容燦爛，宛如一道最靚麗的風景。
芊芊閉了閉眼睛，推開了他，強迫自己離開這片刻的溫存。
眷戀這樣的溫暖，貪戀他的懷抱，早晚會上癮。可是明知，這個人的懷抱，不會隻為自己一人敞開。那麽，何必開始呢。
聞人非靖似也知道她的想法，並不強求，兩人頓時索然無味地收了風箏線，並肩往內苑裏走去。
今日，必將又有一場暴風雨迎接著他們，聞人非靖知道，芊芊心裏也有數。
果然，他們剛走到角門，迎麵便看見芍藥一路小跑著追來，待看見聞人非靖，也隻是匆匆行禮，然後貼著芊芊的耳朵說了幾句。
芊芊麵色凝重，她已料到了這結果，卻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回頭看了聞人非靖一眼，後者也正淡淡地朝她一笑，表示隨時聽候差遣，芊芊一顆無依無靠的心，仿佛瞬間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那些恐懼也消弭了許多。
挽著芍藥的手，柔聲道“走吧，我倒要看看，端貴妃是怎麽說的。”
回到宮中，趙永德、端貴妃都在，還有幾個幼小的帝姬，以及和柔帝姬趙思嬌。
芊芊並不給任何人見禮，隻是微微一笑，道：“喲，沒想到我這宮裏也挺熱鬧的哈，今日這是怎麽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端貴妃冷哼一聲，不屑作答。
和柔帝姬看見她身後的聞人非靖，臉上的欣喜頓時化作了嫉恨。
趙永德不動聲色，淡淡開口道：“皇妹，前些日子，母妃將你打入天牢，聽說是你跟左都統有了私情？”
芊芊不反駁也不辯解，淡淡反問道：“皇兄怎麽突然間這麽關心起皇妹了？真是讓皇妹受寵若驚了。”
趙永德朝聞人非靖尷尬笑道：“朕處理一些家事，還望北炎帝君勿要見笑才是，若是方便可先行離去。”
聞人非靖找了把太師椅大咧咧坐下，道：“無妨，朕閑來無事，不如聽一聽。”
趙永德隻好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口：“既然如此，朕昨夜與母後商量了，不如把皇妹下嫁給左都統如何？”
芊芊看向端貴妃，見後者麵色冷凝，想是因為昨夜左都統莫名其妙被人打昏了扔出去，未完成任務，導致端貴妃隻能臨時出此下策了。
芊芊略一思索，便屈膝一笑，道：“如此，和雅真是要多謝皇兄和端貴妃的好意了。隻是，芊芊已心有所屬，所屬之人，並非左都統呢。皇兄，你是真的為皇妹的幸福著想嗎？是真的願意讓皇妹嫁給自己心愛之人嗎？”
趙永德一驚，他可沒想到趙芊芊還會有此一著。不過，如此也好。自己是被母妃逼迫著，非要將皇妹嫁給那什麽左都統，說起來，他自己都並不願意，隻是架不住端貴妃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他以為這是芊芊的緩兵之計，於是微笑道：“自然。不知皇妹喜歡的人是誰呢？”
趙芊芊手指一點，指向坐在一旁的聞人非靖。
室內頓時一陣寂靜。
聞人非靖還沒有開口，趙思嬌先忍不住了，跳出來指著芊芊的鼻子怒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帝君都親自說明不想娶你了，你還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要不要臉！”
聞人非靖輕咳兩聲，端貴妃拉了趙思嬌一把，趙思嬌立刻閉嘴，重新化作一副淑女的模樣。
端貴妃開口了：“和雅帝姬，這件事，必須北炎帝君做主，做皇妃，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趙永德臉色陰沉地看著北炎帝君，從北炎帝君求親，到芊芊要拒婚，北炎帝君居然同意了，然後現在芊芊又反口說要嫁給他，這一係列莫名其妙的事情，都讓趙永德有一種非常不安的預感。
北炎帝君看向芊芊，不緊不慢地開口了：“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和深思熟慮之後，朕決定——朕隻娶一個皇妃，那就是：和雅帝姬。”
“什麽？”趙思嬌臉色一片慘白，尖叫出聲，完全不能接受是這樣一個場麵。
芊芊也一臉詫異地看向北炎帝君，他這是鬧哪樣？
後者隻是給了她一個曖昧至極的笑容，仿佛是在說，經過了昨晚那件事，你以為我還會再娶你的姐姐嗎。
芊芊臉上一紅，當著趙永德的麵，也不好再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