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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字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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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儀回出雲閣和春俏說到裝神弄鬼,飛白滿臉不屑望著她。


  “沒出息!”


  陳儀忍不住翻白眼兒,飛白有功夫在身,當然不屑使用手段,不服打得你服氣就是。她除了嚇唬嚇唬人,能有什麽辦法。陳儀冷哼一聲:

  “你怎麽還不走?傷早好了。”


  飛白閉嘴。


  下午劉老夫人打發澄兒通報,叫她明日陪著去翰林院編修孫大人宴會。陳儀心裏清楚,這是要她出去給人瞧瞧,替忠勇伯府正名!


  陳儀覺得並無不可。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世人眼中她也是忠勇伯府一部分。忠勇伯府名聲臭了,她香不到哪兒去。


  澄兒抱著首飾盒說:


  “老夫人請三小姐明日早些起身梳洗打扮,這是老夫人特地給三小姐準備,請三小姐看著用。奴婢告退。”


  首飾盒裏不少好東西,金光閃閃光彩奪目。春俏“哇”一聲,拿起這個拿起那個看了又看。


  “小姐,這回老夫人可真下本錢。”


  “她明兒指著我好好辦事兒,不下點本錢怎麽能行。況且我瞅著,這首飾盒裏大多數,看著可不像是老夫人的。”


  “澄兒不是說老夫人準備的,怎麽?”春俏不解地問。


  陳儀拿起一隻鳳仙簪,指著上麵點翠問:


  “這簪上點翠的工藝,你不覺得眼熟嗎?正是今年新款。這簪子顏色過於鮮豔,年長之人絕不會用。這盒子裏東西十有八九二伯母添置,老夫人不過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春俏插了句嘴說:

  “也有可能老夫人臨時買回,添在盒子裏。”


  “臨時買?我且問你,你見過多寶齋的最新款首飾,想什麽時候買都能買的到的嗎?那多寶齋能在這京城,做到首飾店裏,名氣最大的一家?憑得不過就是精,少,貴三字。”


  春俏恍然大悟,佩服不已的望著陳儀。小姐就是厲害,什麽都瞞不過小姐。


  飛白漠然道:

  “旁門左道!”


  這個飛白,今兒是怎麽回事?


  陳儀冷眼旁觀,飛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麽。她身上有許多迷題,飛白既然沒提,她也不想多問。不過有句話確實是真的,飛白既好了,便該走了。


  陳儀理了理思緒,開口道:


  “飛白,有件事我要同你說清楚。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原本出雲閣門關著,你想呆就呆多久。可如今大門打開,你在我這兒反而不安全。若有旁人看見你,這事兒就麻煩了。不如趁現在無人知曉,你走吧”


  飛白曉得陳儀的意思,可她暫時不能走,沒地方去。這世上哪裏還有像陳儀一樣,五歲就多智近妖的小姑娘?這對主仆救她,從未想過她回報,這麽久相處,她不是傻子能感覺出。可她怎麽留?留下也得需要名分,像她這樣的,無名無分人家憑什麽收留她?


  飛白想了又想,終是做了決定。衝陳儀抱拳施禮,鄭重其事地說道:


  “飛白受姑娘大恩,無以為報。姑娘救我不過隨手而為,並沒想過施恩圖報,姑娘不圖回報,飛白卻不能做不知回報的小人行徑。三年,便以三年為期,飛白做姑娘三年仆從,但凡姑娘吩咐,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飛白態度誠懇,語言流暢,以飛白平日裏的性格,這些話必定是想了許多遍。


  陳儀有些意外地看著飛白。救她第二天,她剛醒就要走。怎麽現在叫她走也不肯?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隱不便透露。


  飛白若要走,陳儀並不阻攔,她身上的故事說不說都由著她。可飛白要留,就必須回答她的問題,她功夫那麽高,對頭想必也不簡單。她用飛白,用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將來容易惹出麻煩。


  陳儀微笑看著飛白說:

  “你說要留下報恩,我信!但是必須告訴我,身上傷打哪兒來的。你留下會不會給我,給這忠勇伯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飛白低頭不語,陳儀並不著急。過了一會,飛白抬起頭,說:

  “姑娘見諒,傷是何人所傷,這我不能告訴你。不過飛白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及忠勇伯府,更加不會傷及到你。姑娘聽過一句話,盜亦有道。飛白絕不可能危及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拿自己項上人頭做擔保!”


  陳儀漠然。屋裏安靜下來,春俏平時雖和飛白鬥嘴鬥的厲害,內心卻希望飛白能留下來。小姐能用的人太少,太辛苦了。春俏扭著手帕盯著陳儀,等她答案。


  陳儀對上春俏滿眼期盼的眼神,噗呲笑了起來,說:


  “你說盜亦有道,那我便來猜上一猜。”陳儀收住笑容,緩緩說道:“所謂盜,盜賊也,盜賊無非就是殺人越貨。你說願用項上人頭擔保,如此肯定傷及不了我。你武功那麽高,你做的,或者說你背後之人做的,隻怕是買凶殺人的買賣,你做的事,是殺手之事吧?”


  陳儀話沒說完,飛白變臉,隻從一句盜亦有道就能推理出這些她太聰明了!

  春俏也是驚慌失措,殺手?小姐從哪兒聽出來的,她怎麽一句也沒聽懂。不過小姐說是那就肯定是!老天爺,她這段時間都跟殺手叫板。春俏偷瞄飛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陳儀繼續說:

  “其實這不難猜,你若不說這句盜亦有道,最多有些懷疑,卻不會往這方麵想。會認為你是被仇家追殺,是武林之中哪家子弟。這世上沒有誰敢這麽保證,絕對沒有危險!隻除了一種:買凶殺人!付錢找人暗殺,沒人買我性命,自然不會有人殺我,我說的可對?”


  飛白長歎,衝陳儀深深施了一禮,說:

  “不敢瞞姑娘,正是如此。姑娘好心計!”


  陳儀笑了笑說:


  “你說留下三年,隻為報恩,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那好,咱們空口無憑,你寫個字據,講好為我辦事三年,若有違背。這樣罷,我也不要多,提前一天跑了收罰金十兩。提前一個月跑了收罰金一千兩,若是提前一年跑了,可得一百萬兩!”


  飛白不可思議望著陳儀。


  “這太多些吧?”


  “怎麽?不願意便罷了,其實寫這個字據不過是君子協議,你真跑了,憑你的身手,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找不著你,多與少就是那個意思。”


  飛白想想也是,她這三年哪兒也去不了,她既不跑,寫多寫少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痛痛快快立了字據,將名字簽上。陳儀吹幹墨跡,給春俏收了起來。


  其實她沒騙飛白,這字據真是君子協議。重點不在罰銀,而在字據本身,它說明認識飛白純屬偶然,也解釋了飛白為何在她身邊,這才是字據真正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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