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止血
格林默默的翻身假寐，心中的念頭卻如潮水一般，內森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為這些被強行抓來挖礦的難民們尋求庇護，就算他如同教科書上的紳士一般嚴格要求自己的行為，但從他擔任這個位置以來就不可能再堅守“道德”。
思來想去，他也沒有答案，畢竟沒有證據，根本說明不了什麽，至於工頭叫“範·海辛”這種奇葩名字，也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甚至連他是不是愛爾蘭人都沒問。
他詢問了工友廁所在哪後，鑽進廁所裏，然後命令羅蘭製造了1000倍的相對時間後離開了二十三區。
這是他在那個三天後第一次進入相對時間中，但對於這種感覺卻也更加的得心應手，而且為了事情的順利進展，他一下子提高了更多的倍數。
目的很明確，全方位的調查整個地下空洞的情況，不過即便時間被放慢了1000倍，但這並不是說他就無法被發現，在相對時間內隻要你移動，總是會留下軌跡，所以他在行動時刻意避開了士兵們的視線。
格林先是查看了全部二十五個區的空洞居所，除了二十五區是相對進行過一定裝修的，其他二十來個區基本上都如同二十三區一般，也就是說內森在這方麵沒有說謊，至少在說出來的話中沒有謊言。
看完了住房，他轉頭向內森的辦公室走去，此時辦公室內燈光全暗，看來內森夜間並不是住在這裏的，他試著推了推那道金屬門，才注意到上鎖了，鎖頭是一個大號的金屬掛鎖，想要打開其實並不困難，但手頭沒有工具，看來明天得出一趟遠門。
在可疑的建築周圍兜了一圈，他來到了中間那座最為可疑的蒸汽機械處，那是一架看不懂構造的機械，不過具體功能也是可以一眼就辨認清楚的——這是一台鑽孔機，正在向地下打孔，而且根據這機械周圍粗壯的機械力臂和軸承關節，恐怕還可以進行移動，也就是說，這台機械的目的並非是挖礦，而是勘探。
格林看了一下這塊可疑的大平台，心中有了一些想法，不過那暫時和他沒有關係，他必須盡快想辦法從這裏堂堂正正的離開。
接下來，他找到了存放礦石的地方，這是一處比較深的礦洞，分門別類的打了數個洞穴，每處洞穴口都沒有安門，從內裏堆積的大量礦石可以判斷，這些礦石至少在這裏堆積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再次印證了格林內心的想法。
“羅蘭，掃描一下礦石種類，分門別類的匯總一下。”
經過升級的羅蘭，果然比以前單純的醫療輔助AI強上不少，隻花了數秒的時間便將所有的礦石分門別類的鑒別出來。
除了大量的煤炭還有鐵礦、鉻礦、錳礦、鎳礦、鈦礦等等稀有礦石及相關的氧化物，讓人震驚的是這些稀有金屬的純度都驚人的高。
按理說這些礦石應該很少以純淨狀態出現在大自然中，要麽就是氧化物，要麽如鉻鉛礦這樣的鉻酸鉛礦物為主，這種仿佛提純好的成品礦一大堆的出現在這個時代，讓格林一時間有些暈了頭。
不過也有好的一麵。
從這裏並沒有專人看管刻意看出來，士兵其實並不在意這些礦物，這些不需要化工處理，直接就可以使用的礦物，簡直就是天賜，甚至連不鏽鋼都可以弄出來！
不鏽鋼可是上好的醫療金屬，製作內固定，克氏針，外固定，人工關節置換等等都需要醫用不鏽鋼，當然不是普通鋼材不行，而是18%鉻10%鎳超低碳不鏽鋼，有著接近警告線的金屬離子滲漏，同時更耐用更加耐腐蝕，對人體的負擔也相對較少，並發症出現的概率也較小。
鈦合金也是非常好用的醫用金屬材料，隻是鈦合金的處理有不少的麻煩，以亨利那裏的機械恐怕無法處理，格林看著這堆寶藏沒有動手，他轉頭離開了礦物儲藏間。
這樣初步的情報查探已經完成了，他回到廁所，解除了相對時間。
第二天。
工頭叫眾人起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礦洞的工作繁重卻單調，男性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挖礦，女性則用簸箕收集，然後再一起裝車，最後送入礦物儲藏間。
每個人分配的有任務，但任務的度量衡相當模糊，總之就是盡可能的多挖，如果有人偷懶，那麽士兵們在上稱的時候，也不會心軟。
格林本意上是借著挖礦的時候，腦袋裏細細思考之後的打算，卻沒想到旁邊的熱心工頭範·海辛卻開口找他聊了起來。
“你小子看起來身子骨不怎麽硬朗，幹起活來卻意外的利索，倒是我小看你了。”
“還好、還好。”
格林心不在焉，此時卻也不好強行裝相，隻得打著哈哈。
“我就不一樣了，從愛爾蘭過來，本來是來投奔老朋友的，至少能混口飯吃，結果就遇上這事，不過到哪都是混飯吃，我這把力氣倒是在這裏幹的風生水起。”
格林看了他兩眼，問道：“這裏是礦區，礦區裏一般都有一些複雜的氣體，再加上不通風，我們這些成年人長時間待下去也會產生問題，更別說是小孩子了，那個姑娘是你的孩子吧，你就沒打算出去？”
範·海辛愣了一下，隻得苦笑道：“不愧是醫生，你說的應該是類似瘴氣的東西吧，不過就算如此，想出去恐怕也很難啊。”
他瞥了瞥正在經過的士兵，手上工作不停，待士兵經過後才繼續：“這裏的士兵領導郎中尉是個惡人，內森律師還沒來的時候，這裏的一把手就是他，那時候才是人間地獄，比這慘多了，他們會對我們嚴刑拷打，侮辱女性，但也不會下殺手，似乎有什麽顧忌，不過現在好了，內森來了之後嚴明紀律，至少我們能吃上飯，也免受了皮肉之苦。”
他指了指粗壯胳膊上的傷，應該是他保護家人時受的，不過這側麵說明了這個男人的戰鬥力和戰鬥意誌一定極強，麵對持槍的士兵，仍然能保護自己的家人。
“不過內森的到來也不全是好事，他更加注重紀律，之前隻有士兵的時候往往能夠遇到士兵偷懶的情況，想逃出這裏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內森來了以後，規範了守衛，重新對士兵的安排作出了調整，把以前的人數分為了三班，兩班巡邏，一班守衛，一天一換，既解決了內部大量士兵看守造成的精神緊張，又解決了士兵們長時間執行任務的怨氣，能力是極強的。”
這也讓“逃獄”成為了不可能，對士兵而言，在煤窯裏不能幹的事情，隻要換了班在外麵就能幹了，同時借此釋放壓力，而對工人們來說，更輕的守衛非但沒有增加脫離的可能性，充足的食物也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消磨了他們的勇氣。
難怪那個口音古怪的老人在說“願上帝保佑您”的時候內森不敢正麵麵對呢，說到底他雖然堅持著紳士的行為，但幹的事情可一點都不“道德”。
兩人相當聊得來，格林豐富的“談話治療”基礎，給予了他強大的交涉能力，而範·海辛為人耿直淳樸，卻有著不同凡響的思維方式，對人心看的相當透徹，他並非沒心眼，隻是不屑去用，兩人一下子成為了朋友。
到了吃飯時間，格林拿到了一塊小麥麵包和一大杯水，麵包有些地方已經發黴，發幹，發硬，一點都不新鮮，唯一的優點是分量很足，他拿著麵包和水走到二十五區，準備跟安娜分享。
沿途看到範·海辛家的姑娘和那個小男孩瘋跑而過，格林職業病發作提了一句，“別在這裏跑，等下摔跤了。”
結果那個男孩卻轉頭給他做了個鬼臉，小姑娘有樣學樣也做了個鬼臉，便繼續跑走了。
“熊孩子……”格林暗暗搖頭走向二十五區。
他剛剛敲響房門，卻聽身後遠處傳來一陣叫喊：“快來人啊，凡妮莎受傷了！”
急忙把手裏的麵包交給推開門還一臉茫然的安娜，格林甩開膀子向人群跑去。
“讓開，讓開，我是醫生！”
推開人群，格林看到躺在地上不斷哭泣的小姑娘，和跪坐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男孩，他連忙跪下來檢查狀況。
小姑娘似乎是摔倒了後，磕到了一塊比較鋒利的石頭，導致額頭上有一個約3厘米的創口，傷口有點深，不能排除破傷風的可能性，這就有點糟了。
出血量較大，不能放著不管，總之先止血、清創，他連忙采用直接壓迫止血法，用兩指按住創口兩側，大約三分鍾後，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止住了。
這一動作不禁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
“竟然止血了？”
“他還真是醫生，可惜啊……”
“醫生，還有什麽我們能做的嗎？”
他讓羅蘭確定了顱內沒有血腫後對著剛才那人喊道：“找點高度酒和縫衣服的針線剪刀來，快點！”
格林知道，這裏根本沒有檢查私人物品的習慣，甚至連安娜懷裏的那把左輪都沒被人發現，所以酒肯定有人私藏，針線這種女性用品，也一定能夠找到。
範·海辛此時也到場了，他隻是看了一眼女兒馬上也加入搜尋物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