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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跡象

  秦子安是知道的,江素昕這個丫頭,裝睡是她最不擅長的事情,所以看到她眼睫毛閃都沒閃一下,秦子安心裏是不好受的。


  他一下子,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程可知道秦子安心裏苦,就倒了杯水,放在他左手邊的桌子上,又拍了怕他的背,這是男人間表達安慰的方式。


  “醫生,您剛才說……要是能醒,就算是醫學奇跡了?”秦子安薄唇哆嗦著,問道。


  醫生有點後悔剛才因為興奮而說那麽多話,現在臉漲紅,撓了撓後腦勺說道:“隻要認真接受治療,總會有奇跡發生的。”


  大家都知道,所謂的“奇跡”是多麽小的概率。


  江素昕在絕望中把自己淹沒在工作裏,又在絕望中看到了秦子安的家婚禮,還在絕望中生下了不足月的孩子。


  身心俱疲,所以後遺症是什麽,誰都說不清,她什麽時候醒來,誰都說不清。


  秦子安沉默了好長時間。


  醫生和程可麵麵相覷,片刻後,各忙各的了。


  秦子安長歎一口氣,又像這幾天他最經常的姿勢那般,握住了江素昕的手。


  他細細地端詳著,這就是早上他為她擦過護手霜的纖纖玉手。


  但是和早上不同的是,這雙手,比今天早上有了溫度。


  這是不是要醒過來的征兆?秦子安不確定,心裏卻是驚喜的。


  他鬆開江素昕的手,一路小跑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用涼水衝著自己的雙手,讓雙手的溫度降下來。


  然後,他馬上又回來,用冰冷的雙手握住江素昕的手,意外地發現,江素昕的手居然比他的還要溫熱!


  這個溫度,和這幾天的溫度不一樣!

  雖然江素昕現在是大腦休眠期,其他體征和往常沒有什麽不一樣,但是,其他體征有了變化,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秦子安終於揚起嘴角,開始對江素昕說話:“小昕,你是不是快要醒來了?剛才程可說,你的手指頭動了動。他是個那麽嚴謹的人,不確定的事情是不會隨便說的,所以,你是真的快要醒來了吧?”


  他話是這麽說著,但是心裏還縈繞著醫生之前說的話,心裏就像是被打了個死結似的,無法釋懷。


  “唉,我要你醒過來。江素昕,你不醒的話,你在乎的一切都會完蛋!!!”


  秦子安就是自我矛盾,這幾天他全部心思都撲在江素昕身上,心情也不停波動,一會兒會溫柔地喚江素昕,一會兒又半是威逼半是利誘地命令她醒來。


  話聲剛落,江素昕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就緊緊回握住秦子安的手。


  “小昕!!!”


  秦子安不無驚喜,他左手緊握著江素昕,猛地站起來,右手撐著病床,眼睛緊緊地鎖著江素昕的麵容。


  “小昕,你醒了是不是?”


  “小昕,你快回答我!”


  “回答了我我就把孩子帶給你看哦,不然的話……”


  秦子安不停地喚著她,深情款款。


  他看到江素昕的腦袋晃了晃!


  他看到江素昕鴉翅般的濃密睫毛忽閃了一下!

  “小昕!!!我是子安,你信嗎?不信的話,睜開眼睛看看就知道了!”喜悅衝上了秦子安的心頭。


  江素昕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道縫,呆了兩三秒,又閉上了。


  秦子安在這一驚嚇一驚喜中,徹底愣掉了。


  “小昕,小昕,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他把臉貼近江素昕,眼睛瞪得更大了,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動作。


  江素昕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想了想,應該是秦子安。


  她被吵醒,很不高興,翻了個身繼續睡。


  “小昕!!!你真的醒了!!!”


  江素昕剛翻個身,就聽到秦子安這麽大吼的一聲。


  什麽意思啊,她連睡個覺都不行了?不悅地睜開眼,看到秦子安那張臉近在咫尺,幾乎要貼上來。


  江素昕把眼睛睜大,無奈地想要開口製止他的大喊大叫,卻發現,自己似乎好久都沒有說話了,喉嚨很幹,嘴唇也很幹。


  再往自己的手上看去,竟然密密麻麻的差了一堆針管,再仔細一看,不光是手背上,自己的脖子上似乎也躺著一些軟管,其中有一根還伸到了她的鼻子中。


  不過是睡了一覺,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看到秦子安,很本能地想要躲避,但是為什麽秦子安看到她,這麽高興?


  這幾天的記憶仿佛被橡皮擦擦去了一般,江素昕什麽都想不起來。


  正在她發愣的時候,秦子安摁下病床上方呼叫醫生和護士的鍵,然後俯下身來,從她的背後動作輕緩地環抱住她。但是,卻用上了讓她掙脫不開的力道。


  秦子安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嘴巴就在她的耳邊,說起話來,熱氣不斷地鑽進她的耳朵:“太好了,小昕,我就知道,你會醒來,你不會舍得離開我和寶寶……”


  寶寶?


  江素昕眨眨眼睛,想到自己睡前,似乎還是懷了孕的。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腹部,觸及那裏的時候,江素昕輕輕摸上去,才發現,竟然是平坦的!

  她已經把孩子生下來了嗎?

  哦,是生下來了,她一點一點地,回憶起來睡前的事情。


  “子安。”張開嘴緩了一會兒後,江素昕終於能發出聲音,問道,“孩子在哪裏呢?”


  這可能就是最偉大的母愛吧,一醒來首先要找到孩子。


  秦子安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孩子在營養室,孩子要是知道你醒過來了,也會高興地快速長大的。”


  江素昕很聰明,他從秦子安的話語中聽出來了孩子現在並不是非常好,於是語氣堅決道:“我要去看看孩子。”


  “要去看孩子也得等你恢複過來!!”


  醫生和護士趕了過來,看見秦子安緊緊抱著江素昕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感動。


  但感動歸感動,該注意的事情還是不能少的,他們給江素昕換上了一瓶新的營養液,又交代了這幾天飲食需要注意的事項。


  末了,醫生看著秦子安和江素昕,感慨道:“這幾天,秦先生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你,也是很辛苦了,不然你看看秦先生的氣色,明顯是沒有休息好過一個夜晚。”


  護士也說道:“是啊,這大半個月了,秦先生每天都和你說話,每天都在叫你醒來。”


  江素昕心裏微微有些感動。她沒有失憶,能一點一點想的起來他昏迷前發生了什麽,能想的起來秦子安總是在虐她,但是……他為什麽又要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對自己寸步不離地守候呢?


  醫生和護士又說道:“好不容易醒來了,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江小姐您先休息會兒,等過一會兒就能去看寶寶了。”


  說完,醫生和護士相視一笑,走了。


  房間裏隻剩下秦子安和江素昕兩人,兩個人對視了一下,江素昕馬上躲開。


  她雖然被秦子安不辭辛苦照顧她的事情感動了,但是以前的事情,可不是沒有發生過的。


  “我真的睡了大半個月?”江素昕想要問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在她的感覺看來,自己隻是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然後自然醒,神清氣爽。


  秦子安繼續抱著她,點頭:“是,準確地說,是十八天。”


  “你照顧我了十八天?”江素昕不可置信道,“你還有秦氏拿了多事情,還有家裏的長輩,還有寶寶,怎麽都能拋下呢?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麽做。”


  秦子安聞之不悅,強硬地把她的腦袋扭過來,強迫她直視著他。


  “以後不許說你不值得。江素昕,你值得最好的。”秦子安說著,語氣突然摻了一絲挫敗感,“除了我……但是,我會努力,為了你成為世界上最好的。”


  江素昕身子很明顯地顫了一下,許是太久沒聽情話了,她一瞬間非常觸動,於是緊咬著下唇,不說話。


  秦子安又說道:“秦氏交給那些高管了,家裏的長輩最近沒什麽問題,寶寶在營養室。寶寶因為是不足月,身子比別的小孩要差一些,這幾天在世界頂級營養師的照顧下,應該好一些了。當然,寶寶見到你了,就會更好。”


  “嗯?”到底是做母親的,聽到寶寶不好,江素昕就不淡定了,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看看寶寶。


  秦子安感受到她身體的不老實,便把她牢牢地摁在床上:“江素昕,我以後,什麽事情都會一五一十地給你講,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事情。”


  “哦。”他這麽一說,江素昕想起來,他之前口口聲聲地說要和自己結婚,自己卻又看到了他和丁檬的婚禮,心裏又酸了起來。


  所以口吻也不是很好:“那你這麽照顧我,你的新婚妻子呢?”


  秦子安知道她說的是丁檬,連忙解釋道:“我和她那是假的婚禮。”然後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了一遍。


  江素昕半信半疑,點點頭不說話。


  “小昕,隻有你,才可以當我的新婚妻子。”秦子安和她十指交握,說道,“你不醒,我都不知道該給我們的寶寶取什麽名字呢。”


  江素昕好笑道:“要是我一直都醒不了,你還要給孩子叫無名氏嗎?”


  隻是做夢都沒想到,秦子安能像一個平常人家的丈夫一樣,和妻子抱在一起,其樂融融地討論給孩子取什麽名字。這麽一想,江素昕更感動了。


  話剛說完,江素昕就反應過來,在秦子安麵前不可以這麽說。


  果然,秦子安的臉色不對了,他繃緊下巴,瞪著江素昕說:“你再說一遍試試?”


  他十八天沒有睡好,眼睛裏滿是紅血絲,這麽一瞪人,再加上冰冷的警告語氣,即使有那麽一張好看的臉,看著還是挺可怕的。


  江素昕終究是慫,被這駭人的眼神一瞪,什麽話都不敢說,嘴抿得緊緊的。


  “記住了,以後不許亂說話!”秦子安勾起手指,輕輕拿骨節敲了敲她的額頭。


  江素昕傻乎乎地眨眼睛,她怎麽感覺,這麽一場昏迷下來,秦子安跟變了個人似的,那麽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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