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皇帝
她沒指望過會得到任何人的保護，隻想依靠自己。然而現在，卻有人對她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說，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他說，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來替你做。
你，不要改變。
嗬……
聞人非靖，在這俗世紅塵中保持初衷而不改變，可能麽？
我，不知道。
隻是，我答應你，我會盡量做到。
芊芊倒在床上，一夜難眠，直到東方發亮，才沉入夢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午時起床之後，她隨意吃了點東西，便想出宮溜達溜達，散散心。堅決不讓芍藥跟上自己，芊芊自己出了宮，順著迷宮一樣的長廊往外走。
“勾三、股四、弦五……勾三、股四……弦五？弦為什麽是五呢？”一個小男孩清脆的聲音，隔著院牆傳來。
趙芊芊一愣，停住腳步，仔細聽著那小孩疑惑的自問自答。
趙芊芊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不就是古代的勾股定理嗎？
院內的人聽見聲音，一聲威嚴而冰冷的怒斥傳來：“誰？誰在外頭偷笑？”
“是我。”趙芊芊微笑著，向院內走去。
在院內的正中央，一個看上去約莫十二三歲的孩子，頭束羽冠，一臉肅穆地盯著她，雙手背在身後，頗有貴族風範。瞧見她緩緩走來，莊嚴地問道：“你是誰？”
趙芊芊的臉色黑了一些，不悅地嗔怒道：“喂，本帝姬長得有那麽貌不驚人嗎？前天還一起吃飯的，居然不記得我！”
枉她趙芊芊還以為這幅容貌也稱得上國色天香，讓她情何以堪！
就連她都記得這小屁孩，這不就是那個總是跟在西秦使者身後的小孩嘛！
在小孩麵前，那一臉凝重的，不正是西秦使者，風度翩翩的宇文灝麽？
小孩瞧了芊芊半天，神色不變，淡然地說：“喔，你就是那個要嫁給北炎皇帝的和雅帝姬？”
趙芊芊的臉色再次黑暗了一些，耐著性子道：“誰說我要嫁給他了？”
“為什麽？你不想嫁給他？”
感受著宇文灝的目光，趙芊芊渾身不自在，隻是笑笑，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說：“大人的事情你別管。我問你，你剛才是在演算勾股定理嗎？”
趙芊芊低頭看著畫在地上的三角圖形，這玩意兒，自己也差不多是在這個年齡學會的。
小孩眼前一亮，問：“你懂嗎？”
趙芊芊點頭，向他勾了勾手指頭，壞笑道：“這個呀，太簡單了，來，我講給你聽。”
小孩將信將疑地上前，蹲下身子。
趙芊芊偷笑兩聲，接著一本正經地給他講解起勾股定理。小孩聽得非常入神。
末了，趙芊芊拍了拍手掌，自信地站起來，笑問道：“怎麽樣，這回懂了嗎？”
小孩站起身，驚異莫名地看著她，搖頭道：“這不可能！這是朕的帝師交給朕的作業，朕的帝師是天下最聰明的人！”
“朕？”趙芊芊疑惑地看向小孩。
小孩身後，宇文灝幹咳兩聲，上前不動聲色地拉了小孩一下，問趙芊芊道：
“不知帝姬緣何出現在這裏？”
宇文灝戒備的眼神，讓芊芊一時間明白了什麽。
據傳，西秦小皇帝年僅十二歲，眼前這孩子年齡差不多。這風姿，這氣質，以及宇文灝的態度，難道他就是西秦小皇帝秦睿？
芊芊搖了搖頭，覺得這個猜測不大可能成立。若是西秦小皇帝也來了，他為何要假裝成西秦使者的學生。
“帝姬？”宇文灝輕喚了芊芊一聲，放在身後的手不動聲色地取出了一把短刀。
芊芊聽見刀子出鞘的聲音，微微一笑，道：“我是不知道你的師父是誰，不過，誰敢說自己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呢？聰明人有時候也會辦糊塗事。比如，欲蓋彌彰。又比如，想在別人的地盤殺人滅口，卻沒想過這樣做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煩。”
芊芊說完，見宇文灝的神情變得極為難看，知道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不由一笑，繼續道：“有時候呢，敵人也可以變成朋友的。其實本帝姬待在這皇宮裏也悶得慌，如果有機會，你們能帶我離開這皇宮，本帝姬感激不盡。”
“是嗎？你剛才還說你自己很聰明，現在又要求助於我們，才不信呢！”小男孩從宇文灝身後探出腦袋來說。
芊芊眼珠咕嚕一轉，道：“不如這樣，我來考你幾個問題，你若回答不上來，便是你輸，要答應我一件事；若你能回答，算我輸，任由你處置，如何？”
“不可！”宇文灝的話剛說完，小男孩便從他身後走出來，落落大方道：“好，誰怕誰！”
芊芊得意一笑，眼珠咕嚕轉了轉，想起每次數學考試最讓她頭疼的問題，便笑問：“有若幹隻雞兔同在一個籠子裏，從上麵數，有35個頭；從下麵數，有94隻腳。問籠中各有幾隻雞和幾隻兔子？”
這個問題其實若用假設代數法來解，非常簡單。但趙芊芊知道此時這個時空，尚且沒有解法，因此饒有興致地看著小男孩以及他麵前的宇文灝同時目瞪口呆。
半響，小男孩惱怒地說：“這算什麽題目！你耍賴！”
趙芊芊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臉蛋，說：“小正太，你還是乖乖認輸吧，回去問問你那聰明的師父。嘿嘿，記住，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在適當的時候，幫我一次！”
小男孩臉色大窘，趙芊芊看著小正太害羞的模樣，心情好轉。她調皮地做了個鬼臉，道：“小正太，那就這樣說定了，再見！”
說罷，趙芊芊準備離開。
“帝姬！”
“嗯？”
趙芊芊回頭，卻見秦睿匆匆跑到她麵前，仰著臉蛋，認真地看著她問：“帝姬，你可不可以做朕的帝師？”
趙芊芊笑了：“咦，你剛才不是還說你的帝師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嗎？”
秦睿神色肅穆地說：“帝師常常告誡朕，天下間高人比比皆是，是朕太大意了。帝師還說，若有心向學，人人皆可為吾師。帝姬，你可以做朕的帝師嗎？”
趙芊芊一愣。她原本以為，秦睿的師父自稱天下最聰明，那不過是一狂妄之徒罷了，如此聽來，倒是謙恭睿智的老人。
她溫柔一笑，彎腰對秦睿道：“若是有機會，自然可以互相切磋。隻不過，我們今後見麵的機會怕是不多了喲。”
說完，芊芊抬眼打量了宇文灝一眼，這家夥難道還打算殺人滅口不成？
“那，你可不可以嫁給朕？！”秦睿漲紅了臉，捏緊了拳頭問道。
“什麽？”趙芊芊以為自己聽錯了。
“朕今年十二歲，可以選妃了。明年，朕就可以冊封。朕答應你，隻要你跟朕回西秦，朕封你為後！”小秦睿鄭重承諾道。
不知道為什麽，再看這位帝姬，她笑起來的樣子格外漂亮。
趙芊芊噗地一聲笑了，揉了揉小秦睿的腦袋，道：“小屁孩，姐姐比你大十幾歲呢，我對姐弟戀可沒有興趣。你想娶我呀？等你長大了，變得又帥又強壯了再說吧！”
“好！那帝姬你答應朕，你不要嫁人，等朕強大了，一定會娶你！”
趙芊芊再次無奈地笑了。古代的小屁孩情商還真高。她尷尬地說：“呃……其實我剛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秦睿的雙眼放光，炯炯有神地看著她道：“朕承諾過的事情，便一定做到！”
趙芊芊無語看向宇文灝。其實娶不娶是另外一回事，她現在擔心的是，這秦睿一口一個朕，就算自己想裝傻都不行了，這西秦使者會不會要滅了自己？
宇文灝上前，沉著地看著她，道：“帝姬，吾主並不笨，他既自願泄露身份，必是信任帝姬，還望帝姬不要辜負吾主的信任。”
原來小正太是故意泄露身份的？芊芊眼裏閃過一抹訝然，被人信任的感覺，如此溫暖。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正太的腦袋，道：“好，我答應你，若是有空，我會教你。你把我當作姐姐一樣信任，我便不會讓你失望而歸。”
小正太衝她嘻嘻一笑，趙芊芊又站直了身體，嚴肅地對宇文灝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剛才也說了，我未必是你們的敵人。若是你們願意，我們甚至可以是朋友。”
宇文灝盯著她，黑眸深沉：“但願如此。”
“那麽，再見了。”
趙芊芊轉身，走出院門，拐過一個小院，卻見聞人非靖正在前方含笑看著她。
他一身白衣，笑容溫和，如同春天的清風拂過原野，令人心曠神怡。
若不是見識到在禦花園裏，他對和柔帝姬那含情脈脈的一幕，趙芊芊還真會錯覺地以為，聞人非靖對自己有意呢。但他原來也隻不過是到處留情，對誰都溫柔的家夥罷了。
至於昨夜的旖旎……芊芊早起的時候就決定當作沒發生過。
於是，趙芊芊走過聞人非靖身邊，目不斜視，徑直向前走。
聞人非靖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輕聲問道：“唔，女人，趁著朕沒留神，竟然連小皇帝都想勾搭了？”
西秦小皇帝秦睿……聞人非靖早就認出來了，隻是故作不知而已，隻怕東楚帝君也一樣。
“放開我！”趙芊芊皺眉，不耐煩地低喝。
聞人非靖鬆開了手，卻繞步到她麵前，盯著她不高興的臉，溫柔地問：“怎麽了，你好像心情不好？”
趙芊芊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迎上聞人非靖的眼睛：“本帝姬心情好不好，與你何幹？”
“當然有幹係！”
聞人非靖道：“你心情不好，豈不是連累朕也跟著心情不好？”
“嫌本帝姬影響您的心情，那您娶那個能讓您心情好的帝姬去！別理我！”
這話一出口，趙芊芊立即恨不得咬舌自斷。她立即低下頭，偷偷斜眼看聞人非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