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黃雀在後
夜色蒼茫，無邊的黑暗籠罩著大地，天空中飄著蒙蒙細雨，涼風掠過，細雨被吹的東倒西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悶淒冷的味道。
一間破舊簡陋的小店內，點著幾盞油燈，略顯昏暗，裏麵一共有五六張桌子，有食客兩三桌，老板已經忙得不亦樂乎，因為老板是他，夥計也是他。
桌子發黑，油光可鑒，說明這桌子已經用了很久，可是老板依然沒有更換，看樣子還會一直用下去。因為來這裏吃飯喝酒的都是窮人，或者是天涯淪落人，他們絕對不會在意桌子的新舊，他們隻會在意能不能吃飽飯。
一張桌子上擺著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還有一小壇酒，酒已經被喝了一大半，覃明臉色舵紅，眼睛發直，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快要醉了。
覃明暈暈乎乎的捧起酒碗，仰頭一口氣喝幹，然後又拿起酒壇子倒酒，沒有倒滿，因為沒有酒了，他打了一個酒嗝，敲了敲桌子，叫道；‘’老。。。。老板，酒來。‘’
‘’來了。‘’老板是一個微微發胖的中年男子，他把一小壇子酒放在桌子上，看著覃明輕輕歎息，別人是喝酒，他這叫倒酒，哪裏有不醉的道理?
‘’客官，天色已經不早了，要不。。。。明天再來喝吧。‘’
覃明從懷裏掏出一塊碎銀，‘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大聲叫道；‘’你是怕我不給你酒錢麽?你放心，老子喝酒從來不賒賬，拿去，多餘的就給你了。‘’
老板眼裏發光，把碎銀收入懷裏，笑眯眯的說道；‘’客官，你誤會了，我不是怕你不給酒錢，我是怕你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回家？‘覃明呆了呆，眼神落寞，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有家可回就好了，我。。。我沒有家。‘’
老板眼裏閃過一抹憐憫，搖了搖頭，歎息著離開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覃明現在的心境就是如此，自己糊裏糊塗的幫了顧長風一個忙，又糊裏糊塗的卷入了一樁大案之中，成了六扇門的通緝犯，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挫折，他拚命灌醉自己，但是煩惱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頭痛欲裂。
門口外麵雨一直下，屋簷的雨水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氣氛沉悶，讓人百般惆悵。覃明愁腸百結，再喝得幾碗酒，終於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
這時候旁邊一張桌子上三個男子一齊撫掌大笑，其中一人道；‘’真是造化，這等好事讓我們兄弟幾個撞上了，活該我們發一筆橫財。‘’
另一人道；‘’活一千，死五百，齊老二，賈老三，你們要死還是要活?‘’
‘’石老大，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什麽叫我們要死還是要活?真晦氣。‘’齊老二不滿的說道。
最先開口說話的石老大皺眉道；‘’齊老二，我說的是什麽意思你很清楚，別夾纏不清。‘’
‘’行啦行啦，你們就別吵了，是要一千還是五百?‘’賈老三不耐煩的說道。
‘’一千。‘’石老大和齊老二異口同聲的說道。
賈老三道；‘’六扇門的通緝令上麵說了，此人武功高強，窮凶極惡，我們能抓活的麽？‘’
石老大大笑道；‘’我說賈老三，你的膽子怎麽越來越小了?你沒看這小子醉成一灘爛泥了麽？任他再怎麽武功高強又有什麽用?‘’
齊老二搓了搓手，笑道；‘’石老大說的是，我們這就把他給綁起來，抬到衙門去領賞錢。‘’
賈老三皺著眉頭說道；‘’可是這時候我們上哪裏找繩子去？‘’
石老大看著兩人，臉上似笑非笑，把手伸入懷裏，手拿出來時，多了一捆繩子。齊老二和賈老三齊聲歡呼，叫道；‘’石老大不愧是石老大，真是神機妙算，看來這一千兩銀子就是我們的了。‘’
石老大臉上洋洋自得，三人一齊離開座位，來到覃明的身邊，把他的手反在背後，綁了個結結實實。
‘’且慢。‘’就在三人要將覃明抬走之際，小店的角落裏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三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青年男子慢慢站了起來。
三人臉色微變，石老大喝道；‘’朋友，剛才是你在說話麽?‘
青年男子緩緩走過來，微微一笑，道；‘’不錯，這一千兩銀子恐怕不是你們的。‘’
‘’不是我們的，那是誰的？‘’賈老三下意識的問道。
‘’笨蛋，當然是我的了。‘’青年男子微笑道。
‘’你。。。。。‘’三人又驚又怒，賈老三一聲怒吼，揮著拳頭就撲了上去，猛地裏劍光一閃，賈老三慘呼一聲，他的脖子血花四濺，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就此一動不動，青年男子手裏握著一把劍，劍尖向下，劍鋒上麵的血正緩緩往下滴。
石老大和齊老二臉色蒼白，瞳孔收縮，從賈老三撲上去到倒下來，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叫他們怎麽不害怕?兩人對望了一眼，突然發一聲喊，同時向門口跑去。
青年男子冷笑一聲，劍出如風，迅速絕倫的刺出兩劍，石老大和齊老二齊聲慘叫，撲地身亡。青年男子的長劍在屍體上擦幹血跡，再插回劍鞘，麵無表情的走到覃明的身邊，抓住他的衣領。
‘’且慢。‘’
忽然傳來一聲低喝，青年男子心裏一緊，抬頭張望，隻見老板從櫃台後麵轉了出來，正施施然的向他走來，這個老板剛才還是渾身的市儈，十足的市井小人，此刻卻渾身上下散發出自信的光芒。
‘’你。。。。你想幹嘛？‘’青年男子神情緊張，他的手握住了劍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老板。
‘’我想告訴你，這一千兩銀子是我的，不是你的。‘’老板微笑著說道。
‘’你。。。。‘’青年男子臉上閃過一抹怒色，緊緊的握著劍柄，手心裏冒出了冷汗。
‘’孩子，你走吧，我也不為難你。‘’老板笑眯眯的說道。
青年男子瞳孔收縮，臉上神情急變，思附著該不該出手，終於，青年人的血性占了上風，猛地一咬牙，劍光閃動，向老板頭上砍去。
老板的眼裏忽然掠過一抹殺氣，手裏的抹布迎風一抖，閃電般裹住了青年男子的長劍，青年男子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長劍已經脫手飛出。
青年男子正在驚駭不已，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經打在他的臉上，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鼻梁骨斷裂的聲音。老板眼神狠辣，得理不饒人，又是一記重拳狠狠的擊在青年男子的喉嚨上，看到青年男子從痛苦的呻吟到一動不動，老板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
‘’哎，你們這是何苦呢?‘’
老板正在氣喘籲籲，猛地裏屏息靜氣，眼神露出了恐懼的神色，自己殺死了青年男子之後，小店裏隻剩下自己和喝醉了的覃明，此外再無旁人，難道。。。。。
老板臉色蒼白，緩緩轉過身來，猛地瞳孔收縮，張大了嘴巴，暗暗叫苦不迭，隻見覃明正在笑嘻嘻的看著自己，臉上醉意全無，原來綁著他的繩子已經脫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