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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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匆匆,一晃過去大半年。
丁雲柏解救出來後,滿身傷痕將養了許久。傷好之後卻被塗中一行嚇破了膽子。高睿言很是失望!丁雲柏一直唯唯諾諾不肯出頭,他不過就是個無功名的白身,久而久之,高睿言失望之餘對他沒了興趣。隻讓他領個不顯山不露水地閑職,每月得份月例銀子買酒吃。
然而暗地裏,丁雲柏照舊替著陳儀做事。
陳儀一邊提供銀子,一邊教他做事。暗中收集京中三教九流中,有特殊技能之人。隻要人品過關不論出身,哪怕隻有末端小計,就可領取一定數量的銀子,養家糊口有飯吃。
第一批人陳儀挑挑撿撿,篩選了八個人重點培養。
陳儀惡趣味,給這八人取個組合:“八大金剛”。分別名叫風火雷電日月星辰。八人直接受命於丁雲柏,極少見到陳儀。陳儀躲在背後,下定決心好好教導這八人,連同丁雲柏。
八人初到陳儀門下,她給幾人請了先生,還親自定下規矩:“五個不許,兩個必須”。若有人違反任何一條,立即踢出門,永不錄用!
不許衣衫不整,不許蓬頭垢麵。不許汙言穢語,不許欺男霸女。必須習文識字,必須知禮儀懂廉恥。
這規矩古怪奇特,讓眾人十分困惑。
八人都是市井混混,懶散自由慣了。猛地在自身扣上枷鎖,以至剛收進來時,眾人很不習慣,常常怨聲載道,明著暗著罵陳儀。
但陳儀給得條件又十分豐厚。這些人既在底層打滾,又有幾人能吃得飽穿的暖,手裏有銀子!隻得咬著牙堅持熬著。
如此過去許久,眾人漸漸體會這麽做的好處。這才慢慢平息了心中怨懟,再無二心!
老三左電後來回憶這段時光,他和另外七人閑話之時談起來,他記得尤為清楚。尤其有一段話至死難忘!原來七人無一人遺忘,竟是都記得清清楚楚!八人便商議著,將這段話中心思想記錄下來,說是將來要作為家訓,世世代代傳下去。
陳儀說:
“人活於世,總是先敬羅裳後敬人。你們在三教九流呆習慣了,我知道你們不習慣。但不習慣也給我忍著。這"五不二必’是教你們將來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要記得做到不許走樣。我不會跟你們講道理,能做到的留下,做不到的走人。絕不強求!”
“另有詭道十二法,眾位銘記於心。詭道十二法,指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字字句句吃透看懂,學會靈活運用。這是我需要你們掌握通透的技能。半年後,若有做不到得,便會被踢出‘八大金剛’,另尋有能力者取而代之。諸位可聽明白了!”
丁雲柏有陳儀這個開了掛地異界靈魂做智囊,有足夠的銀子開路。又有高睿言在明麵上當擋箭牌,自然無往不利所向披靡。
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創立了龐大訊息網。設立一二三等急令通訊方法。陳儀用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標記,每個英文字母代表不同意思。就算不小心被人所攔截,整個元薇朝也無人能看懂密文。
盧平回到清流河。塗中州通判已死,馬三失了靠山不足為慮。盧平半夜設下埋伏偷襲,親手砍下了馬三腦袋扔進了清流河裏。又將馬三家中成年男子,手下餘孽殺了一幹二淨!手段之毒辣,令得清流河上其餘勢力聞風喪膽,再不敢與其爭鋒,真正做到獨霸一方。接著聽從陳儀製定地計劃,廣結善緣,將清流河上的規矩改寫。
不欺辱窮苦,不刻意攬財,不懈怠客戶。因著他價格公道,為人豪爽又做事安全負責。漸漸生意越做越大,往旁的流域滲透。
陳儀一再強調不許太過外漏,每一條河道都有地方勢力維護,輕易招惹隻會得不償失。隻要與其能聯係上,建立些微妙的關係,別人吃肉自家喝一口肉湯便足矣。盧平謹記於心從不過分,每年給對方勢力足夠的好處,天長日久竟叫他掌握大半個元薇朝水上流域的關係網。
隻不過這已經是許多年之後得事兒了。
忠勇伯府裏。
張二夫人偷雞不成蝕把米。雖說陰差陽錯和陳二爺關係親密起來,錢財上麵自始至終都十分拮據,每每想到銀子都要歎息幾句。
冬兒私下問春俏:
“我聽說二夫人,把大爺大夫人留給三小姐的銀子,通通拿走了。可瞧你卻常吃福源齋的點心,穿得也是光鮮亮麗,莫非三小姐另有金庫?”
春俏撇撇嘴說:
“我們小姐哪來的金庫。每個月公中份例銀子,還有二夫人拿走財物每月盈利。出雲閣總共五個人,自然是夠花了。”
“難道三小姐每月都將銀子花個精光,不存銀子備用麽?”
“為何要存銀子?我們小姐說了,吃好喝好穿好日子過好就行。存銀子幹嘛?”
冬兒真心無語。
這話後來不知怎得,傳的滿府皆知。人人都道三小姐看著挺精明,原來卻是個憨憨。春俏這丫頭和她主子一般,兩人一對兒憨貨!自此以後不管陳儀如何揮霍,也沒人有一點羨慕嫉妒。隻等著陳儀將來成親,好好看她哭一場。
陳儀聽了以後樂不可支。
果然古代宅女們想象力無窮,這樣離奇情節也能叫她們編出來。正是陳儀樂意見到的,這日子過得越發逍遙自得。
半年之後,空域老和尚從苗疆回來。
陳儀和高睿言、姚景潤借著喬嘉慧名頭兒又去了一回清涼寺。然而卻得了個不好不壞地消息。
同上回一樣,隻陳儀和姚景潤在草廬拜見空域老和尚,喬嘉慧在前麵燒香拜佛,高睿言在翠微亭等候。不同得是這回陳嵐蓉沒跟著過來。
許是苗疆氣候不同於京城,空域老和尚這一趟明顯消瘦不少。
三人寒暄幾句後,空域大師並不繞彎子,開門見山說道:
“姚施主,老衲此次苗疆之行,確認了你這病因,果真是蠱毒。老衲所識之人說他可解,但這蠱毒並非一般。此蠱名曰“千蛛萬毒蠱”。顧名思義,養蠱之人當初養蠱時,以千萬種毒物喂養其。千萬種有些誇大,但正說明此毒極其難解。”
姚景潤越聽越沉默,試探問道:
“大師的意思,是說無解麽?”
“非也!此毒難解,卻非無解。或早或晚總能解毒。然而卻有一難處……姚施主聽了不可過分激動。”
“大師無需替在下憂心,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阿彌陀佛。既然姚施主無懼,那麽老衲便直言不諱了千蛛萬毒蠱炮製解藥地法子,與旁得蠱毒不同,需要一樣樣試一樣樣解。首先每月需要你心頭血一滴,快馬送去南疆,以便試著解毒。取心頭血極傷元氣,且劇痛難熬。這是其一。其二,你之壽元隻剩不到半年,雖然老衲臨走之時,教給你保命之法。然此法一兩年內用一用尚可,長久使用卻無效。”
“故而老衲要在你身上種下另一隻蠱,以此蠱抵擋你體內之千蛛萬毒蠱。借此以毒攻毒。這蠱遠遠不如千蛛萬毒蠱厲害,定會被它吞噬。以後每次蠱死,便要再植入一隻。姚施主,你中那千蛛萬毒蠱已有數十年之久。身體早就被蠱毒掏空。如今還要另種一隻,這其中凶險和痛楚可想而知。”
“兩隻蠱蟲入體,痛苦翻了十倍,凶險也是十倍。曾經有人試過此法,沒等解藥做出,便痛苦難熬,生生咬斷自己十根手指,剖腹而亡!可見這疼痛到了何種程度。還有,兩蠱入體,並不能保證一定有效。因為這蠱沒有蠱靈。”
“苗疆蠱族種蠱,多數都是一人一蠱。所謂蠱靈便是蠱在人在,蠱亡人亡。蠱是人的魂,人是蠱的靈,故而稱作蠱靈。有蠱靈的蠱隻聽命於主人,生死皆有主人操控。然而沒有蠱靈的蠱,都是苗疆蠱族中醫者所散養,用來治病救人。這種蠱或多或少有些自主意識,換句話說,這種蠱無法掌控,它入了你體內,也許乖乖抵抗千蛛萬毒蠱,也許不肯赴死,破體而出。”
“姚施主,一隻蠱破體而出。人,又如何能活?”
“所以老衲請姚施主細細斟酌,是否願意承受此法,是否能夠承受此法。可願如此煎熬,隻為尋那一片生機,還請三思而後行!”
空虛老和尚這番話說完,便雙手合十閉目不語。隻等姚景潤決定。
陳儀看向姚景潤,他俊美蒼白的臉上冷靜若廝。陳儀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卻替他糾結憂心。
這長得如九天神仙一般得少年,雖然擁有這世上至高無上地位名譽,卻從小受盡了旁人永難想象苦楚。設身處地而論,陳儀絕不願意在不一定安全得情況下,在自己身體裏多放一條蟲子。
與其哪一天突然被蠱反噬,不如活一天算一天,快活一天是一天。前世她臥床不能行走都不想活了。更何況要像這樣每日煎熬、痛苦、隨時隨地忍受著死亡威脅。
寒潭邊,草廬中。
一陣清風拂過,姚景潤迎風而立。素色暗紋錦緞長袍獵獵隨風而響,細長多情的桃花眼在風中微微眯起。兩鬢青絲劃過蒼白得雙唇,唇瓣緊緊一抿,姚景潤雙臂一甩寬大袖口,對著空域大師拱手行禮,聲音堅定決絕,說道:
“還請大師種蠱!”
陳儀心頭一緊。
他終是,做了這樣地決定。她既佩服又心疼,這個少年阿陳儀小短腿上前,繞到他麵前,撩開長袖鑽進他雙臂之內。
姚景潤被她弄得一愣,不知陳儀要做何。
空域大師睜開眼,眼神清明透徹,他看了看這一高一矮二人,複而又輕輕閉上眼。
陳儀伸出短小白嫩的手臂,踮起腳抱住他腰身。緊緊摟著他瘦到盈盈一握的細腰,將頭埋在他的懷裏,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麽抱著。
姚景潤身體頓時僵硬了。
他低頭看著胸前這毛茸茸地小腦袋。不知怎地,鼻頭有些酸楚,輕聲叫道:
“桃桃”
“少言哥哥,等你好了,帶我出去玩兒好嗎?我想去塞外,看牧馬放羊。還想去雪域高原,看雄鷹展翅少言哥哥,你能答應我麽?”
少年雙眼微潤,在淚光背後,眼睛裏閃著奪人心魄的光芒!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