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誰醉?
不是說楊田其,那他是說的誰?刁月有些納悶。
童日嘿嘿一笑,解釋道:“六妹別急,聽五哥說完便知!楊田其這名字其實內含典故……楊田其原本並不姓揚,而是姓田……”
原來,楊田其原名田其。父親田海好賭成性,家裏能輸的全都輸光了。田其小時候,田海每回輸了錢回來就打他娘。輸一回打一回,他娘常常被打得慘不忍睹,有一回甚至生生打斷了四肢,在家足足躺了幾個月才好。他娘多少次都想尋死,可又怕自己一起死,他爹接下來就會打他。
為了他,他娘死也不敢死,跑也不敢跑,隻能咬牙硬生生挺著。如此周而複返,直到田其長到十來歲。他爹那天又輸了錢,回去打了他娘一頓出了氣。開始翻箱倒櫃,找銀子回去翻本。無意間發現房梁上掛的竹籃裏,有些碎銀子。他爹大喜過望,揣進口袋就要出門。
那些碎銀子,是他娘辛辛苦苦,每天早起,半夜不睡。生生熬了好幾年,繡花賺來的銀子。為的,就是給他將來娶媳婦用。
他娘繡花秀花了眼,好容易才存的銀子,如今一下子被收刮了去。他娘再沒有能力,再用許多年繡花賺錢。頭一回奮力反抗,想要從他爹手裏奪回銀子。
到手的銀子,他爹怎肯放手?更何況打了半輩子的妻子,居然敢反抗。他爹一怒之下,操起菜刀便砍。他娘早就逼得走投無路,被砍了兩刀,全身是血就是不鬆手。
田其此時剛好回到家,一見此情此景,頓時怒目圓睜。多年怨恨,隨著母親那一聲聲慘叫,田其當場奔潰。衝上去奪了刀,亂刀砍死了他爹。
等他清醒過來,母子二人抱頭痛哭。他娘死死拽住他的手說:“其兒,你去官府報案,就說是娘砍死了你爹。娘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死了之後,你爹虐待你。如今你爹死了,娘沒什麽可怕的,一命換一命,娘去給你爹賠命!”
田其哪裏肯讓親娘定罪,一咬牙一狠心。半夜把他爹拖到亂葬崗埋了,回來就帶著他娘,一起遠走他鄉。
他感念親娘為他所做的一切,加之痛恨他爹。便改了姓氏,隻隨了母親姓楊,叫做楊田其。
說道這裏,童日和刁月二人,心情都有些低落。刁月眼中甚至隱有淚光。童日知道她由此及彼,大概是想起她自個兒的事兒來。隻裝看不見,歎息道:“所以,楊田其這人極其孝順,他娘怎麽說他就怎麽做。他總說:這輩子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他娘不高興……”
刁月掖了掖眼角,輕聲道:“所以童五哥的意思就是,還是得從這揚母那頭下手?”
“事情緊急,咱們自然是越快越好。我的意思,我去找楊田其,你去找揚母。兩邊一起入手,以防萬一。”
“好,就照五哥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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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樓雅間裏,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舉杯換盞之間,楊田其已經有些眼神迷離。童日看他喝的差不多了,再次舉起杯子:“楊大哥,兄弟我實在欽佩你的為人,這一杯兄弟先幹為敬!”
說完,昂頭一飲而盡,空杯對著童日。
楊田其哈哈大笑,伸手一拍童日,大著舌頭說:“都是自家兄弟,說什麽客套話。來,喝!”二話不說,操起酒杯就喝。
他麵前那個杯子,早就被童日偷偷換成了大的。他喝一杯頂三杯,不多時就暈頭轉向,東倒西歪了。
童日這才放下杯子,故意歎了口氣說:“都說人生不如意事常**,福威鏢局雖說名聲赫赫,楊大哥為人又仗義厚道。可無奈總有小人作祟……兄弟我聽說最近京城流言四起,說什麽福威鏢局原來有個副鏢頭馬占山,和忠勇伯府三房小姨子勾搭成奸。為了女人和銀子,截殺長房嫡子……楊大哥可有此事?”
楊田其醉眼惺忪,猛地一拍桌麵。童日暗喜,以為他要說這事。哪知楊田其嘟囔了一句:“什麽馬占山驢占山,老子不認識……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來來來,咱們兄弟今日不醉不歸,喝!”
一邊說一邊往杯子裏倒酒。不知是眼花還是手抖,酒潑的到處都是。楊田其有些生氣,扔了杯子站起身,歪歪倒倒往門口走去。
童日急忙起身扶他:“楊大哥這是要做甚?”
“沒,沒事,我去小解……童兄弟你坐,坐著就是,我一會就回來。”
童日不好強拉,隻能放了手,不無擔心的說:“那楊大哥你可仔細腳下,千萬別摔著!”
“這點酒,老楊我怎會摔著。童兄弟你實在,太小看我這酒量了,哈哈哈……等我回來咱們繼續喝……”他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出了雅間大門,直奔茅廁。
跟著童日一道來的張三,眼瞧著楊田其人影消失不見。壓低聲音問道:“童爺……屬下覺得,這楊田其像是在裝醉!”
“我知道。”
童日心裏有數。楊田其的酒量出了名的好,他借口灌酒也不是想灌醉他,不過是接著吃酒的名義試探。看來,他並不想提這件事。
越是不想提,越說明有鬼。綠蕪和馬占山的奸情是假,但馬占山殺人動力是真。楊田其肯定知道些什麽!
“那咱們怎麽辦?”
“不急,他既然不肯提,這事先放一放。過兩天看刁月那邊進行的如何,再做打算。”
“是,童爺。”
楊田其不在,雅間內無聲無息,童日端起茶杯,默默飲茶。不多時,楊田其返身而歸,二人繼續喝酒吃菜,直吃到天光大暗,這才勾肩搭背從雅間出來。門口說了會醉話,各自散了。
楊田其被人扶著上了馬車,一進馬車原本滿臉的醉態便消失無蹤。黑暗中眼神凝重,手指揉了揉眉心。
第三批了,連著幾日有三波人來找過他。他記得童日和朝廷,和忠勇伯府都沒有聯係,怎麽他也會來探話!馬占山啊馬占山,當初你一時糊塗,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他勸了他多少回,就是半句聽不進去。如今報應來了,他能拖就拖,也算對得起多年兄弟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