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殺機
月落星沉,又是三日過去。
三日來,邢舟悉心傳授玄紗柔骨掌,又將龍骨散稀釋了兩遍,為其淬體,玄紗也不負所望,成功打破了體內枷鎖,踏入淬體一重境。
玄紗不愧是大玄王朝的皇族血脈,天資聰穎,體質絕佳,已然將繁雜的柔骨掌全部練成,雖然現在還欠些火候,主要是缺乏實戰經驗的緣故,多加磨練,終會大成。
這三日來,玄紗很高興,不用為食物發愁,也不怕有人不軌,過得前所未有的踏實,除了偶爾自家哥哥搗鼓一些奇怪的玩意,一切都很正常。
玄紗親眼看到,自家哥哥用熊脊配合一些古木枝幹,做成了一副丈二大弓,用家中鐵器磨成三支鐵箭,又時而找來一些難聞的藥草,搗鼓成汁,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玄紗很乖巧,邢舟不說,她也忍住沒問,她相信自家哥哥,一定不會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這日,天穹湛藍,無一絲雲煙,由於妖蟒作祟的緣故,這片山脈森林,顯得暮氣沉沉,寂靜得有些可怕。
土胚屋外,不遠處的山腳下,根根樹木錯落,亂石堆積,邢舟盤坐在其間,皺著眉頭沉吟著,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並攏,微微顫抖。
他在琢磨血靈指。
這是獨臂老者傳下的二品武學,在整個黑山大地,都稱得上是絕世武學了,黑山鎮的霸主孫家,也是靠著一部二品武學,力壓群雄。
原主人也因懷璧其罪,被村長設計套出血靈指修煉法,最後殺人滅口。
淬體境以氣血發指,煉氣境以真氣發指。
原主人隻是學了些皮毛,未得精髓,邢舟隻得按原主人的修煉基礎,查漏補缺,彌補出了紕漏的破綻。
血靈指,從一而煉,二為次,三為中,四為後,五為極,按指數劃分,從一指到五指共五個境界。
原主人修煉數載,也不過堪堪練到二指境界。
枯坐了數個時辰,邢舟睜眼,緩緩起身,手中一道道手印凝結,體內氣血滾滾流動,沿著周天經脈,經過血靈指特定的穴竅灌入到右手,一氣嗬成凝聚在食指中指之內。
這一瞬,邢舟身上的氣息頓時變得淩厲駭人,雙指並攏,變得赤紅如血,猶如一杆染血長槍,氣勢驚人。
“血靈指!”
邢舟身影掠出,氣血沸騰,出指如血虹貫日,血紅殘影一閃即逝,所過之處,掀起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勁氣。
砰!
砰!
樹木搖搖欲墜,巨石炸裂崩飛,無數樹葉如雨般灑落震散,完全遮蔽了視線,層層疊疊鋪滿周遭大地。
待到風平浪靜,周圍一片狼藉。
周圍樹木倒折,碎石滿地,邢舟深邃的雙目中也閃過一絲驚訝,麵露喜色,喃喃輕道:“不愧是二品武學,我不過是淺嚐輒止一番,卻也有如此威力,怪不得孫家一部二品武學,足以鎮壓黑山大地,不過我還未能融會貫通,有不少疏忽的破綻,需要完善。”
邢舟琢磨著自身的破綻,再度盤膝坐下,麵露沉吟之色。
忽然,遠方傳來一陣嘈雜,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邢舟在感悟中被打斷,臉色微變。
“來者不善。”邢舟雙目閃過一絲冷芒,此處山腳,是平孤村通往土胚屋的必經之路,顯然,來者是平孤村民。
邢舟身子微伏,呼吸放緩,不發出一絲聲響,向前走出數十步,視野霍然開朗,隻見百步外的林間小道中,有三人踏步而來。
領頭者是個身形清瘦的中年人,身披青袍,頭戴布帽,穿戴透著幾分儒雅之氣,但此人偏偏又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虎目,散發著淩厲之氣。
青袍中年人身後的二人,卻沒這麽講究了,都是布衣麻鞋,人高馬大,皮膚黝黑而粗糙,猶如兩頭大耕牛,顯然是莊稼漢工匠之類的存在。
“林石!”
看清來人,邢舟雙目猛縮,不由握緊了拳頭,身上隱隱殺氣爆發,越來越烈,大有上前斬殺三人的勢頭。
這青袍中年人,化成灰邢舟也認得,赫然是平孤村的村長!
此人頗有城府,心狠手辣,得了血靈指修煉法,隨即殺人滅口。
原主人被殺,邢舟重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邢舟還得感謝這村長林石。
邢舟雙目微閉,旋即又睜開,渾身殺氣忽的收斂,這不代表他不想殺林石了,而是這林石已然踏入淬骨七重境,他的那兩個爪牙,也是淬體四重的高手,邢舟不過淬體三重,若是硬碰,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邢舟臉龐上浮現一絲凝重,心道:“這林石恐怕是衝我來的……”
沉吟了一會兒,邢舟雙目閃爍,刻意壓低了周身響動,猶如幽靈般緩緩的走出了樹林,旋即速度加快,向土胚屋狂奔而去。
此時,玄紗正在門外練功,柔骨掌使得頗有氣勢,忽然她聽到異動,轉身看去,隻見邢舟疾奔而來,她麵露笑意,可還來不及說話,就被自家哥哥生猛的抱了起來,衝入了叢林中。
將玄紗放在一處隱蔽之地,邢舟臉色凝重,沉聲道:“玄紗,等會兒無論你看到什麽,都不要出來,就躲在此處,不要出聲,你若躲藏起來,我便不會有事,你若衝動了,我們都要死!”
見邢舟神情沉重,玄紗驚得小臉泛白,眼眶微微濕潤,連說話聲音都在顫抖,但還是強作鎮定,說道:“放心吧哥,除非你叫我,不然我死也不出去。”
“一切都會沒事的。”邢舟摸了摸玄紗的小腦袋,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玄紗能躲,而他卻不能,他了解林石的為人,若土胚屋中無人,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邢舟素來謹慎,土胚屋中的蛛絲馬跡都被清理了,打碎的石牆已經被修砌,熊骨大弓與鐵箭,也被藏於地下,一切都看似與從前無異。
衝回自家臥房,邢舟反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噴出大口鮮血,稚嫩發白,旋即跳上床榻躺下,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樣子。
砰!
半響後,木門被粗暴的踢開,隻見三道人影闖入,領頭之人灰帽青袍,赫然是村長林石,後麵跟著他的兩個爪牙,將門口封死。
“你……你們。”見到來人,邢舟大驚失色,掙紮著想起身,卻似乎受了重傷渾身無力,身軀都在顫抖。
林石看到床榻上的邢舟,雙眼中閃過一抹驚色,隨即走了過去,嘿然笑道:“小鬼,你還真是命大啊。”
見邢舟這淒慘模樣,林石也沒懷疑,隻當是自己下手過輕,讓這小鬼大難不死,硬撐著逃了回來。
邢舟臉色越發慘白,布滿了恐懼之色,顫聲喃道:“放過我,我把血靈指修煉法已經給你了。”
“放過你?”林石玩味一笑,雙目閃爍著冷芒,轉身拍了拍身邊一個莊稼漢打扮的仆從,才走出門外。
那莊稼漢得了示意,醜陋的大臉上浮現一抹獰笑,抬起手掌按在邢舟的腦袋上,揪住頭發,猛的拽下床榻,直接拖著走出門外。
邢舟撕心裂肺的慘叫,雙眼翻白,差點昏死過去。
土胚屋外,林石也不看邢舟,目光在周圍轉動,臉色淡然的說道:“本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這小鬼命還真硬,若不是今日有事來此,還真被你逃了。”
邢舟滿臉驚懼之色,蜷縮在地,瑟瑟發抖。
林石瞥了一眼爛泥扶不上牆的邢舟,淡淡說道:“今日前來,我並非專門來找你,而是有要事前來,你可知,趙四和張鐵牛失蹤了?”
“不知……”邢舟搖頭,稚臉上浮現出一絲茫然。
“既然不知……”聞言,林石雙目微凝,閃爍著森冷,如同一條毒蛇,暴喝道:“要你何用,殺了!”
“是!”
林石身後,轉出一個石匠打扮的黑膚大漢,滿臉煞氣,從背後抽出一柄頭顱大的鐵錘,帶著大股猛烈勁風,向邢舟的腦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