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的擔心
今年的春似乎比往年要來得早,天氣很好,陽光也燦爛,才初三就像是暖春一樣,陽光也不若以往那般懶洋洋,白雪似乎感應到了這溫暖的天氣,雪氣冒騰著底下的積雪開始融成水,這麽好的天氣都令人覺得腳趾兒生痛著。
深宮內院畢竟是大,外麵斷斷續續的鞭炮聲也聞之不到,宮裏依然還是喜氣騰騰的,過了初三才上朝,今兒個皇上親自設宴款待耶律風,酬謝他不遠千裏而來表達契丹的誠意和和意,二國相戰多言,百姓苦不堪言,雖然契丹隻是一個小國,不足以和盛錦相比,但那兒的人都是驍勇善戰之手,個個都是馬背上長大,再加上特別的生長環境,倒也是棘手。
耶律風這一次來帶著契丹珍貴的禮物,以及他們的誠意,弦年底當著百官也賞賜了不少寶貴的禮物回贈於他,他如今開口要的,就是一個杜暖暖而已。
暖暖不再是他說的東西,不可送,不可贈,更不可棄。
相思宮是幹淨的新宮,初二就熱鬧得不可思議,隻是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一探究竟,連夜通宵還燈籠高掛地忙碌著。
弦讓人卻冷宮接了暖暖出來,將狼豪擱了便出去,看暖暖甚是拘謹地站在偏殿,一身清冷不吭不響。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掃了他一眼有些抱怨:“怎麽這麽早呢?”
這一句打破了她身上清冷的味道,讓他笑意浮上臉,走上前去端祥她一張臉:“還想睡?你睡得時間可不少的了。”
她哀怨:“昨晚上太多燈籠了,照得睡不著。”
淡淡的黑影就在她的眼瞼下麵,他看得有些心疼:“呆會下棋殺快一些,下完三盤棋朕就送去相思宮裏睡。”
她這才展顏一笑:“好。讓他哪來滾哪去。”
他樂了,捏捏她的臉,細聲地應了句:“讓他哪來,滾哪去。暖暖,過來喝杯水醒醒神兒。”
她接過他遞上來的溫水,雙手捧著喝得認真。
喝完甜甜一笑:“甜的。”
“所以你一喝就笑,蜜蜂水,潤喉養顏。”
她笑著搖搖杯子將它放回去:“很好喝。”
他將她臉頰的發輕綰回耳後:“下完了棋,朕親自給你調一杯。”
“好啊。”她也爽快地應聲。
又呆了會,她是好奇地看著偏殿的東西,他是帶笑地看著她,他想真好,能看透自已的心,而且為時不晚,暖暖還是在他的身邊。
直到公公來稟告:“皇上,時辰差不多了。”
他說:“再等會吧。”
“去吧,去晚了就不好了。”
“暖暖,頭幾天朕讓人找了棋譜過來,你要不要看看?”
她搖頭:“不用啊。”
“要不,你翻翻。”
她有些啼笑皆非:“你是不是怕我會輸啊?”
他點點頭:“倒是真的怕。”
她忍不住笑:“你倒也是有怕的時候。”怎麽看,也不像是假的擔心。“我覺得耶律風真的不怎麽可怕,上次他和我下棋,也沒羸啊。”
“還是小心著為妙,朕總覺得他不是地麽簡單的人。”
她雙眼燦亮,笑嗬嗬地問他:“若真是一不小心輸了,你會怎麽樣?”
他上前一步,從背後圈住她的腰:“隻許勝,不許敗。”
他隻是這麽抱著,她慢慢地放鬆了僵硬的身子,雙手拉開他的手:“時間真的差不多了,我們走吧,早些下完早些讓我回去補眠。你可得記著你承諾我的事。”
他笑,寵溺地一捏她的鼻尖:“小香魚嘛,朕知道,早讓人做好了,放了很多芝麻,倒是挺香的。等你大勝回來,抱著小香魚一邊睡一邊吃。”
她咯咯直笑,很享受這一種被寵愛的感覺,她其實是一個多害怕孤獨的人啊,尤其是姐姐離開之後,那種孤獨都刻入骨子裏,他可以讓她開心,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永遠都無所謂,她還能走多久呢。
外麵的天很藍,卻是極冷的,暖暖不喜歡白天裏穿得太厚,他卻怕她凍著,強硬地要她穿了件素白色的錦衣。
他要拖著她的手走,她卻搖頭:“外麵人多著呢。”讓人看到多不好啊。
“你是朕的妃子,朕牽著你的手走,誰敢說三說四的。”
“別忘了我現在是庶人的身份。”
他第一次有些慶幸與懊悔,慶幸當時並沒有一怒之下殺了她,懊悔將她的封號什麽都削了去。
來看熱鬧的人很多,就連常梅梅也挺著肚子而來,個個穿得喜氣,妝得精致。
柳妃一看到皇上出現,便細腰嬈嬈往他而去:“臣妾給皇上道喜了。”
他一怔:“何喜之有。”
“嗬,皇上,你還不知道啊,本來這事也是讓常貴人給皇上說才合適的。”
常梅梅腆腆一笑:“皇上,今兒個臣妾去永寧宮給太後請安,正巧禦醫也在,太後讓禦醫給臣妾把脈,禦醫說腹裏的孩子是個男孩兒。”
她是喜啊,盛錦的第一個皇子,以後會帶給她多大的榮耀。
如今皇後是不管事兒了,這個沒用的皇後弦遲早都會廢掉的,弦最恨顧家的女人了,當弦可以控製朝政的時候,他就不會讓顧家的人再做皇後,而她有個皇兒,就有一個最大的後盾。
他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還特別看了宮人圍著的暖暖一眼,她似乎也不在意,心這才略略放下,唉,怎麽辦,似乎他陷得比較早。
可是有些東西,他想控製也是無法控製的,他打小就學會了隱忍,也忍了十多年了,他想他的感情,他不會忍,她要是敢糊弄他,那他就劈了她。
元柳又嬌聲說:“皇上,你在看什麽呢?你瞧,太後也來了,太後娘娘對這個比賽,可看得重啊。”皇上對杜暖暖是怎麽了,怎麽移不開眼神呢?
還有,杜暖暖身上穿的衣服,怎麽看也是成色不錯的,冷宮的女人怎配有這些衣服呢。
杜暖暖眨眨眼睛,皇上就笑了。
元柳的心下似乎有些定數,輕聲道:“皇上,你看契丹二皇子一大早就進宮,摩拳擦掌想要一顯身手呢。”
他看了一眼耶律風,一身衣服色彩鮮豔,他以為他是孔雀來開屏啊,有必要穿那麽漂亮,誰會多看他一眼。契丹狗的品味,和盛錦真不是一個層次的。
“太後娘娘駕到。”公公宏亮的聲音響起。
除了皇上,眾人都行禮迎接。
公公扶著太後上了座,耶律風上前行禮太後臉帶笑意:“契丹的誠意,哀家是甚喜,今兒個哀家就來看看你怎麽抱得美人歸,我盛錦的女子,不僅品貌端正,還才學甚多,能為二國換得平和,這是多大的幸事。暖暖啊。”
暖暖上前,跪下去行個禮。
“來者是客,你得知曉。”
言下之意就是不許失禮了,不許勝了。
耶律風卻是連連擺手笑:“不,若是杜小姐不傾盡才學與本王下棋,那就是看不起本王,看不起我契丹。”
這小契丹狗是想輸得更狼狽一些吧,她心裏冷哼,倒也不說什麽。
“耶律皇子倒是有信心,年輕人就當該如此。”她讚美著。
耶律風也很自在:“我父王在我們小時的時候,就告訴我們要有自信,若是連自已也不相信的人,就不配做契丹人。”
自大,弦冷哼。
不過這耶律風看上去是勢在必得的樣子,心裏有些隱隱擔心著。
招來喬公公,低聲吩咐一些事,喬公公便下去辦。
棋盤是紅玉刻的,光澤十分的溫潤華麗,白玉棋子和黃玉棋子靜靜地船在棋缽裏。隻等著讓人去揮劃棋盤上的江山,一定輸羸。
評官也都坐定,看著杜暖暖皆有些不敢相信自自已的眼睛,太不可思議了,這個皇上打入冷宮的庶人,怎麽還有人想著要討她出來呢,長得也不是仙人之姿,也沒有什麽地位後台,要是換了別人根本就是找死,可是偏偏討她的這個人是契丹的二皇子了,是來和盛錦談和的。
本來嘛,別說一個女人,就是十個女人送給這契丹二皇子也不為過,但皇上也許是為了一些樂子,讓二皇子和杜暖暖比棋。
二人站出來,耶律風笑容可掬:“杜小姐,過一個新年,似乎氣色更好了,一直沒有機會再見你,這一次還請你莫要手下留情。”
暖暖雙眼清冷,淡聲地說:“自然。”她對契丹人,是從不留情的。
“杜小姐,請坐。”他作了個手勢。
“耶律皇子是盛錦的貴客,暖暖自不敢先落座。”
他輕挑地笑:“往後到了契丹,你便得聽本王的了,本王不是你們的貴客,你也不是契丹的貴客。”
這赤裸裸的話讓弦聽得氣提到嗓子眼上,好個不怕死的耶律風,小暖暖,一會兒可要讓他死得更難看一點,否則他吞不下這口惡氣。
喬公公親自奉上茶,低下頭輕聲地跟暖暖說:“杜小姐,這杯是參茶,皇上讓你可不能掉以輕心,這其中必有詐。”
她抬頭,朝首位上的那人一笑,清亮的眼眸裏是自信,這種自信總是讓她更加的光采照人。
他輕搖頭,暗示她得認真下。
暖暖執黃玉棋,耶律風執白玉棋,他一定要讓暖暖先下,她也不客氣,就先下了一子,腦子裏飛快地算計著他的棋路。
上次他一點也不是她的對手,但是弦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這耶律風有詐,她是很認真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