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諾言
芊芊抬手一看，這不是昨晚看中的那塊玉鐲嗎？
感動充斥鼻腔，她的語氣也變得軟下來，望著他的黑眸問：“你還是去買來了？”
聞人非靖點頭：“你喜歡，那便送你。”
一時間，芊芊沒有說話，咬著唇，不讓自己發聲。
她聽見一個聲音說，就這樣被一隻玉鐲感動，也未免太沒出息了，趙芊芊。
可是心裏又有另一把聲音說，有人在意你，把你的喜樂記在心間，精心為你準備禮物，難道不值得高興麽？
聞人非靖瞧她神色變幻，不由好笑，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發，輕聲問：“怎麽了？”
“聞人非靖！”芊芊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道：“你能不能先下去？”
“不能！”聞人非靖斬釘截鐵的一口回絕，然後迎著她的眼神，想了幾秒鍾，義正嚴詞地辯解道：“若朕所料沒錯，你的毒還未完全解除，你想以後是不是中毒嗎？”
芊芊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但在他毅然決然的眼神中妥協了。她可不想以後時不時就發春。
“那你快點！”她沒好氣地催促道。
聞人非靖眼神裏閃過一抹促狹笑意：“喂，對幫你解毒的人，態度也太惡劣了吧。”
“愛解不解，願意幫姐解毒的人多著呢！”芊芊沒好氣地說。
聞人非靖頓時想到剛才那黑衣人，不悅地加重了動作。
芊芊一陣痛呼，連五官都扭曲了，痛得喊不出聲，隻能用眼神泄憤。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女人！”聞人非靖不滿地嘟囔一聲，卻也隻能放慢了動作，怕再弄疼了她。
芊芊哼了一聲，卻也不再說話。
一時間室內尷尬地沉默著，隻有身體的律動，當兩人眼神交匯的瞬間，彼此都默契地移開。
聞人非靖不免感到沮喪，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對自己表現出這麽明顯的排斥。他不再說話，而是低頭含住了她的櫻唇，溫柔地親吻起來。
芊芊惱怒地張嘴，惱怒地咬著他的舌頭，直到感覺嘴裏有了鹹鹹的血液味道，他卻仍是不鬆口，她心頭一軟，便與他唇齒交纏。
既然事已至此，就不再多想，還是好好享受自己寶貴的第一次吧。
芊芊放鬆心神，感受著他的融入，在溫柔的情愫中，身體忽然一陣微微抽搐，然後便是強烈的感覺，她閉上眼睛，發出滿足的呻吟。
聞人非靖目睹她的變化，在一陣激烈的衝撞之後，也很快到達了雲端。
許久，兩人都未發一言。
直到聞人非靖拔出身體，將她擁入懷中時，芊芊忽然猛地推開他，強忍身體裏的酸痛坐起來，怒目道：“行了，現在你可以滾了。”
聞人非靖大惑，震驚道：“你……要讓朕滾？”
芊芊理了一下鬢邊的淩亂發絲，臉上仍殘留著一抹紅暈，淡淡道：“不要以為你替我解毒了，我就會是你的人。我還是那句話，不想嫁給你，我要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我們的賭約依然算數。”
聞人非靖如看怪物一般打量著她，他從沒想過，一個已經被自己破了身的女人，居然還敢說不要嫁給自己！
“你現在這樣，還有男人敢娶你嗎？”聞人非靖的口吻略帶嘲諷。
芊芊淡淡一笑，繃著臉道：“這次並非我自願，若我愛的男人了解我迫於無奈，還是不敢愛我，那麽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聞人非靖若有所思，靜靜地凝視著她，隻覺得這個女人，的確與其他的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樣。
“好，朕給你一個承諾，若是你找不到你所說的男人，朕娶你。”
芊芊臉上閃過一絲薄怒：“你是在詛咒我找不到自己所愛之人嗎？”
以為自己失身於他，便要委屈自己嫁給他，然後一輩子等待著他的寵幸？芊芊冷笑，聞人非靖，你看錯了，在你麵前的女人，是來自21世紀的，而不是以夫君為天的卑微女子。
並非完全不在意自己失身這件事，隻是芊芊想得開，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除了勇敢接受，還能怎樣？
但，接受這件事，並不代表接受陰謀。
左都統為什麽會在自己的茶水裏下銷魂散？
之前因為他的陷害，自己被端貴妃送入天牢，若不是北炎帝君來訪選親，趙永德會放自己離開天牢嗎？
所以，左都統背後的主使究竟是誰，這次又用銷魂散欲加害自己的人是誰，真想呼之欲出。
端貴妃，我還沒想好怎麽對付你，你倒是三番四次騎上頭來。
很好。
聞人非靖見芊芊沉默著，便坐起身來，問他：“你在想什麽？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盡管提。”
芊芊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譏諷道：“這是作為今晚幫我解毒的交換條件嗎？”
這回聞人非靖是真的怒了，起身怫然道：“朕還沒有那麽廉價！”
“幫我解毒是你自願的，你可別賴上我，本帝姬概不負責！”她冷冷的說。
看來他對這事是真的一點不在意。聞人非靖惱怒至極，幹脆利落地穿好衣服，化作黑影消失在窗口，他連頭都沒回。
芊芊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呆呆地想，男人真是種善變的動物。
說回來，還是先想想怎麽對付端貴妃好了。今晚左都統的行動失敗，不知接下來端貴妃有何計劃？
本以為他隻是先皇的某個妃子，像自己的母妃一樣，現在得知他是當今皇弟的親生母親，隻是並未封後，若是要對付她，恐怕有些難度。
芊芊抓狂地扯著頭發，死活也想不出好計謀。說實話，宮鬥這出戲，真心不是她擅長的。
正當她煩悶時，一道黑影從窗口飛了進來，芊芊這回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她倒想看看，這第三波人馬又是誰？
月光下，聞人非靖倚窗而立，冷冷地盯著她，雙手環胸，道：“朕想了想，還是決定回來，奉勸你一句話。”
芊芊怒極失笑：“趕緊說，說完滾蛋。”
聞人非靖強壓滿腔怒火，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算了，一句話說不清楚，朕還是給你仔細分析吧。”
“慢著！”芊芊光速衝下床，立刻把他手裏的茶給潑了。
聞人非靖見她光溜溜地站在青石地磚上，怔了半響，道“你這是何意？連一杯茶都舍不得給我喝？還是……饑渴得連一杯茶的功夫都等不了？”
芊芊低頭一看自己，立刻雙手抱著身體躥到床上，拉起被子掩住身體，道：“那茶裏有毒，剛才我就是喝了茶才中了銷魂散。”
聞人非靖點頭，看向她：“你可知這毒是從何而來？”
“我猜，是端貴妃的。”
端貴妃？聞人非靖心裏一驚。居然是她，沒想到，竟會是她……
她竟然會下這種毒？
心裏轉瞬間有萬千念頭閃過，但聞人非靖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接著問道：“那麽你可知道，她的目的何在？”
芊芊撇嘴：“反正不是好事。”
“你準備怎麽辦？”
“沒看見我正想著麽！”芊芊沒好氣道。
聞人非靖歎口氣，他看著芊芊，就像看到從前的自己。
被人傷害之後，憤怒，想複仇，卻手足無措。
脆弱，無奈，無助，卻又倔強，逞強。
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他不緊不慢道：“若是沒猜錯，端貴妃的目的，無非是要別人破了你的身子，然後讓你皇兄指婚，將你隨意下嫁出去。皇上金口一開，再難反悔，你可想好了應對策略？”
聽完聞人非靖的分析，芊芊無奈地搖頭。不得不說，她現在的實力太弱了，即使想複仇，那也是有心無力。而玩心機玩陰謀，她根本鬥不過端貴妃。
再說，人家畢竟是趙永德的親生母親，自己若是沒有十足把柄，皇弟怎會處罰他自己的母妃？
聞人非靖食指輕敲著桌麵，道：“其實，你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嫁給朕。”
“嫁給你？還是落入你的虎口？”芊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聞人非靖掰著手指頭道：“第一，嫁給我你就能遠離這個皇宮，暫時得到我的庇佑；第二，你不會被指婚嫁給隨便什麽阿貓阿狗，我答應你，若是你想走，隨時都可以，我不攔你；第三，我還可以教你功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你有了強大實力再複仇不晚。”
在芊芊麵前，他也習慣了自稱“我”而不是朕。
恐怕這世上，也隻有芊芊，能如此淡定地對他，不把他當作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聽到他說“隨時都可以走”芊芊頓時雙眼放光：“真的？若是我嫁給你，你給我絕對的自由？”
聞人非靖點頭，認真許諾：“我給你絕對的自由，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好，一言為定！”芊芊咬牙，如果逼不得已，那麽，這至少是自己最後的一條退路。
否則，以自己現在的處境去報複端貴妃，無異於以卵擊石。
聞人非靖見目的達到，站起身準備離開。
臨走時，他猶豫片刻，又補充道：“還有，無論如何，我不希望你改變，不想你變成另一個人。人心險惡，若你以為把自己變得更殘忍更嫌險惡就能好好生存下去，那你就錯了。你隻會變得更痛苦。芊芊，我答應你，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來替你做，你，不要改變。”
最後一句，不是祈求，也不是命令，隻是淡淡的一句話。
說完，他就離開了。這回，芊芊知道他是真的消失。
獨自坐在床上發呆，芊芊仍在回味著聞人非靖的話。
她是真的沒想到，他竟然看穿了自己。沒錯，從自己打算為死去的和雅帝姬複仇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心裏有什麽敵方發生了變化。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不學會保護自己，那麽誰會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