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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罵不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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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嬤嬤扶劉老夫人穩穩站在院子台階上。等打完了下人,佟嬤嬤板著臉上前訓話:


  “今後再有人四處閑逛,聽風就是雨,聽閑話傳閑話,這就是下場。今兒老太太慈悲,隻打三板子小懲大誡。若再有下次,打爛腿扔出府!聽見沒有?”


  眾仆誰敢說個“不”字,紛紛點頭應“是”。


  “下去吧。”


  佟嬤嬤發了話,眾人忙不迭行了禮,互相攙扶。


  處置好下人,輪到陳嵐蓉。


  劉老夫人還沒開口。張二夫人眼瞧打完了下人,趕緊劉老夫人麵前站定,行禮賠笑說:

  “娘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火。”


  “哼,你女兒幹的好事,還有臉問我?”


  “這話說得,蓉兒一向孝順,怎會惹娘您生氣,怕不是中間有什麽誤會罷?”


  “誤會?”劉老夫人指著張二夫人鼻子說:“這麽多人都睜大眼睛看著,難道這麽多人都看錯了?”劉老夫人懶得同她廢話,直指陳嵐蓉說:“你是姐姐,本該給妹妹做表率。往日一直覺得你幫母親主持中饋,打理的不錯,沒曾想你竟忘了先生教的禮讓友愛。今日你一言不合便掌摑親妹,他日我老太婆要得罪你,豈不連我這祖母你也敢動手?罰你跪一日祠堂不許吃飯,好好反省,再抄寫十遍女戒,你可服氣?”


  陳嵐蓉滿心怨懟望著祖母。


  這就是她親祖母!不過打一巴掌,就要罰她跪祠堂!服氣?她當然不服氣,憑什麽要服氣。陳嵐蓉咬牙筆直跪著,一雙眼睛,眼眉低垂憤恨盯著地麵。雙手攏在衣袖中不停的死命揪扯手帕,就是不回答。


  知女莫若母,張二夫人曉得女兒強脾氣發作,生怕她一時衝動口不擇言,得罪狠了老太太吃虧的還是女兒。張二夫人衝到女兒麵前,假意拍她一下說:


  “祖母都是為你好,你這孩子今兒怎麽魔怔了不成?”身體擋著旁人視線,朝女兒不停使眼色,陳嵐蓉扭頭不理她。張二夫人無法,隻得轉身對劉老夫人說:“蓉兒打儀姐兒確實是她不對,母親罰她應當。隻是這兩個小姑娘鬧著玩,不小心鬧過頭,罰跪祠堂是不是有些重了?母親,蓉兒還小,祠堂陰冷潮濕,萬一跪出毛病來,心疼的不還是您老人家。”


  “我是心疼她,她何曾體諒過我這個祖母?”劉老夫人想著祠堂確實陰森潮氣重,微微心軟,說話軟和了些:“昨兒王老夫人身邊錢嬤嬤送儀姐兒回來,說了什麽送了什麽,蓉姐兒聽得一清二楚。今兒生的這事怪我罰她麽?”


  昨晚陳儀受罰一事,聽蓉兒說了。細想想確實難辦,看來這罰繞不了,可怎麽罰卻好商量。張二夫人歎了口氣,讚同點點頭說:


  “確實是蓉兒的錯。可再怎麽說蓉兒還小,母親能不能網開一麵,隻罰抄經文?”


  “哼!”劉老夫人不置可否,看了一眼陳儀。


  這一眼,張二夫人懂了,陳儀懂了,春俏也懂了。


  春俏眉毛一挑,戰鬥力續滿,清了清嗓子,準備再來一遍。陳儀躲在懷裏扯了扯春俏,小聲說:“見機行事。”春俏憋著氣,氣哼哼摟著陳儀,兩人紋絲未動。


  張二夫人滿臉賠笑走過來,從春俏懷裏拉過她,殷勤將陳儀扶起來。


  “儀姐兒快起來,地上涼。臉給二伯母看看,還疼嗎?”邊說邊輕柔撫摸她紅腫的半邊臉。


  陳儀全身雞皮疙瘩,麵上不顯,怯生生帶著感激回答:


  “不,不怎麽疼了……”


  “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都怪你蓉姐姐,二伯母回家肯定狠狠打她一頓,替我們儀姐兒出出氣.……隻是啊,這跪祠堂不太合適。你不曉得,祠堂裏又冷又黑,還有老鼠跑來跑去。儀姐兒當真要你蓉姐姐跪祠堂嗎?”


  陳儀看了一眼張二夫人,低下頭不說話。


  明明是劉老夫人罰陳嵐蓉跪祠堂,怎麽變成了她要陳嵐蓉跪祠堂。二伯母這般偷換概念的手段使的真是出神入化!

  春俏翻個白眼騰地站起來,攔在陳儀麵前,清脆響亮說道:

  “二夫人這話好沒道理,挨打是我們小姐,罰人是老夫人,怎麽二夫人說起倒成了小姐挑撥的了?到底是有親娘護著,果真不一樣!”


  春俏這話說得毫不留情,甚至有些僭越,劉老夫人臉色沉下來。張二夫人看她厭惡不已,都是這賤丫頭攛掇,還敢叫囂。冷哼一聲道:


  “一個丫頭也敢在主子麵前大放厥詞。什麽時候忠勇伯府輪到丫頭說話了?誰給你的膽子,來人掌嘴!”


  翠兒早就看春俏不順眼,湘繡和她多年相識,上次因著她,湘繡丟盡臉麵。她故意在張二夫人麵前挑撥。為得就是替湘繡出口惡氣,都是丫頭,她才是個二等丫頭,竟敢如此囂張。


  張二夫人一說這話,翠兒立即朗聲回道:

  “是夫人!”衝過去二話不說,揚手便打,春俏被她霹靂吧啦連打三四巴掌,打得春俏暈頭轉向。


  打完了主子打丫頭,好的很,果然很好!

  翠兒下死手打,竟將春俏嘴角打出血來。張二夫人相當滿意:

  “咱們忠勇伯府雖說是積善之家,記得你對三小姐有恩。但絕不允許下人壞了規矩。再有一回,你就收拾包袱自己走吧。”這話說得義正言辭,好不正氣!


  春俏臉漲通紅卻無話可說,加上陳儀,兩人臉上帶傷狼狽不堪。


  打完春俏,張二夫人換了張笑臉,又去拉陳儀,笑盈盈柔聲說道:


  “儀姐兒就是太心善,才被這丫頭蹬鼻子上臉,你不會怪二伯母代俎越庖吧?”


  想打就打,還想逼著自己生吞活咽?真當自己沒辦法對付她了?


  陳儀心中熊熊怒火,正欲反擊,抬頭卻瞄到陳二爺和陳嵐庭攜手而來。陳儀頓時改了主意。嘴角微微一癟,仰起頭看著張二夫人。細聲細氣說:


  “怎麽會呢,二伯母都是為了我好。春俏性子烈說話直,倒是沒旁得。陳儀時時刻刻記得,當初爹娘被人追殺,叫天不靈叫地不應,恩人救了我之後,我高燒不退,多虧了春俏日夜守護,才能活下來。二伯母要攆春俏家去嗎?”陳儀越說越傷心,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可憐生生拉著張二夫人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統統抹在張二夫人衣袖上,哭著說:“求求您了,別攆春俏走,以後蓉姐姐怎麽打我,我都不出聲,不不不,誰打都不出聲!春俏走了,我晚上睡覺都睡不著,總夢見爹娘鮮血淋漓站在我麵前.……”


  張二夫人被她緊緊拉住,整個人轉了方向,並沒看見陳二爺。見陳儀眼淚鼻涕都抹在自己衣服上,惡心的不行。用力甩也甩不開,頓時有些惱怒。


  “你這孩子瞎鬧什麽,還不快鬆開。”


  “二伯母,求你了二伯母,要不二姐姐再打我兩下,好不好,我錯了我錯了!”陳儀哭的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又驚又悲之下,突然一口氣喘不過來,喉嚨裏發出"咯咯’兩聲,身體軟綿綿滑到在地上,竟是悲極而暈闕!

  “怎麽了儀姐兒,娘你看看,儀姐兒這是暈過去了?”張二夫人愕然看著倒在地上的陳儀。趁她暈倒鬆手,趕緊連退幾步,滿頭霧水說道:“也沒怎麽她,說兩句就能哭暈了,這孩子也太嬌氣了!”


  劉老夫人倒是瞧見自己兒子進來,正想叫他,誰知陳儀說暈就暈,也是一臉詫異。


  春俏見陳儀暈倒之前眼風飄過,心裏有數。噗通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腦門磕出一片青紫,哭著說:

  “啟稟老夫人,二夫人。小姐心口曾挨過一刀,一直沒痊愈,時常心悸慌亂。今日都是奴婢的錯,才叫小姐擔驚受怕,能否由奴婢先帶小姐回去,等小姐安然無恙,二夫人想打想殺,奴婢絕無二話!”


  陳二爺剛進院子就聽陳儀哭訴,再看張二夫人滿臉不耐煩般想甩脫陳儀,最後陳儀痛極暈倒。她居然忙不迭脫身走開。陳二爺怒不可遏,健步上前抱起陳儀,冷冷望著她,眼神充滿憤恨。一字一句說道:

  “你就這麽容不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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