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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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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儀不敢貿然上前,這人來路不明,萬一心存歹意,她和春俏兩頭肥羊,正好送羊入虎口,有來無回。


  想掉頭就走,心中又有些不忍。那人躺在那裏,動也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躊躇半晌,終是丟不開走不了。唉聲歎氣喚了一聲春俏:

  “你去看看,小心一點。”


  春俏早就躍躍欲試,一聽這話,即刻衝過去查看。走過去春俏使勁搖了搖,那人紋絲不動。春俏這才叫陳儀,說:


  “小姐,是個女人,全身都是血,好像還有氣!”


  陳儀聽了,小心翼翼走過去。這人滿臉鮮血,根本看不出相貌,隻從身材辨得出是個女人。


  看樣子,這女人受了重傷,慌亂之下闖進了清涼寺後山,體力不支昏倒在地。不知她經曆了什麽,渾身上下衣服被砍成破布,處處皆是傷口。有些傷口在流血,有些已經結痂。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隻胸口微弱的起伏,仿佛還有一絲氣息,堅持著不肯放棄。


  “怎麽辦,救不救?”春俏問。


  陳儀沉思。女人似乎聽見春俏問話,鼻息之間發出一聲呻吟,似在哀求。陳儀歎口氣,說:

  “你回去找大和尚,她傷勢太重不易搬動。我在這裏守著,你速去速回。”


  春俏點了點頭,急忙往回跑。


  了然和尚來的很快,將女人帶回清涼寺。春俏和陳儀一起,照著大和尚的吩咐,給她上了金瘡藥,簡單粗略包紮好,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清涼寺是和尚廟,自然不能留她在寺內。陳儀無法,隻好借了清涼寺裏的馬車,將人帶回家。


  女人昏睡了兩日方醒。


  醒來時陳儀恰好拿著本書,看的入迷。女人跳起來,隨手撿根發簪,電光火石之間發簪已在陳儀脖子下麵。


  女人冷冷的說道:

  “你是何人,此地是何處,我為何在此。”


  “你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陳儀不急不慢的說:“我是在清涼寺後山救了你,我叫陳儀。你現在我家,沒辦法,清涼寺方外之地,總不能把你扔大街上。”


  女人沉吟片刻。大約是她這弱齡女童著實沒有殺傷力,慢慢收回手。腳步踉蹌扶著桌子,向陳儀行禮,說: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來日必報,就此別過。”


  “且慢!”陳儀玩笑似的說:“我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你這恩如何報給我?”


  女人眉峰輕輕一挑,眼光如刀直射而來,眉宇之間仿佛存著一股陰鬱的煞氣。陳儀心中暗自讚歎,好一個冷美人。美女見得多了,像她這麽有韻味,冷冰冰卻勾魂的美女,陳儀真是沒見過。飛白聲音低沉的說:

  “我叫飛白。”


  飛白說完便要離開。陳儀一把攔住她,飛白頓時全身戒備,似乎一有不對,就將陳儀殺死。好重的煞氣!陳儀暗驚,麵上卻和風細雨說道:


  “你的傷太重,你確定此時離開能安全嗎?沒有旁的意思,假如你無處可去,不如先在我這裏養好了傷,也不枉我費勁心思救了你。”


  話剛說完,春俏捧著吃食走了進來,一見飛白醒了,高興的大呼小叫:

  “小姐吃飯了,今兒彭嬤嬤做了醬肘子可香了咦,你醒啦,怎麽起來了。了然大師說你失血過多,怕你醒不來。我家小姐天天用人參給你補元氣,花了好些銀子。你起來作甚,趕緊躺下,你還沒好透呢!”


  不由分說將飛白拖著按回床上。飛白被春俏放鞭炮似劈裏啪啦一大串,炸的有點暈,居然乖乖由春俏擺弄。陳儀看冷美人飛白被春俏說的乖巧無比,心裏有些好笑。如飛白這般,大約隻有春俏製得住她。


  春俏把飯桌擺好,陳儀撈起一小塊醬肘子,趴在桌上慢慢啃。肘子塊兒再小,也比她手掌大,陳儀雙手抱著啃,啃的滿手油脂。飛白不解地看著她,想象不出剛剛那個鎮定自若的小姑娘,和眼前這啃豬蹄的會是同一人。


  春俏見飛白似有疑惑看著陳儀,以為她嘴饞同情地說:


  “你身體沒好,不能吃這些太過油膩。咱們先喝點粥,等你身體康複了,還叫彭嬤嬤做醬肘子可好?”飛白沒說話,春俏撇了撇嘴,轉臉和陳儀悄聲說:“小姐,這人看著有點呆呆的?咱們不會是救了個傻大姐回來吧?”春俏犯難地說:“要真是傻子,豈不是和杏兒一樣,丟又丟不得,又得多養一個人”


  飛白聽她說話,慢慢品過味來,一張冷美人臉愈加冷的要結冰。森然地開口道:

  “你再說廢話,就割了你的舌頭。”


  春俏被這殺氣一激,不自主打個寒顫,雙手騰的捂住嘴巴。反應過來有些惱怒,劈裏啪啦一連串說道:


  “人長舌頭就是為了說話,什麽叫廢話。你若是同我們家杏兒一樣是個傻子,那我家小姐不是得白白養著你。本來小姐煩心的事夠多了,再添個你,我家小姐不累啊?還要割我的舌頭,恩將仇報,還不如傻子呢!你割,現在就割”


  飛白哪裏見過這種潑辣之人,冷哼不聲,掉過頭不理睬她。春俏見她退讓,不敢咄咄逼人,怕逼急了真割了她的舌頭。飛白身上的傷口有些深刻見骨,給她清洗換藥,硬撐著一聲不吭。著實是個狠人。


  春俏伺候陳儀用完午飯,陳儀吃飽了,順著院子走走消食,走了小半個時辰。杏兒蹦蹦跳跳來報信,她說話有些結巴,聽彭嬤嬤說,小時候發燒家裏沒錢看,拖久了燒壞了腦子。智力隻有三四歲小孩兒一般。爹娘沒法子想,實在養不活,編了瞎話賣了她,想著無論如何有口吃的就行。


  “小,小姐,掌櫃的來了,說,要叫你。可急可急了。”


  “嗯,去叫彭嬤嬤給你杏仁糖吃,吃完了好好守門。”


  杏兒聽見杏仁糖,張大嘴巴咧著嘴笑,不住點頭:

  “嗯嗯,杏兒守的好好的,誰,誰也不讓進,誰進打,打他!”邊說邊跑,蹦蹦跳跳去尋彭嬤嬤要糖吃去了。


  陳儀無事最愛看杏兒吃糖,整個是一出大戲,不過今日怕是沒這個閑空了。杏兒口中的掌櫃,是娘從家帶來的曹大掌櫃,居然找到出雲閣來,定然是急的不行。


  陳儀轉身回房,命春俏給自己換了一身小童裝扮,同飛白說:


  “我有急事出門一趟,你且安心住著,無聊時可在園中逛逛,不過,千萬不可出了這院門。”


  飛白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


  兩人急忙從後角門出去,雇輛馬車,直奔福源酒樓。


  曹大掌櫃在福源樓門口,時不時探頭張望,急的滿頭汗。見陳儀過來,連忙拉著她躲進廂房。陳儀剛剛站定,曹大掌櫃直接就說:

  “出了大事。半月前陶掌櫃來尋我,說要入股味源齋,這事兒我同小姐說過。當時小姐就說,入股一事隻怕是別有所圖,咱們便回絕了。小姐讓我去查這陶掌櫃背後之人,昨兒我得了信。陶掌櫃是瀘州陶家的外事掌櫃,這陶家四小姐和戶部侍郎羅晉小兒子結了姻親。”曹大掌櫃苦笑一聲,說道:“本想今兒去回稟小姐,豈料一大早縣衙便差了人來,說是有人吃了咱們鋪子裏的點心,上吐下瀉,病的下不了床。兩三日之內若人不好,便要把咱們鋪子給封了。這人正是陶四小姐身邊的丫頭。”


  “縣衙來人?”


  “小姐有所不知,京城縣衙裏於主簿是老奴同鄉,平時多有照拂。他差人來報,必定是得了信兒透露給我,叫我早做準備。小姐,此事可大可小,沒有這般巧的事,必定是這陶掌櫃暗中搗鬼。”


  陳儀點點頭。


  曹大掌櫃說的沒錯,卻不一定全對。這人上吐下瀉,誰能肯定說是味源齋點心的問題?真要鬧事,就該選這福源樓,酒樓吃飯,吃完就口吐白沫,人事不省,豈不更具說服力。


  隻怕他們圖的,不僅僅是她這間小小的點心鋪。曹大掌櫃說是陶掌櫃,陳儀心裏冷笑。區區一個掌櫃,敢在京城重地圖謀他人財物,當京城禁衛軍,各部衙門都是擺設麽?

  陶掌櫃背後必有他人,這人是戶部侍郎羅晉,還是羅晉那娶進門的陶家四小姐。若真是羅晉所為,那戶部尚書可點了頭,甚至戶部尚書背後,有沒有哪位皇子伸了手。這幾者之間的區別,可有天壤之別。


  陳儀沉思片刻,曹大掌櫃焦急的看著她。


  她不能露出絲毫不妥的情緒。這半年好容易才叫曹大掌櫃心思微定,想當初她剛接觸他,他可沒少給她使絆子。


  陳儀踱步坐下,隨手拈了塊綠豆糕,送進嘴裏,看著曹大掌櫃,說:


  “這事不急。”曹大掌櫃一聽陳儀說不急,便要開口,陳儀一抬手,攔住他開口。又說:“聽我說完。這事兒不急,既然你說於主簿可信,那就不急。對方的意思很明白,吃了咱們鋪子裏點心的,若兩三日不好,便要來尋事,就是說給了咱們兩三日時間考慮。若是咱們乖乖同意入股,陶四小姐的丫頭便安然無恙。若咱們非要咬牙不肯,大概那丫頭也就一命嗚呼了。好計謀,他們就是明晃晃的欺負咱們,訛了咱們,認定咱們無計可施。”


  “可不就是無計可施。”曹大掌櫃臉上愁雲密布。


  “誰說無計可施?”陳儀輕聲說。


  曹大掌櫃欣喜道:

  “那真是太好了!兩三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小姐若有對策,老奴這就著手去辦。”


  陳儀搖搖頭說:


  “不,有些事我還要弄清楚,才能決定如何做,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一個字,等!”


  “等?”曹大掌櫃失聲叫道:“就這麽等著?小姐不是在說笑?”


  陳儀輕輕一笑,說:

  “曹大掌櫃,如果沒有猜錯,這兩日必然有人上門來講條件。當初說的入股味源齋,隻怕要變上一變,你且先等著。對方要鬧,這麽點小動靜怎麽能滿意。咱們得先知道對方到底想要什麽,才能做對策。如今隻怕對方想將味源齋據為己有。他既想要,投鼠忌器,一時半會並不能怎樣。所以等!”


  曹大掌櫃聽完,臉色漸漸舒緩。


  “我明白了。那這兩日果真來人,我該怎麽應對?”


  “還是一個字,拖!對方說什麽你通通答應。不過要記得,切不可引起對方懷疑,無如何再拖他幾日,盡量多些時日才好。事緩則圓,這幾日我會著手布置,等來人上門之後,你不可再來尋我。如果遇到難以抉擇的事情,寫個字條,叫人遞給杏兒,我自會找機會來尋你。”


  曹大掌櫃危言正色,凝重的點頭。


  出了福源樓,陳儀叫春俏退了馬車,想走走散心。


  和曹大掌櫃說的那些,不過是安慰他。對方圖謀的絕對不止一家味源齋。她不能都想好事,假如真是三皇子伸了手,她該怎麽應對。陳儀心中憋屈。要人沒人,要勢沒勢,她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出麵同對方周旋。


  服軟?隻怕服了軟也於事無補。


  漫無目的亂逛,邊走邊想,剛剛走到一處拐角,忽然被人一撞,整個人撞到在地。還未反應過來,春俏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對方大聲說道:

  “你這小賊好大的膽子,別跑!”


  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被春俏抓在手裏,正拚命掙紮,一邊不停扭打叫嚷:

  “放開我,你說誰是賊呢,臭丫頭,你才是賊,你全家都是賊。在不放開我,叫我大哥打的你滿臉開花。”


  春俏嗤笑說:

  “喲喲,還有大哥,合夥作案啊。別說你大哥,就是你大爺來,今兒你也得把偷我家小少爺的東西給我拿出來!”


  “你憑什麽說我偷你家少爺東西了。哪知眼睛瞧見了?”


  “還敢嘴硬!”春俏撩起小男孩的衣襟,劈裏啪啦掉下一堆東西。除了陳儀的錢袋子,還有毛筆,玩具,甚至還有啃了一半的餅。春俏撿起錢袋,在小男孩麵前晃動說:

  “沒偷這是什麽?難道是我家小少爺錢袋長了腿,自己跑你懷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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