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道平開道(2)
接下去李道平旁證博引,口若懸河地講著。並對著老大舉例說明:
"若是我們義烏到嵊縣,比如說如果路平整路寬暢,估計兩多個鍾頭能到。那時,你們李家嶴那麽有名的水蜜桃,我用車子一天拉兩趟,你看,你們那裏水蜜桃隻須8分一斤,而我們這裏2角一斤的還沒有你們那邊蜜甜好吃。現在若是路平整路寬暢,我拉來3噸桃子,到這裏賣2毛2好了,肯定一銷光。毛估估除去運輸等費用算3分一斤,到義烏算180元。3噸桃子淨的多出660元。老大,你來算算。"
老大仔細算了一遍,不由得兩眼發直。心裏想:
"前兩天一峰大哥一原,為了他老婆舅訂婚,女方財禮開價要300元,求他爹布鋼挽我爹去求助我娘娘。娘娘大度,借了他200。這事剛幾天前。照這麽說,若是路好,豈非一天能賺進兩個老婆鈿。"
老大這樣一想,心中好像有股什麽東西在湧動。
"可眼下這路,坎坎窪窪的高高低低,一車桃子運到,早已半車撞得爛汙了。"
道平接著講道:
"還有,這個時間就是金錢,直接了當點,就是鈔票。說得多實在。前麵講過,路平整路寬暢,這車開在上麵速度就快,速度一快,時間就有,本來一天一趟變成一天兩趟,不是多出了一天的時間?這一天,不是又可做很多事情?"
"??當然,路平整寬暢並不是唯一的,萬能的。一個先鋒也好,先通路也好,它隻是先決條件。這後麵牽扯到的,還有許許多多事情。比如車子也要好,天氣,人員等等。關鍵是製度要有,換句話說,要有規矩。沒有規矩,難成方圓。又比如??"
道平信口開河,滔滔不絕。
老大和路遙他們,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很有道理,深受感觸。
路遠人雖坐著在聽,心卻還在想:
"那隻黃狗,此刻不知怎樣?一隻眼睛彈瞎,肯定痛得要死。若是人的眼睛瞎了,那會是怎麽樣個痛法?肯定早已在醫院裏打針吃藥。若是知道是大哥哥彈的,肯定要被公安抓起來,還不知要關幾年?到時候,我會怎麽樣?我該怎麽辦?"
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越想越嚇,對爹爹在講的話,半句也沒聽進去。一顆心忐忑不安。臉上一陣恐慌一陣擔憂,一時坐立不寧。
他娘翠花見小兒子神色不寧,以為想睡。就要他先上樓去,並叫女兒也一並和弟弟洗洗臉,洗洗腳,明天還要讀書的,好去休息了。
笑梅曉得弟弟心事,知道他為黃狗的事流過眼淚,心裏還在難過。
當即也不說破,各自洗了臉,又拿來小木腳盆,倒上洗臉水。又從湯鍋裏陶了大半麵盆熱水,招呼著弟弟一塊洗腳。
本來夜夜為誰倒洗腳水一事,至少要發三次石頭剪刀布的,現見弟弟心裏難過,洗好後就自覺地把木腳桶端去屋外,倒掉洗腳水。
她姆媽看到,當既稱許是該這樣,哪有弟弟為姐姐倒洗腳水的理?以為女兒長大,越發懂事,心裏十分高興。
洗好腳後,姐弟倆雙雙上樓,各自休息。
笑梅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惻隱之心,竟讓自己,從此和弟弟一塊洗腳,再不要他倒洗腳水了。
道平見一雙兒女上樓休息,少了兩個聽眾,不由得談興大減。加上兒女們洗臉洗腳倒腳桶水的,滔滔洶湧的思路被多次打斷,也有些掃興。
一時停住話頭。接著,道平吩咐兒子和侄兒,說他已和鎮裏大隊講妥,一年上繳多少錢給大隊,他可以不用參加生產隊集體勞動。
他說他想去江西波陽,找一找當時在金華一中,同桌子坐的同學徐誌江。
他說他兩人徐誌江小幾歲,現在應該五十不到。當初他倆成績都很好,如今算來,分開已三十多年。
前些日子一個波陽人,說有個商業局局長,叫徐局長,不知有沒有可能是他。
道平道:"這個徐誌江,天上地下的,比我強得多。可惜隻知道他是波陽縣人。具體是什麽鎮,鄉,什麽大隊,根本不知。"
接下來道平告訴老大,早幾年,他暗底下去景德鎮,做成過幾筆生意。
當時想去找他一,則那時候管得嚴抓得緊,這吃進吐出的生意,弄不好要吃皇糧的。二來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實在走不出十天半月。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又說,現今政策似乎有些鬆動,你老大和路遙,都完全可以獨擔大任。
道平還說,若是找到他,興許有好處。就算找不到,花不了多少錢,但去領領行情,也無不可。
老大和路遙認真仔細地聽著,不時點頭,表示認同。
道平老婆翠花,並不出聲。
這時路遙打斷老爹的話,道:
"爹,我有一個辦法,您可以試試,或許很快找得你這個老同學。"
道平聽了,道:"嗬?什麽好辦法?快說來聽聽。"
路遙道:"爹爹,聽您剛才說,這個徐誌江叔叔當初成績很好,按照您常說的,您這個文化水平,在我們這裏算好的,是不是?″
“那當然"
還不等道平回答,路遙娘早搶過話頭:
"阿遙,你爹的文化,在廿三裏鎮裏算得上號的,那時的金華一中,就是現在57,58年的大學生底子。"
道平對老婆的話不置可否。繼續看著兒子,示意他接著講。
路遙接著道:"既是文化很高,又口才很好,那他現在這個年齡,會不會可能是個大官?"
道平點點頭並不出聲,但意思明顯,很是認同路遙的分析。示意兒子繼續。
"若是當了官,或是當了大官,那他的單位甚至他的家裏,有沒有可能安裝電話機?"
道平一聽,覺得有理。就道:
"大的單位,電話機肯定有。若是私人要有,恐怕得大的局長家裏才會有。象義烏縣公安局,交通局,商業局等等大的局長,義烏我認識的大都有。江西波陽縣有沒有,我不知道。
"那副縣長級別的呢?"
"這個級別,義烏全部應該有的。好了遙遙,你的辦法很好,我會試試看的"
這時,老大忽道:"大伯伯,你有沒有他的照片或記念品什麽的?"
道平聽了,點了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心裏想:
"這兩個小子,都是將才,兒子馬上想到辦法,行事果斷。侄兒接著想到事情結果,處事老練。這兩人,若今後相互配合,那必有大出息。"
這樣想著,卻是一點不露心思。
見老大和兒子對自己既點頭又搖頭,一臉茫然,就笑著道:
"原來有幾張黑白照的,那年從老屋搬到這裏時,弄丟了。隻有這麽半張,喏!"
邊說邊拿出一隻皮夾,從裏麵摸出一張2寸左右的黑白照,說它黑白其實已經發黃。
路遙接過來一看,也搖了搖頭,遞給老大。
老大拿來一看,隻見一張雙人照片,兩個人平排坐著,隻有一個人的頭像,隱約可見是大伯伯的眉眼,十六七歲的青澀樣,隻能淡淡的察覺;嘴眼鼻子雖在,但要熟悉的人才能認得。
而旁邊一人,隻能看出上半身的下半部,上半部連頭像在內,白白的留下半麵空白。那空白處顯然是被粘在哪裏了。
原來,幾年前,道平搬遷到現在住的房子時,在整理相框時,道平老婆,把相框裏麵的照片先集中,放在一個大信封中,把相框丟掉,準備重新用新的。
誰知搬家後,事情多東西雜亂。等到全部整理好後,道平想把照片安放到新的相框裏,卻尋來尋去,找不到那個裝照片的信封,最後找到倒垃圾的地方,道平髒也不怕,在垃圾池裏翻了半天,找不到那信封,卻找到那隻丟掉的相框,相框的玻璃上,還粘貼著這張照片。
當時道平一則不懂竅門,二則也沒有想到,隨手撤下照片,就剩下這麽沒用的半張。本來想丟掉的,總歸心裏不甘,就順手放進錢包裏。
那幾年,道平過通過關係,從景德鎮販過幾批陶瓷。這造房子的錢,就是這樣賺來的。
道平先從義烏這裏,暗暗的低價收購來一萬雙風涼鞋。收買了義烏一供銷社社長,和這個供銷社的一個汽車駕駛員。三個人講定,由社長負責批車打證明,駕駛員隻管開車。這涼鞋生意,利潤三五三十一,隻管分紅,風險道平一個人擔。那邊的貨,道平自與那邊做。
於是社長批準出車,打好證明。
道平和駕駛員及老婆翠花加大兒子路遙,半夜十二點前裝貨,等到一點鍾,道平和司機出發。5個鍾頭到景德鎮。
白天車子停在景德鎮朋友指定的地方。夜裏把涼鞋盤下,裝了一車景德鎮的碗盤等瓷器,義烏這邊的緊缺貨。又半夜偷偷回來。
身上備著巨款,萬一被捉,檢查站裏,半夜值班的四五個人,全部重金打點。
好在道平早早的打通了關節,就沒有出差錯。
那一次,就這樣一個來回,單單涼鞋就淨賺了三千,一人一千。而景德鎮拉回義烏的瓷器,賺了多少,隻有道平自己知道。
幾年下來,道平竟暗暗的,有了4,5千的鈔票。
平時不敢存銀行,家裏東藏西藏的,隨身也藏個一兩千多。
另外,凡是做小貨郎生意的,必定竄巷過村。小貨郎生意是幌子,農村有些窮苦人家,以前可能是大戶。袓上傳下來的奇珍異寶,如書畫銀元,玉器古玩。雖被抄過家,但聰明的人家,不可能會讓那些造反派抄光。多少些,甚至大都保留著,暗藏深埋得好好的。沒辦法活下去時,那些東西當不得飯吃。就悄悄拿些出來,或當或賣的應應急。
所以小貨郎身上,肯定必備著巨款,隨時準備撿大便宜。
一擔鵝毛鴨毛,值得了多少?可說不定在那貨物擔上,雜七雜八的髒東西裏,從老百姓家收來,放著康熙朝代的一隻金煙鼻嘴;或者乾隆朝代的一把鏤金轉盤壺。
凡是看得到的生意,利潤肯定不大。凡是見不得光的生意,必定暴利。
這道理,人人懂,能做到做好的,就成功。
另外一個,萬一遇到強盜烏龜賊,和有些大隊的造反派頭頭,要拿你或逼你做財神。拿出一些來,足以救命!
那次道平與和壽結拜,拿出那1200元錢,就是道平準備應急或撿便宜用的。
就這樣,道平憑著非凡膽識,憑著敏銳的生意嗅覺。早已在那幾年,已經暗中積累了財富,隻等有朝一日,把財富拿到陽光底下曬一曬。
這個機會,遲早會來這個機會,一定是給早有準備的人預備。
第二天,道平把家裏全部安頓好了,就乘車先去景德鎮,再轉道波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