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川走到這層樓的電梯前,正好碰上急匆匆從電梯裏麵跑出來的白大褂醫生。
醫生眼尖,一下子認出了傅九川,就是ICU裏那個江小姐做手術時,站在外麵等她的三個男人之一。
但是醫生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也就尷尬地笑了笑,就繼續向病房的方向跑去了。
傅九川有種不好的預感,也就轉回身,跟著醫生往前跑去,停在了江素昕病房的外麵。
醫生進去,對江素昕做了例常的檢查後,歎了一聲氣。
秦子安在旁邊看得心都快碎了,艱難地開口問道:“醫生,怎麽樣?”
醫生雙手垂在身體兩側,眼神中已經沒有光彩:“秦先生,請您做好最壞的心裏打算。我們已經試過很多種治療方法了,相信您也看到了,但是現在,情況真的不樂觀,搞不好,她還要沉睡很多年。”
醫生說完,不僅是房間內的秦子安,就連窗外的傅九川都握緊了手青筋暴起。
“醫生,請你們不要放棄。否則,否則……”
秦子安是真的難過,以至於不知道後麵該說什麽。
醫生寬慰地笑了笑:“我會的,盡力讓她恢複是我的職責所在。至於江素昕小姐的生活方麵的事情,就麻煩你了。以及,多和她說說話,能幫助她早日醒來。”
“好。”秦子安頷首,脾氣很好地回答道。
他轉移視線,目送醫生離開,便看到了床邊的傅九川。
心裏升起一陣不爽,畢竟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惦記著,總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朗聲道:“不送。”
傅九川揚起一邊的嘴角,笑意中有一絲警告:“如果照顧不好她,換我來。”
秦子安挑起眉毛,輕蔑道:“這倒是不用麻煩傅先生了。”
這就是男人間的對決,傅九川點點頭,知道警告的意思傳到了,也就轉身走了。
病房內重歸安靜,秦子安握住江素昕冰涼的手,在病床旁邊坐下。
剛才醫生交代他,要多和江素昕說說話,那麽,現在就開始吧。
“小昕……”秦子安開口,輕聲呼喚她的名字。
心裏的話太多,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們這麽多年的糾糾纏纏,哪裏是幾句話就說的清的。那就從最近的事情開始說起吧。
“我心裏,一直隻有你一個人,前一段時間,我和丁檬的婚禮,是假的……
“最近是我非常非常對不起你i,所以我好想你現在就醒來,我要好好補償你……
“我們經曆了很多很多事情了,以後,我還想和你經曆更多更多,不,是我們和孩子。對了你快醒來,孩子也想早一點見到他的媽媽呢。”
黃昏時刻,夕陽攜著照進來,在江素昕沉睡的臉龐上撒下一圈光輝。
秦子安越看越癡迷,俯身,輕輕地在江素昕的額頭印下一吻:“醒來吧。”聲音含糊不清,萬分繾綣。
江素昕又沉睡了三天,秦子安每天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麻煩秘書程可照顧孩子。
這一天,他為江素昕擦拭完手,看著那骨節分明,瘦長纖細的手指,秦子安愛憐地摸上去。
“設計師最重要的就是手了,現在你醒不來,我來為你擦護手霜。”說著,他就去江素昕隨身的包裏找。
他找到,走過來,把護手霜從軟管裏擠出一些,在自己的手掌心預熱幾秒鍾後,細心地幫江素昕塗著。
在這些天以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一個粗手粗腳的大男人,能幹的了這麽多細致的照顧人的事情,也從來沒有這麽久地握著江素昕的手,更別說為她塗一次護手霜了。
秦子安第一次感覺到,原來當一個顧家的男人,也並不是那麽壞的事情。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程可和一個護士跑過來,神色緊張地對他說:“秦先生,您的孩子……”
“孩子怎麽了?”這些天他雖然沒有怎麽去照顧孩子,但是那畢竟是江素昕為他生下的孩子,要是有一點不平安,他心裏都不好受。
護士和程可站定,說道:“孩子因為早產,身體一直比較虛,我們已經在營養方麵非常注意了,但是孩子的發育,還是不盡人意。”
秦子安聽罷,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低頭沉思了片刻,他轉身,對程可說道:“回一趟辦公室,開我的電腦,我認識一個全球頂級的營養師,幫我把他請來。錢的事情,很好說。”
程可答應了,就匆忙走了。
護士見秦子安長得好看,又想在這裏多說兩句話,也就嬌媚一笑,說道:“秦先生,要我說,嬰兒最好的飲料就是母乳……”
說著,湊過來,裝作不經意地解開一個扣子。
秦子安偏過頭去:“我知道了,你走吧。孩子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逃不了責任。”
他看向江素昕,似乎眼睛裏隻有這一個人。
可能是沒見過這麽沒有情趣的男人,護士尷尬又不滿,輕哼了一聲,轉身要走的時候,聽到了秦子安的警告,渾身嚇得一哆嗦,馬上跑了。
“小昕,你聽見了嗎,孩子需要母乳。”秦子安俯下身,伸手撫摸著江素昕的臉頰,“孩子也需要你,快點醒來吧。”
……
第十幾天,上午。
護士和程可跑來,告訴秦子安,孩子的狀況在繼續惡化,和他差不多時間出生的嬰兒,已經比他大一圈了。
秦子安眼神瞬間鋒利得像一把利劍,劃向那個護士:“營養師呢?”
護士一顫,小聲說道:“營養師也來了,這幾天孩子喝的是和母乳成分高相似的乳類液體,我們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可能就是這孩子先天不足,比較難補吧。”
秦子安雖然知道這是事實,但是本呢過地不愛聽,便扭頭叮囑程可:“你看著小昕,我去看一下孩子。”
“好的,好的。”程可知道這個責任太重,絲毫不敢馬虎,馬上站在了江素昕的床邊,兩眼不眨地盯著她。
秦子安放心地點點頭,跟在護士後麵去嬰兒室。
這個護士經曆了那天那麽一出,覺得秦子安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再加上也看到了他對江素昕的專一,也就沒有了挑逗他的想法。
隻一路默默無言地帶著他,來到了嬰兒營養室外麵。
正好有一個剛出了月子的女人,過來看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恢複得很好,所以她可以進去稍微抱一抱孩子。
女人身上散發出的母性光輝是最耀眼的,怎麽擋都擋不住。
秦子安看向那個女人,她正露出慈祥,寵溺的笑容。女人輕輕搖晃著寶寶,嘴裏也哄著:“寶寶乖,不要哭,寶寶乖,不然,你給媽媽笑一個?”
而那一個多月大的寶寶,似乎是聽懂了她話一樣,“嘿”的一聲,裂開小嘴就笑了,臉上還掛著剛才的淚珠。
“老公,她笑了哎!!!”女人驚喜地說道,扭頭對陪她一起來的老公說道。
她的老公也很開心,得意洋洋地誇著:“是啊,我們的寶寶第一次是對爸爸媽媽笑的,長大了以後一定是我們貼心的小棉襖!”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樣子映入秦子安的眼中,愛一瞬間,他很羨慕。
什麽時候,他和江素昕,才能像這一家人一樣呢?
“秦先生,這邊來。”護士拉了拉正在發怔的秦子安,帶他走到他的孩子那一邊。
“孩子還在睡覺,而且,不足月的孩子,在他恢複好之前,我們先不要抱。”護士介紹著,費秦子安講解著,“您看,他的這裏……”
秦子安看向那個熟睡的嬰兒,四肢可愛地蜷縮著,右手放在嘴邊,看上去就像是在啃手指甲一樣可愛。
快一個月的孩子,頭發已經長了不少,而且他的鼻子眼睛,仔細看和秦子安長得很像。
他感受到了初為人父的幸福,嘴角上揚,但想到孩子不樂觀的狀況,心裏又像是被揪起來了一樣,特別不舒服。
秦子安在那裏看了十幾分鍾,才戀戀不舍地走出來:“一定要照顧好他。”然後和護士一起走到營養室外麵。
“嘟……嘟……嘟……”
秦子安的電話響起,他有些疑惑,是誰打來的電話?
這些日子因為要照顧江素昕,他把秦氏的事情都交給了那些高層管理人員,手機裏可以接到的電話僅限家裏的電話,和程可的緊急事務。
掏出來一看,是程可的電話。
程可不就在江素昕的病房嗎?能有什麽事情急得他不能跑過來說,偏要打電話?
秦子安一驚,下意識地掛掉電話,邁開長腿就往程可的病房跑去。
這一刻,他真的怕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雖然前麵的那麽多年,他沒有喜歡江素昕,甚至有時候厭煩這個因為家族安排總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但是,那是因為他沒有真正接觸江素昕。
真正接觸以後,他就離不開她了。
秦子安一輩子都沒有跑的這麽快,他害怕他晚到一秒,江素昕會遭受多一秒的折磨。
“江素昕,你一定要堅強啊,不要拋下我,再等等我,我們要一起白頭到老啊!!!”
秦子安邊跑,邊在心裏呐喊道。
他喘著粗氣衝進病房的識貨,程可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站著:“秦,秦總……”
“怎麽回事!!!”秦子安衝到江素昕的床邊,看到床上的她依舊是沉睡著的,和之前並沒有不同,所以連忙轉身問程可。
程可有些猶豫,轉頭看了一眼江素昕,不是很確定地說道:“我剛才看見,她的手指頭,好像動了一下。”
“動了一下?”趕過來的醫生到了,正好聽到這一句,喜上眉梢,“我過來看看,萬一真的是要蘇醒了,真的算是醫學上的奇跡啊,畢竟到今天為止,我們幾個醫生都近乎絕望了……”
醫生說著,就俯身檢查。而秦子安,就站在床邊,雙手撐在床上,輕輕呼喚道:“小昕,小昕,你是不是醒了……”
“醒了就答應我一聲,不然你這麽逗我玩,我可是要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