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沙漠西行
“當年法顯禪師西行求法,從長安到印度求法,就曾寫道:‘一路西行,所經諸國皆如是,惟國國胡語不同,然出家人皆習天竺書、天竺語。’那是大乘佛教統治的時代。”
“那為何又變成了如今的苦行修呢?”
牟尼上師道:“因為久遠以前,由西方血族勒森魃與棘秘魑族,組成的魔宴同盟,曾企圖通過西域進入中原傳教,自然就與彼時的西域三十六佛國起了教會衝突,那一戰極為慘烈,三十六佛國幾乎被夷為平地,法顯禪師在《佛國記》中寫道:東入沙磧,行二百餘裏,至尼壤城,蘆草荒茂,無複途徑,更不見居民。至覩貨邏故國,國久空曠,城皆荒蕪,且末國城郭巋然,人煙斷絕。”
祁龍軒恍然,悟了好一會兒,說道:“也就是說,當年三十六佛國並沒能阻擋住魔宴同盟的入侵,幾乎覆滅之後,才被古東方的修真勢力打敗的?”
“是的。”牟尼上師麵露悵然:“當年三十六佛國敗亡之後,魔宴同盟與中原修真勢力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同樣是在這片黃沙下,掩埋了無數衛道而死的屍骸,才最終將魔宴同盟擊敗,但魔宴同盟雖敗了,其教義卻在這片土地植根,形成了今日的局麵。”
兩人騎著駱駝行走於沙漠之中,灼熱的落日餘暉灑落,遍目所及,淨是瘡痍的斷壁殘垣,風沙呼嘯著,似在講述掩埋在黃沙中的,那段失落的記憶。
茫茫沙海一望無際,可以見到遙遠處的幾個輕輕蠕動的黑點,那是同樣奔波在沙漠中的旅人,與大沙漠深處相比,眼前所見其實並不算荒蕪。
畢竟才剛出了玉門關,還能見到棧道的痕跡,四周稀疏分布的胡楊與不知名的灌木下,偶爾能見到有沙蜥與蠍子出沒,頭頂上黑禿鷹盤旋著,時而高聲鳴叫,時而俯衝下來獵食,構成了一副蒼茫而遼闊的黃金畫卷。
二人騎著駱駝一路西行,漸漸地開始感到燥熱難耐,即使有護身罡氣抵禦著熱氣與風沙,但長時間在沙漠中行走,也會讓人吃不消。
好在他們出關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幾個時辰後天氣漸入黃昏,在牟尼上師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一處灌木叢下稍作休息。
祁龍軒倚坐在樹下大口的喝著水,滿臉盡是疲態,雷卡丘趴在他肩上,倒是絲毫沒有怠色,反而在祁龍軒坐下後,從肩膀上跳下來,在樹洞下扒拉著沙土,挖出一條響尾蛇歡快的玩耍起來。
牟尼上師看出了祁龍軒的疲憊,來到樹下閉目打坐,提醒道:“再有五十裏,就能到達小宛國故址,那裏有一片綠洲,我們可以在那裏補充水源和住宿,沙漠中毒蟲蛇蟻眾多,入夜還有胡狼、鬼王蠍群出沒,普通修士根本無法抵禦成千上萬的蠍群與狼群的襲擊,需得到城邦才能休息。”
祁龍軒無精打采的哦了聲,百無聊賴的看了牟尼上師一眼,不得不說,這些修習苦行為道的僧人,忍耐力當真是恐怖,在烈日爆嗮之下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疲態,連喝水都隻是小抿一口,防止嘴唇幹裂而已。
短暫休息了一會之後,牟尼上師便重新站起身,催促上路,祁龍軒頗不情願,卻也隻能照做,五十裏路不算太遠,但不能禦劍飛行,也得不少時間。
好在牟尼上師似乎怕他無聊,一路上饒有耐心的給他講解沙漠中的見聞,比如那些長在沙漠中的怪異植物,與他在潮濕多雨的南疆見到的那些,差異巨大。
牟尼上師解釋說,這些沙漠植物長期在酷熱幹燥、風沙肆虐、雨水奇缺的環境中生長,為了減少水分的流失,基本上是看不到什麽葉子的,都是光禿禿的樣子,有些的葉子甚至完全變成針刺狀,名字叫什麽仙人掌。
可能是受土壤貧瘠的影響,沙漠植物都較為低矮,許多植物出現枝條硬化,如木旋花、駱駝刺等,而且大部分的樹幹上都長了一層光滑的白色蠟皮,像沙拐棗,白刺這些。
據牟尼上師說,這種蠟皮能夠反射光線,避免水分流失,而生長在沙漠中的動物,也都比較枯燥而蒼白,不像中原地區那樣姹紫嫣紅
祁龍軒好奇的觀察周邊從未見過的事物,聽著牟尼上師的講解,起初還饒有些興致,後來聽著聽著漸漸也乏味了,索性趴在駝背上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很快就被異動聲響驚醒。
祁龍軒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舉目四顧,發現天色已經入夜了,但未及夜深,還能看到周圍迷蒙的輪廓,四周有人聲馬鳴交錯,儼然是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了。
祁龍軒急忙翻身下‘馬’,問牟尼上師道:“師傅,這是到哪了?”
“小宛國故址,綠洲圩零。”牟尼上師一邊回答,一邊牽著駱駝往城關走去。
城關低矮,也不雄偉,隻是屹立在沙漠中的一方土堡,四麵長城關攔,殘垣破敗,六名瘦骨嶙峋,身著破爛僧衣沙彌分立城門兩側,正在校驗入城者的身份。
祁龍軒跟在後麵,小聲問道:“師傅,不是說小宛國被滅了嗎?這些把守城門的和尚又是什麽人?”
牟尼上師道:“小宛雖滅,但朝代興替周而複始,自然會有新的聚落產生,小宛國地處天山南麓的交通要衝,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因為喀拉米蘭河流經這裏,所以形成了這片可供人類棲息的綠洲,如今掌控這片地域的主人,乃是主張‘無因論’的那伽葉派。”
“那伽葉?”祁龍軒大驚,那不是外道六師之一的修行勢力嗎,不由駭聲道:“這是進入了鬼蜮的地界了嗎?”
牟尼上師笑而言到:“正如靈修峰在苦境的道脈分壇,奉行無因論的那伽葉派,教義也在西域大地開枝散葉,小宛城隻是其中之一,出了小宛城後,再沿孔雀河而上,便是大磧道,那邊教派眾多,可遠比中原大地更為複雜。”
“有多複雜?”祁龍軒不由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