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殺生拳，柔骨掌
房間中，多了兩具慘死的屍首，濃鬱的血腥氣彌漫。
邢舟前世乃是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真武候，早就習以為常，但玄紗根本受不了，小臉嚇得慘白。
見狀，邢舟急忙抱著玄紗走出土胚屋外，又為其解開麻繩，摘下破布，輕柔的擦掉眼角的眼淚。
邢舟抱著玄紗，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前世，他是個孤兒，大半生都在殺伐中度過，對於這種場麵，沒有任何經驗。
玄紗也是小臉微紅，兩隻小手緊張的無處安放，不複之前冷漠。
夜已深，風起了。
月光照破了烏雲，灑落片片銀輝，籠罩了整片森林山脈，蟲鳴獸叫不絕，回蕩遠方。
終於，邢舟開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柔和，看向懷中的女孩，輕聲道：“玄紗，兩年前棄你而去，是我一生最大的錯誤，我羞愧、悔恨，恨自己的懦弱和貪生怕死……你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保證，從今往後，誰若想傷害你，我邢舟不死不休！”
邢舟沒說什麽大話，隻是將肺腑之言說出，他借原主人肉身重生，雖與玄紗相識不過半日，卻讓他感覺到了前世從未感覺過的溫暖，這種感覺深入內心，觸及靈魂。
“哥哥……”玄紗眼眶發紅，緊緊抱住了邢舟，不肯放開。
生怕這是一場夢。
此夜，兄妹交心，無話不談，直到天際泛起了一絲魚肚白，玄紗才在邢舟的懷中沉沉睡去。
看著懷中睡得香甜的女孩，邢舟歎了一口氣，不禁心疼，因為原主人的懦弱，玄紗常常跟著吃了上頓沒下頓，數年下來，玄紗根本沒長高過，麵黃肌瘦，仿佛枯萎的花苞，連頭發都是枯黃的，宛如枯草。
走回土胚屋中，邢舟先將趙四與張鐵牛的屍首給埋了，又將血汙擦掉，抹去了一切打鬥痕跡，此事不能傳出去，否則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這平孤村，是狼窩。
邢舟將玄紗抱回屋中，又在土胚屋周圍布置了幾個簡易陷阱，防止有野獸或人來襲，把一切安置妥當，邢舟才鬆了一口氣，轉身沒入了山脈森林中。
山脈茫茫，樹海連綿起伏。
“獸肉不失為一種補物，能強壯肉身，對淬體境大有裨益，不能再讓玄紗餓著了，是我虧欠她……。”邢舟喃喃道，心中想著獵些野獸回去，給玄紗和自己補一補。
邢舟雙目轉動，掃視著四周的風吹草動，腳步放緩，呼吸變得若有若無，無聲的穿梭在叢林中，經驗老道猶如幽靈潛行。
約莫三五個時辰後。
邢舟攤坐在地，滿臉頹然之色，周圍樹木連綿，枝繁葉茂，藤蔓環繞連太陽也被遮蔽，這已是森林深處，卻異常的寂靜。
“轉了這麽久，一無所獲，平時豺狼虎豹不是很多的麽，有時還進村吃人，怎麽今日，連隻兔子都沒有。”邢舟咕噥抱怨著，鬱悶不已。
一路走來，邢舟本以為會高歌猛進，滿載而歸，糾結著吃清蒸熊掌還是虎骨燉湯，誰知走到了森林深處，連兔子野雞都見不到一隻。這片森林區域的獸類仿佛蒸發了似的，不見任何蹤影。
事出非常必有妖。
邢舟也察覺到了詭異，腦海中有些線索，但難以考證。
“還是回去吧，今日恐怕難有收獲。”邢舟歎道。
不知何處，隱隱傳來一絲難聞的腥味，夾雜著異香，邢舟不由皺眉，鼻子輕嗅，竟覺得這一絲腥氣竟然莫名的熟悉。
“是了！”
邢舟忽的驚呼，麵露恍然之色，據原主人的記憶，獨臂老者的身上，曾也有這種古怪的腥氣。
獨臂老者曾言，群山之間，有一條古老蛇脈，乃天地靈穴，有一條大蟒棲居在此，日夜吞吐靈機，竟成了精，突破妖獸。
大蟒成精，開了靈智後，便霸占了蛇脈為巢穴，以靈穴修煉，培養靈藥，助自身突破境界。
獨臂老者數度想斬殺妖蟒，怎奈老邁，氣血漸虛，隻與妖蟒鬥了個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應當是那妖蟒搞的鬼，腥氣飄散，那些野獸都懼怕妖獸的氣息，怕被吃掉，都逃離這片森林了。”沉吟了片刻，邢舟猜測道。
深深看了森林深處一眼，邢舟轉身離去。
…………
天色漸晚，夕陽墜落西山。
某座山峰中，一道削瘦人影衝出，麵容稚嫩，赫然是年僅十三的邢舟，他背負著一大團黑影，健步如飛，穿行在茂密叢林中。
不多時，越過叢林盡頭，邢舟來到了土胚屋外，清秀的臉龐上，流露笑意：“玄紗，我回來了。”
話音才落，嬌小的玄紗從屋內跑出，看到邢舟完好無損的歸來，隨即喜笑顏開，說道：“哥，你怎麽才回來。”
“哈哈，今日深入山脈，耽誤了些時間。”邢舟大笑著，右手抓起肩頭上的巨大黑影，砰的扔在地上，說道：“總歸有點小收獲。”
“這是啥？”
玄紗好奇走近，待看清那巨大黑影，嚇得啊的一聲，撲在了邢舟懷裏，這黑影身如牛犢，渾身長滿濃密黑毛，沾染著大片血汙，卻是一頭大黑熊。
“哥，這是黑熊……”玄紗小臉布滿震驚，水靈的眼睛睜得老大。
小玄紗難以想象，平日裏連野兔都抓不到的的自家哥哥，今日竟擒殺了一頭黑熊！
不過又想到昨夜邢舟含怒殺人，小玄紗又釋然，或許……自家哥哥真的覺醒了吧。
“好不容易遇上的，今晚我們有肉吃了。”邢舟笑道，發覺蛇脈妖蟒的異常後，他輾轉到妖蟒氣息傳不到的地方，深入山林，尋到了一頭出來覓食的黑熊，耗費不少力氣，才將其打殺。
“好啊好啊！”小玄紗歡呼雀躍，摸了摸幹癟自己的小肚子，這數年來，她都是吃青菜野果，少有吃飽過，更別說什麽肉食了。
邢舟憐愛的伸手摸了摸玄紗枯黃的頭發，鼻子有些發酸，輕笑道：“走，回屋去，哥哥給你做紅燒熊掌。”
傍晚，炊煙嫋嫋。
破舊的土胚屋中，傳來一陣誘人的香味，伴隨著兄妹的歡聲笑語，樸實而溫暖。
…………
清晨。
茫茫山脈中，還繚繞著薄霧，但隨著大日東升，朝霞燦爛的浮現，也在漸漸消散。
土胚屋外，一道削瘦身影雙手握拳，隨著身影閃爍，出拳氣勢如虹，侵略如火，猶如一杆大戟，殺入千軍萬馬之中，直取敵寇頭顱，勢不可擋！
這削瘦身影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相貌清秀，赫然是邢舟。
“哼哼哈嘿……”在不遠處，小玄紗目不轉睛的看著，也揮動著粉嫩的小拳頭，手忙腳亂的跟著自家哥哥比劃拳法。
“殺生拳，為戰而創，為殺而生，四式十二招，凝巨力於雙拳，出拳如刀槍劍戟，生死立分。”邢舟一邊揮拳，一邊講述著拳法玄妙。
這殺生拳法，乃邢舟前世在中土大地學自於一位武功大師，也是一種絕學，金戈鐵馬十數載，一雙鐵拳殺人無數。
雖然比不得武學的玄妙，遠遜於血靈指，但在淬體境中，重其技而不重其力，也不失為一種高深的鬥戰法。
忽然，邢舟暴喝一聲，五指張開，複而扭動成拳，隱隱有氣勁在流轉，轟在了一塊灰皮大岩上。
嘭！
炸響聲起，拳風呼嘯而過，那塊厚重的半丈灰皮大岩，瞬間被打穿，通體布滿了細密的裂縫。
邢舟收拳，長吐了一口氣，看向驚得小嘴微張的玄紗，笑道：“怎麽樣，想學麽？”
“好呀。”小玄紗不假思索的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旋即又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不學？”邢舟納悶。
玄紗小臉微紅，白了自家哥哥一眼，嬌嗔道：“哥，你知不知道人家是個女孩子。”
邢舟聞言一愣，這才想起玄紗是個女孩，而殺生拳大開大合，殺氣騰騰，若讓嬌小的玄紗去學，隻怕殺生拳會被打成女生拳。
“是我疏忽了。”邢舟搔了搔頭，沉吟了一會兒，又說道：“我還會一種名為柔骨掌的掌法，偏陰柔，適合女子練。”
“我要學柔骨掌。”玄紗眨了眨大眼睛，說道。
“這柔骨掌，以掌為主，以臂為輔，七分氣力在掌，三分氣力在臂，雙掌雙臂靈活運轉，不亞於多了兩條手臂，攻守自如，不過嘛……就是爆發力差了些。”邢舟說道，將柔骨掌的優劣之處一一講明。
柔骨掌法也是來自中土大地，是有次邢舟出征，破了一座大城而繳獲的，招式精妙，比殺生拳也差不了多遠，不過偏陰柔，邢舟隻是記住招式而不練。
小玄紗聽得似懂非懂，小臉呆萌的看著邢舟。
“不急，慢慢學。”邢舟微微一笑，耐心教導。
他的本意，是以柔骨掌為基礎，輔以藥材肉食，助玄紗淬體，踏入修煉一途。
生在這個蒼茫大世，任你千嬌百媚，任你一世風流，不入修煉路，終不過枉然。
百年，真的太短了。
更何況玄紗來曆恐怖，背負著血海深仇，若不修煉，恐怕黑山大地都出不去，更別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