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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首場比武(下)

  “手……下……留……情……”


  “那是誰啊……”


  坐在看台的陳簡突然自言自語。


  “怎麽了?”蔡宮嚼著不知從哪弄來的牛肉幹。


  “啊……沒什麽,感覺看到了熟人。”


  陳簡眯起眼睛。因為正好麵朝太陽,沒法看清對麵看客的具體容貌。


  “可能是我想多了。”眼睛被照得生痛,他放棄了。


  “對麵看台上坐著的都是顯赫之人。”蔡宮含糊不清地說。


  “看得出來。”


  陳簡想到歌劇院的二樓包廂,那些有錢人總是能買到最好的位置。


  “沒想到第一天就有稚泣的比賽。”


  “每屆都是如此,”蔡宮說道,“奪魁熱門必然是首場登場,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首場從未出過勝者,仿佛是種詛咒。”蔡宮說,“就像今年稚泣和希闕嫻,我覺得他們也不太可能奪魁。”


  “哦?為什麽這麽說?”


  “稚泣就算是天才,可學的是中土眾的心法,他們的功法已經過時了,正是如此才會一直受到我們武當的壓製。”蔡宮頗為自豪。


  “心法也有過時一說啊?”


  “當然了。否則所有人故步自封,武術還怎麽發展?”蔡宮總算是咽下牛肉,流暢地說道,“就像武當的心法,這些年也在不斷改良,要我說,那些頑固的長老們說不定已經不如年輕的護法了。”


  “但是稚泣也改良的中土眾的心法,說不定會讓人眼前一亮。”


  “說不準,還是等正式比武再下判斷吧。”


  隨著一聲洪亮鍾鳴震撼全場,看客們都安靜了下來。坐在正席的武當掌門張勝寒緩緩走出,他沒展現任何輕功,隻是用最尋常的走路,但氣場力壓群雄,大家都屏住呼吸,領會這位不出名的武當掌門的威風。


  “黃河泛濫,蝗災多劫,能在如此之時與諸君相會武當,全托天子之鴻運。在下武當掌門張勝寒,歡迎諸君參加本屆武林大會。”


  他的一番話很快引起了竊竊私語。


  在大會開頭說這些事,多少帶有不吉利,人們不禁質疑他究竟會不會說話。


  “本屆武林大會的武鬥規矩,想必諸君已經得知,不過按照慣例,在下將在比武前做正式介紹——本屆武林大會的參賽人數共計一百六十七人,其中北區八十三人、南區八十四人。大會前半月將進行區內兩兩比武,根據資格選拔的排名先後,小組內的第一名將優先與其他小組內的第二名進行比武;小組內的第三名將優先與其他小組內的第四名進行比武;小組內第五名將優先與其他小組內的第五名進行比武。”


  第一名對第二名,第三名對第四名,第五名內戰。是為了均衡雙方實力以提高比武的精彩程度吧。陳簡心想。


  “區內比武結束後,每區內勝場最多的前十二名武者將晉級下一輪的跨區比武。”


  原來是積分賽。


  “跨區比武同樣是區內第一對陣另一區內的第二,第三對陣第四,第五對陣第六;勝出的六名武者將抽簽進行兩兩對決,最終勝出的三人將進行混戰。”


  混戰?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武林大會從來沒有過三人混戰的先例!而且,前幾天公布規則時也沒說最後是混戰。


  “這是陛下的旨意。”張勝寒淡淡地說道,“陛下認為,能奪得青銅石冠的武者不僅要自身強悍,同時也得洞察人心,知曉合作競爭之門道,因此最終將進行三人混戰。”


  他提高聲音,壓下了場內的嘈雜:“比武方式是:不限手段,先離開擂台為敗。”


  陳簡已經知道這件事,但親耳聽張勝寒講後,還是覺得心驚膽戰。


  曆屆武林大會不乏出人命的對決,大家對此都習以為常,有些武者甚至將私人恩怨帶上比武,就為了在這個法規無法涉及的領域殺死仇人。


  很難想象,在這個祥和的國度,竟會允許如此光明正大的廝殺。


  “話不多說,”張勝寒看上去並不想繼續呆在比武場,他加快語速,“本屆武林大會正式開始!”


  銅鼓震天響,一個壯漢大聲吆喝。


  “第一輪:北——中土眾稚泣;南——商聯希闕嫻!”


  北麵的準備室和南麵的準備室同時打開,兩人從相對的方向走上擂台。


  熱血沸騰的氣氛挑動起陳簡的神經,不知不覺中,他的心髒已經跳得很快了。


  “喂!押南!押南!”


  “北!北!這些年首場都是北勝!”


  豪賭的聲音不絕於耳,整個場內儼然成了一場貪婪的血鬥。


  “感覺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樣,”蔡宮望著稚泣,“他的澤氣好強。”


  “的確。”


  陳簡也感受到了。


  在這些日子,他重新了解了澤氣。皇甫晴之前的解釋雖然也對,但並不全麵。澤氣被粗略分為五承,實際上,每承還能細化為四個階段:巔峰、入身、化眠、初成。


  就拿陳簡來說,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澤氣在五承巔峰和入身兩種境界之間徘徊,他猜測以前的陳簡肯定能達到五承巔峰,但因為失憶和種種緣故,自己隻能僥幸達到。


  達到四承初成的武者在使用澤氣時,身邊會出現獨特的顏色,澤氣承級往上,顏色將更加明顯。這種顏色與武者本身的性格和經曆息息相關,陳簡是金粉色,極有可能是因為傾蓮公主喜好玫瑰金。


  而站在擂台上的稚泣全身散發出不詳的黑色,展現出五承化眠的實力。


  陳簡覺得意外,稚泣一直表現得大大咧咧,看上去是個陽光開朗的癡情少年,沒想到澤氣竟然是壓抑的灰黑色。


  澤氣是無法騙人的,他以前到底經曆過什麽……開朗背後是一副怎樣的麵孔?

  陳簡忽然覺得自己與他合作是錯誤的選擇。


  他對他知之甚少,愛上公主侍衛僅是冰山一角,說不定還是稚泣的謊言。


  不過稚泣似乎沒必要把公主侍衛扯進來。


  “看他的澤氣,也能成為榮俠客了。”蔡宮皺眉。


  對於他這種澤氣隻有四承的人來說,五承澤氣參與武林大會就是在作弊!身旁的陳簡也是如此,不過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況且是公主的下屬,他不會有異議,但稚泣是徹徹底底的外人。


  “看來希闕嫻是凶多吉少了,可惜了一個美人。”


  “不一定。”陳簡認真地說,“雖然希闕嫻還沒展現實力,但她也非等閑之輩。這場首戰有得看了。”


  “是嗎?”


  蔡宮這才認真打量希闕嫻。


  她身材窈窕,容貌精致,一頭長長的秀發裹纏在發簪上,與充滿粗礦野蠻之氣的武鬥場格格不入。


  她正注視著稚泣,眼神中看不出絲毫動搖和緊張。


  “好像確實有看頭……”


  蔡宮佩服女子的鎮定,若是自己麵對五承實力的武者,恐怕雙手雙腳早就哆嗦了。


  “武林大會首戰——”


  銅鼓轟鳴。


  “開始!”


  鼓震還沒結束,兩人同時動手,整個場內的塵埃頓時飛散進空中,所有人都捂緊嘴巴,眯上眼睛。


  隻見稚泣的藍白武袍與黑色澤氣混在一起,衝破場內的薄霧。


  陳簡這才發現,兩人竟然都沒帶武器!難怪從看到他們出現就感覺異樣。


  煙塵四起,待場麵恢複,眾人定眼一看,隻見稚泣和希闕嫻十指相對,正用掌法一較高下,側耳細聽,隻聞稚泣的十指伸屈有律,從掌心發出清脆的聲響。


  門外漢和澤氣承級較低的武者聽不出其中的門道,但陳簡卻聽得一清二楚,這些聲音仿佛成了利劍,順著兩人手掌相接之處刺向希闕嫻。


  這是中土眾的“樂刃心法”,將身體變為樂器,澤氣就像氣息一樣吹動身體,樂器共振之處便成為鋒利的刀刃。這些都是陳簡在朝廷學到的知識。


  稚泣竟然將樂刃心法控製到了指尖的地步,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天才。


  陳簡暗暗操縱自己的澤氣,以求模仿他的招式。


  一陣驚呼打斷了他。


  希闕嫻像是被人推開一樣,整個身體突然朝擂台外飛出,鮮血同時從口中噴出。


  “姐姐!”


  對麵看席的呼喊傳進陳簡耳中。


  姐姐?是那個叫希闕儀的煉藥師?聽說她是柳星絕的徒弟,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陳簡打算比武完後順道去見見她。


  “他剛才做了什麽?”蔡宮滿臉不解。


  “用手指當媒介,將澤氣壓向了希闕嫻。”陳簡解釋。


  “太厲害了……”蔡宮在誇讚陳簡和稚泣。


  比武還沒結束,希闕嫻在即將飛出擂台前落回到地麵,離出場隻有一步之遙。


  她氣喘籲籲,擦幹嘴角的鮮血。


  “看來她是個不服輸的人。”陳簡說。


  “怎麽看出來的?”


  “比賽規則很簡單,隻要贏得多就能晉級。從一百六十多名候選人中選出十二名,以希闕嫻的實力,她大可以放棄與稚泣比武,打敗更弱的對手。這樣一來,積分也應該足夠——”


  “積分?”


  “啊,就是勝場。”陳簡撇撇嘴。


  “這是北方的詞嗎?”


  “額……不知道哪聽來的——說回比武吧。她在實力有明顯差距的情況下還選擇與稚泣比武,而不是保存體力,說明她爭強好勝,或者說不接受失敗。”


  蔡宮敬佩地看著他:“不愧是京城出來的人,陳簡你還真是厲害!我就隻知道看比武,從沒想過要思索他們的性格。”


  陳簡笑了笑。


  他分析希闕嫻也是為更好接近她妹妹。如果以陌生人的身份詢問古鏡門的事,希闕儀多半不會告訴他實情,他必須先和她打好關係。


  “別說了,繼續看吧。”陳簡指著稚泣。


  稚泣的目光沒放在希闕嫻身上,而是抬到了看席上。


  他同樣聽到了希闕儀呼喊姐姐的聲音,他很熟悉這個聲音,於是好奇地看去,卻發現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的身影。


  皇甫晴?他怎麽在這?

  “稚泣,請你尊重這場比試!”希闕嫻看到少年竟然在分神,怒上心頭。


  稚泣把她的話當耳旁風。他還在看皇甫晴。


  皇甫晴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跟他說什麽事。


  稚泣模仿他的嘴唇,一點點把他想說的話念出來。


  “手……下……留……情……”


  “你說什麽?”希闕嫻顰蹙。


  “沒什麽。”


  稚泣身影一閃,瞬間拉近與希闕嫻的距離。下一秒,希闕嫻被他提住衣領,一個過肩摔被翻出了擂台。


  “喂?剛才發生了什麽?!”


  “太快了,他好像連澤氣都沒用到!”


  觀眾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稚泣像玩一樣把希闕嫻扔到了場外,之前掌掌相對的激烈交鋒頓時成了某種意味的諷刺。


  “勝者——北,中土眾稚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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