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

  暮靄蒼茫，門口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覃明臉色舵紅，眼睛卻很明亮，這種眼神，絕不是喝醉了酒的樣子。


  老板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神情恐懼，顫聲道；‘’你。。。你沒有喝醉?‘’


  覃明冷冷的看著老板，道；‘’要知道江湖險惡，我是六扇門的通緝犯，敢在這種地方喝醉，那不是找死麽?‘’


  老板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幹笑了兩聲，道；‘’你當然看得出來，我是在救你，是吧?‘’


  覃明緩緩搖了搖頭，道；‘’我剛才隻是聽到你說‘這一千兩是我的。’’


  老板哭喪著臉，道；‘’誤會，絕對是誤會，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就是一個又笨又老實的生意人，我怎麽可能說出這種話呢？一定是你聽錯了。‘’


  覃明緩緩點了點頭，道；‘’嗯，也許我喝酒喝的太多，聽錯了也不一定。‘’


  老板滿臉堆笑，道；‘’對對對，喝酒喝的太多，有時候聽錯是難免的。‘’話音剛落，老板突然轉身，如離弦之箭一般向門口飛奔而去，剛剛跑出去幾步，突然慘叫一聲，有一把刀穿透了他的脖子，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的眼睛像死魚一般突出，驚恐的看著前方，一個頭戴鬥笠，身材修長的男子手裏握著一把刀，而那把刀此刻就插在他的喉嚨裏。


  那男子麵無表情的拔出刀來，從老板的身邊走過，徑直向覃明走過去，坐在覃明的對麵，‘砰’的一聲，老板這才摔倒在地，氣絕身亡。


  就在這一盞茶的功夫，小店裏就死了五個人，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覃明輕輕歎了口氣，道；‘’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他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下一個會是誰呢?‘’


  男子把鬥笠摘下，順手放在腳下，赫然是六扇門第一高手李歡，他起身到櫃台拿了一個碗，又走了回來，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仰頭喝了一大口。


  覃明臉色不變，繼續說道；‘’就為了一千兩銀子，多少人打的頭破血流，如果是一萬兩呢？五十萬兩呢?那又當如何?‘’


  李歡靜靜的看著覃明，忽然說道；‘’我相信你。‘’


  覃明跳了起來，大聲道；‘’既然你相信我，又為什麽發通緝令通緝我，害得我這幾天東躲西藏的不敢見人，這也就算了，我覃明一世英名，都給你毀了。‘’


  看著覃明氣急敗壞的樣子，李歡不禁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笑的很愉快，施施然的喝了一口酒，道；‘’你生氣的樣子非常可愛，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相信你麽?‘’


  李歡在笑，覃明皺著眉頭，恨不得拿一個臭鴨蛋塞住他的嘴巴，歎了口氣，道；‘’民不與官鬥，好男不跟女鬥，如果你說，那麽我就聽著。‘’


  雖然覃明表麵上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但是他的心裏樂開了花，背著一個劫掠官銀，殺害官兵的罪名，他這一生就算完了，即使他武功高強，六扇門抓不住他，但是名聲盡毀，江湖上人人唾棄，就如蘇建民所說的，他以後的日子連野狗都不如，如今李歡突然表態說相信自己，怎麽不令他欣喜若狂?

  李歡忽然收起笑容，正式道；‘’你和長風鏢局這一次的遭遇，聽起來離奇又荒誕，但是仔細想想，又充滿了疑點，有很多事情既不合理，也不符合邏輯。‘’


  覃明歎了口氣，道；‘’有人花一萬兩銀子，讓長風鏢局千裏迢迢送一匹絲綢到圓月山莊，如果不是我親自參與，打死我也不相信。‘’


  李歡點了點頭，道；‘’不錯，無論送正常人還是瘋子，都不會做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隻有一種人——別有用心的人。‘’


  覃明道；‘’不錯，這個別有用心的人還知道呂恒大將軍將會押送五十萬兩官銀在三月底經過黃龍鎮，所以他要求長風鏢局在三月底之前把貨物送到圓月山莊，而他又在路上控製長風鏢局前進的進度，最後，長風鏢局和呂恒大將軍完美的在黃龍鎮相會。‘’


  李歡道；‘’這裏麵最關鍵的人是你，如果沒有你，長風鏢局不是呂恒大將軍的對手，所以他們以一萬兩銀子引誘顧長風，顧長風感到事關重大，為了萬無一失，就找到了你。‘’


  覃明握緊了拳頭，恨恨的說道；‘’以前我並不認識呂恒，呂恒也不認識我，於是那個別有用心的人安排了我和呂恒在大白仙居見麵，最後派人用易容術化妝成我的模樣，襲擊了呂恒，故意沒有殺死他，好讓呂恒指征陷害於我。‘’


  李歡歎了口氣，道；‘’他們在襲擊呂恒的同時，在公主嶺又用群蛇襲擊了長風鏢局眾人，殺死了絕大部分人並且毀屍滅跡，造成一副假象，讓六扇門以為這些人正在藏匿或轉運那五十萬兩官銀，他們怕你也死在群蛇的襲擊中，所以提前給你準備了驅趕群蛇的笛子，嘿嘿，他們也太小看你了。‘’


  覃明沮喪的說道；‘’至此，他們的移禍江東的毒計已經完成，你們不會相信我，我也不會束手就擒，於是你們就會大肆通緝我，而他們趁機轉移劫掠的官銀，順便毀屍滅跡，將一切痕跡抹的幹幹淨淨，好高明的毒計，好陰毒的毒計。‘’


  李歡喝了一口酒，道；‘’人算不如天算，你在和呂恒大將軍對質的時候，呂恒心細如發，突然發現你和襲擊他的人並不是同一個人，蘇建民顯然就是他們的人，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出手殺死了呂恒，並且順便嫁禍於你。‘’


  覃明又跳了起來，大聲道；‘’你既然知道蘇建民是他們的人，知道我是被誣陷的，為什麽要通緝我？為什麽不把他抓起來？‘’


  李歡淡淡一笑，道；‘’當時情況很混亂，我又如何知道事情的真相？直到你最後說對我很失望的時候，那種又哀怨又憤怒又失望的眼神，我才斷定你是被冤枉的，試想一個人如果真的做了案，犯了事，絕不會是這個樣子，絕不是。‘’


  覃明輕輕歎了口氣，慢慢坐下來，道；‘’那蘇建民呢？抓起來了沒有？‘’


  李歡緩緩搖了搖頭，道；‘’沒有，策劃並實施這個劫案的背後，一定是一個龐大的勢力，我判斷，這個蘇建民並不是這個勢力的核心成員，把他抓起來也不會知道太多，把他留著，說不定他就是我們破案的關鍵，我有一個計劃，需要你來配合。‘’


  ‘’什麽計劃？‘’


  李歡道；‘’第一，六扇門對你的通緝令繼續執行，來麻痹對手，讓他們放鬆警惕，第二，暗中調查蘇建民，了解他的背景，留意和他接觸的人，第三，我會加強調查搜索失竊官銀的下落，我判斷，那批官銀一定還在黃龍鎮附近，隻要他們有所行動，絕不會逃過六扇門的眼睛。‘’


  覃明半餉沒有說話，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倒是無所謂，隻是顧長風父女恐怕夠嗆，這對他們不公平。‘’


  李歡臉色一沉，道；‘’這對六扇門和你們都是最佳的方案，如果六扇門破不了案，上司怪罪下來，那就隻能拿你們來頂罪了。‘’


  覃明有些惱怒，卻又無可奈何，苦笑道；‘’你輕輕的一句話，我們就要過著連野狗都不如的日子，分分鍾都有生命危險，也就是你能做得出來。‘’


  李歡笑道；‘’江湖上能殺你的人並不多，也許一個都沒有，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


  覃明無奈的說道；‘’好吧，希望你能夠快點破案，我們也早一點解脫，不過，有一點必須聲明，隻要你的通緝令存在一天，那麽追捕我們的人就一直不會斷，可能我殺的人不會少。‘’


  李歡忽然古怪的一笑，道；‘’除了六扇門的人，參與追捕你們的人要麽是貪婪之輩，要麽是假道義的偽君子，殺了便殺了，六扇門什麽時候理過這些閑事？當然，還有一些不能明辨是非的傻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覃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想不到六扇門是這麽看待江湖是非的，江湖人快意恩仇，好勇鬥狠，原本也是尋常，但是六扇門作為管理江湖的朝廷機構，李歡如此直率，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李歡毫不理會覃明詫異的目光，繼續說道；‘’你也不能躲起來袖手旁觀，你自己也要主動調查，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如果你要是加入六扇門，那麽我們就要回家抱孩子了。‘’


  覃明隻能苦笑，他還能說什麽？

  李歡繼續說道；‘’在追捕你的六扇門捕快裏麵，有個人叫嶽天陽，如果你有什麽發現就告訴他，告訴他就等於告訴我，還有，你一定要記住，我們是真的在通緝你，你一定要真的逃，如果被人抓住或者殺死，那你們就是命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