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是我不好
張禦醫想了想,終究是站了起來:“你讓杜小姐以後小心些,手腕別再使力了,再這樣傷口就很難恢複。”
“好。”他應了下來。
深紅的傷口依然是觸目驚心,他小心地捧著她的手腕,很輕很輕地上藥,藥粉觸到傷口他抬頭問她:“暖暖,痛嗎?”
暖暖依然衝他微笑:“不痛,一點也不痛。”
不痛才怪,他低下頭:“暖暖,是我不好。”
“不會,顧野很好。”
“其實……。”他想說什麽,但是有些東西太沉重,說出來於她又不知是不是負擔。
暖暖清亮的眸子溫柔地看著他:“顧野,忘了我青離姐姐,可好。”
這一次,他沒有再堅持他的什麽說法,他隻是點點頭:“好。”
她心裏開始痛,手腕也變得痛:“顧野……。”
“暖暖很好,是我沒有這個福份,我多想帶你走,什麽功名利祿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對不起暖暖。”
什麽原因他不說,可是暖暖也能感受得到。
她握住他的手,厚實的手心裏很多的繭,溫熱的觸感是如此的安全而又令她放心。
他反手將她纖細的五指握住:“暖暖。”
她朝他笑,保證地說:“以後暖暖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了,你放心,不會了。”因為他會難過啊。
隻需要他這麽說明白,真好,縱使不能在一起,那也無妨了,她曾那麽喜歡仰慕的一個。
顧野卻覺得慚愧難當,是自已負了暖暖啊。
或許不是因為自已,暖暖不會留在嘉雲的,他的執著,過去是自私,驅逐任何人進駐,以後,他不想再傷害暖暖了。
皇上其實還是在乎暖暖的,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嚴兵把守。
“暖暖,以後要好好養好身體,我還會來看你的。”
暖暖點頭:“嗯。”
他說什麽,她聽。他說太陽是方的,月亮是尖的,她都信。
頭倚在窗邊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的模糊處才低頭,淚珠一滴滴地滑落在窗台上。
“杜小姐。”一個公公麵無表情地進來,冷聲地說:“皇上說杜小姐現在即然沒事了,就過去侍候。”
“好。”她軟聲地應下。
套了鞋子,披著長長的頭發就跟公公出去。
長長的頭發用手帕紮了起來,暖暖端著水盆跪在地毯上,左手腕因為又使力的關係,紅紅的血又滲髒了白色的紗布。
可是她依然跪得那麽的筆挺,跪得那麽的安靜,甚至不會挪一下腳,挪一下肩頭。
綴金絲的帳子在陽光與微風下彰顯得是那麽的高貴,一地亂七八糟的衣服,以及以及那淫亂的味道也是那麽的熟悉。
但所幸的是,床上的女人不是她了。
不過他卻讓她做奴婢的活,讓她看到他和別的妃子歡好的場麵。
這有什麽,不喜歡一個人,不管他做什麽對自已也沒有影響。
顧野對她說了喜歡,坦誠了心思,真好,她想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幹淨的身體,也是無所謂的,在他的眼裏,她就是一朵純潔的雲。
唇角微微揚起笑,心裏也有著一些甜。
這會兒一隻素白的小手探出帳外,紅紅的指甲顯得手無比的白嫩,柔若無骨般的晃了一下,暖暖將水盆湊得更近一些。
她卻惱了一樣,使勁兒地一翻水盆,水嘩嘩地盡數傾倒在暖暖的身上,淋得她一頭一臉濕淋淋的,這還沒完。
那妃子生氣了:“你這奴婢倒底是怎麽侍候的,怎生侍候的人的呢?”
這幸好也是酷熱的天氣,若不然冰涼的水淋了個滿身一定難受死了。
“皇上,你看這賤婢,真是討厭死了。”
“賤婢你也跟她計較。”弦懶洋洋的聲音從帳子裏也傳了出來。
“你還不下去,再端盆水進來。”
“是。”暖暖跪著退了下去。
門外侍候著的公公輕聲地告訴她:“杜暖暖,你得擰好巾子遞上去,懂不懂?”
畢竟曾是在宮裏呆過,也有些時間得皇寵,公公們對她還算是客氣的。看著她一身濕淋淋的,還有手腕上那滲出的鮮紅,也關心地問:“若不然先去換了衣服再來。”
“謝謝公公,我想不用了,要是不早些把水端上來,遲些必會挨罰的,謝謝公公們的關心。”
畢竟是皇上親自讓她來侍候的,若要是她舒服了去,想必龍顏不會悅的,公公們也不再說什麽了。
一個小公公去端了水來,小心地給她:“一會進去就把水放著,擰了巾子遞上去。”
暖暖如是這般,小心翼翼地進去,遞上巾子可是卻沒有人接。
“娘娘。”她輕輕地喚一聲。
於是裏麵才有動靜,可是弦卻打斷了:“何必讓愛妃動手,讓賤婢給朕擦臉梳頭便可。”
“是。”暖暖應了一聲。
跪行著再往前二步,紗帳微微開,一帳的春色盡在眼底,他衣襯盡露,結實的身板兒坦坦然地裸露著,細微的汗珠有些誘人地布滿雪白的肌膚之上。
暖暖正心正色,用濕巾子先擦他的臉,他的眉很黑很長,如飛揚的劍一樣,他的眼睛很冰冷,似乎在看她,在恨她。
暖暖沒多看,細細地擦淨他的鼻子,他薄薄的唇,他的下巴。她擦得很細心,沒把他當成皇上,隻是當成一個珍貴的物體。
他心裏的怨恨,越發的濃重,黑眸冷瞪著她,可是她卻無波無喜無懼,手腕上滲出的血有些駭人,但是她也不當一回事。
巾子擦到他的胸前,一點也不意外地起了反應,他的確對她有著不同的感覺,說不清,理不清。
他使力將她粗魯地推在地上:“滾出去。”
倒是他張牙舞爪在欺負她了,往時她的尖銳哪兒去了?
她的平和又是誰給予的,他真想殺了她的,卻是怕自已有一天會後悔。
真真是可笑啊,他堂堂九五之尊居然會這麽想,而她卻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一樣。
杜暖暖,有一種折磨叫做生不如死,你等著吧!
你現在在乎顧野是不是,你就是為她留在嘉雲,為他要去契丹看杜青離是不是活著的是不是,那就讓你活生生的痛著,誰要你的愛,你配麽?你更不配得到朕的半分憐惜與寵愛了。
很多人都希望可以有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因為對現狀的不滿,或者是因為受不了。
弦高高在上地看著跪在地上擦地的她,白色的綢衣掠到她的眼前,暖暖也不抬頭看,乖順到了極點地做事,任勞任怨。
他靜靜地看著她手腕上流出的紅血,猶如他心中的一抹痛,這樣對於她來說,也許就不是懲罰。
罷了吧,其實罰她,痛快麽?有一抹抹。但是有著更多的難受,幽怨重重的難受。
他蹲下了高貴的身子,雙手抓住她的肩頭讓她正視他。
雙眸糾結而又複雜,有些盼望,有些懼怕,反之暖暖卻是一如往日般的沉靜而又淡然。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選擇,你會不會再欺騙朕?”她總歸是這麽倔強的,好吧,他心裏即是在乎她,舍不得殺,舍不得傷,那麽就好好地問問她。
他是皇上,他可以大體地原諒她。
暖暖有些訝異於他問的事,也很認真地想了想說:“皇上其實是想要問奴婢什麽事兒呢?”
“你知道的。”他手將她的肩頭捏得更緊一些。
暖暖唇角輕浮起笑:“皇上,你即是問奴婢問得誠然,那奴婢也可以誠摯地回答你,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依然會臨時改變主意到契丹去,我還會又再回來,再呆在嘉去,我還是不會離開,哪怕最後皇上會將我處死。”
他狠狠地捏著她的肩頭,雙眼冷殺之意漸濃。
她好樣的啊,他放下多少的尊貴與尊嚴,為她而讓太後對他起離心,他捧著多少的寵愛與討好到她的跟前,可是她不屑一顧,將他的一片心思踩到腳底下去。
再一次的問她,隻是再一次狠狠的傷害。
他將她使勁地一推,看她狼狽地倒在地上,受傷的手撞在厚重的書架邊,頓時她秀眉微皺,緊咬著雙唇。
會痛嗎?她也會痛嗎?可是她有他痛麽。
他怒氣衝衝地出去,讓人牽了馬來跳上去就狠狠地揮鞭子,馬跑得飛快,讓身邊的侍衛看得也心驚肉跳,若是皇上不小心給摔下來了,那他們便是死路一條了。
“皇上。”公公們跟著馬狂奔:“皇上請息怒。”
“滾。”他鞭子揮著怒罵著:“誰敢攔朕,格殺勿論。”
他的個性,處事和脾氣一直隱藏得很深,可這一次,他不想再藏,恨不得將馬鞭打得飛起來。
他也恨自已,怎生就對她放不開斬不清呢?他再怒,她一樣是無動於衷,怎可以。
他一拉馬,慢慢地放緩了速度,後麵追著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看他一臉狂放的笑意,越發覺得心裏發寒。
“工將軍。”
“末將在。”
“傳顧野,再讓杜暖暖那賤婢過來,朕要練箭。”
“是,皇上。”
滿目的蒼黃也是嘉雲一處的別樣之景,幾乎可以說是寸草不生,都是沙塵泥地,因為幹燥和風沙等地理的關係,很是平坦與遼闊。
暖暖來過這裏,因為顧野也經常會帶兵出來訓練,一練就是好幾天。
可現在,她卻頭頂著一個小小的杏子就站在這黃沙之地,風逐得她衣襯鼓脹而又悲涼。
“朕令你將她頭上的杏子射下來,看看盛錦的將軍是不是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