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疑孕

  他想,他對這個杜暖暖是越來越欣賞了,她聰明又安靜,十分知進退。


  暖暖帶著人去建新宮的地方,這活兒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可是好事兒,不僅升了妃位還能管事,可誰知道這裏頭真的好多事,工部隻管著建築與大略之事,細瑣到比如花景,還有裝飾的繡圖,紗,簾子,長蔓等都得她去理會,小安子也是足不沾地忙活。但是新宮之地人多活多,亂子最容易出。


  圈起來的新宮入口有侍衛守著,她帶著圓圓進了去,工部的人迎上來:“杜昭儀你可來了,這事兒可把人給急死,這好生生的牡丹錦繡怎生就成藍色的,明明寫著是大紅牡丹。”


  暖暖一邊聽著他說,一邊跟他進去,木架子下到處是碎石,灰土,她眉頭也不皺地踏了進去。


  靜靜的屏風就放在新宮旁的一個閣裏,大片大片的藍牡丹特別的妖嬈,可這無關美與不美的事,這屏風是太後指定的。


  崔公公看似也是一臉的焦急:“微臣可急死了,這九屏牡丹畫送來就覺得不對,可也不知出錯竟然這麽大,這色也洗不去,杜昭儀,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太後怪罪下來,微臣可擔當不起。”


  “我記得我寫了個單子,明明寫著是紅色的。”太後交待的事,她從不敢馬虎半分,她做過什麽她記得一清二楚。


  崔公公將小冊子給她:“這都是杜昭儀交待下來的,微臣也不曾細看,竟不知昭儀娘娘一時疏忽了。”


  她翻開冊子,找到屏風一類,最清晳的一行便是這九屏牡丹畫,牡丹花的色是藍色。


  字和她真的一樣,找不到任何的破綻,就像她真的是一時寫錯了一樣,可是她怎會忘記呢。


  這本冊子說新不新說舊不舊,她不小心沾上的墨汁暈開的橫樣也是一樣,就是太一樣了。


  她合上交給崔大人:“這屏風且先放著,這事兒是我的錯,我自會向太後娘娘請罪。”


  也隻有太後身邊才有如此能人,能把一個人的字臨摹得這麽像,太後開始的忍耐力,也許並不如自已想的那麽高。


  有些失神地往外走,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一把將她拉到角落裏去:“總算是看到你了,暖暖。”


  暖暖有些驚訝,瞧著眼前那髒兮兮的人,圓瞪的眼睛眨巴了下微微一笑:“你又沒錢了吧。”


  姚青槐不好意思一笑:“嘿,暖暖。你是不是跟著杜昭儀過來的啊,我聽人說杜昭儀可是個厲害的主,你怎麽混到她身邊去了啊。”


  她忍不住伸手一戳他的額頭:“姚青槐,我姓什麽啊?”


  他一臉驚恐:“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厲害的,很受寵的杜昭儀吧。”


  暖暖噗地笑開了,忍不住伸腳去踢他一下,看著他假裝很痛地跳腳才說:“傳你個頭,你居然混進宮裏來做粗活,你行啊你,別想我救濟你,我比你還窮。”宮裏什麽都說打賞,一個月的例錢都不夠賞的呢。


  他抓抓頭發:“剛才瞧著你都走神兒了,踢著木頭也不會叫痛,總是這麽粗心。”


  她長歎一氣:“姚青槐,我倒真的是想更粗心一點。”


  他眼裏有些疼憐:“暖暖,是不是遇上什麽事兒了,你說與我聽哦,我是誰啊,姚青槐。”


  她搖頭苦笑:“說給你聽也沒用的,有些事吧總歸是要來的我避不開。”


  “不說,不說我也能打聽出來。”


  她皺緊秀眉再踢他一腳:“你以為還是在外麵啊,九屏牡丹本來要是紅色的,卻變成藍色,你有什麽法子,你以為你是仙人啊,吐個口水就能讓牡丹變色。”真鬱悶,如果不告訴他,他還真會去打聽。


  還能這麽罵人就好,姚青槐一拍她的肩頭樂嗬嗬地笑:“憂什麽呢,天塌下來我比你高多了,給你頂著。”


  她伸出二指拉下他的手:“髒死了,我煩著,別碰我。”在他的麵前,不必去偽裝自已的情緒與,說出來竟也好受多了。


  姚青槐逗她:“別板著臉了,不是特漂亮的人呢。”


  她仰頭看他,很認真地說:“姚青槐,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姚青槐也收起了笑意,伸手拍拍她肩上的灰塵:“亂說。”


  “嗬嗬,你也不是不知道,算命的說我不長命。”


  姚青槐很不讚同:“那些江湖術士的話根本不可以相信的,不是說青離會一世平安麽,可是……。”觸及傷心的事,他沒再說下去,換上了笑臉再說:“要是算命的都準,他們早就發大財了,何必四處遊走。”


  “你就強辭奪理,我告訴你宮裏可不能多呆著,別讓我下次看到你。”


  姚青槐卻是不怕她威脅:“還總是這樣惡聲惡氣,你說要是皇上看到你這樣,會不會嚇得花容失色。”


  暖暖噗地笑:“他不是你們所知道的那樣軟綿綿的性子,雖然長得美,可是真莫要輕視了。”


  “快走吧,你看和你一塊來的那宮女都四處找你了,還有還有,別那麽憂心好不好,可愛地笑一個。”


  她一凶:“笑你個頭。”轉頭就出去。


  看到圓圓暖暖的收起自在的神色,圓圓輕聲地說:“昭儀娘娘,這樣的事可怎麽辦啊?”


  她淡淡地說:“且先等著吧。”沒必要去請罪,反正太後現在已經心裏有數了。


  今夜的月色很黯淡,風很大,她昂首看著天上依然璀璨的星星,看得有些癡迷。


  娘說人死後就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哪一顆是娘,哪一顆是姐姐呢?往後她若是死了,也會變成星星吧!


  “居說九屏牡丹出事了?”慵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暖暖一笑,淡淡地說:“沒什麽大事,請皇上放心。”想得太入迷了,居然連他什麽時候到身邊也不知。


  他在屋裏瞧著她許久,就一個人站著渾身的孤獨,仿若是以前的他一樣,孤寂無比。他忍不住就出去想與她站在一起,甚至想擁住她單薄的肩頭。可一走近,她卻武裝起她自已,依然是那個虛偽的看了令人倒胃口的杜暖暖。


  他忍不住冷聲地說:“那你最好放聰明點,朕可不願意替你拾爛攤子了。”


  她澀澀一笑:“臣妾知道。”


  “今晚便好生休息,明兒個是如貴人的生辰,朕要好生慶祝。”說完便大步出去,她彎腰恭敬地說:“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這祖宗,她今晚終於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他們睡過的床她可睡不下去,在臨窗的軟榻下臥著,窗外晚香玉徐徐地送著香,一晚想著九屏牡丹絞盡腦汁還是沒法子,窗紙泛白才深歎口氣,該來的總是避不開吧,可真是有點不甘心,不過是九屏牡丹就把她絆倒了呢。


  如貴人生辰可真真是熱鬧,暖暖施著厚厚的脂粉掩去疲勞的神色,濃妝豔抹地伴在皇上的身邊。


  仿如一對璧人一般,如貴人等的盼的就是今天,可是皇上是帶著杜暖暖過來的,心裏嫉恨得不得了。


  差人送上了禮,如貴人笑嗬嗬地收入:“臣妾謝謝昭儀娘娘,今兒個皇上和昭儀娘娘能過來,真是如兒的福氣啊。”


  呼之欲出的玉乳隻那麽低低的一抹胸衣罩著,嬌顏豐容無一不秀美,可惜弦隻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回首就柔柔地說:“暖暖,朕瞧著你似乎有些疲累,坐會。”


  她擠出一抹笑:“是,皇上。”


  他親自扶著她坐下,再用帕子給她溫柔地抹汗,羨煞了所有的妃嬪。


  “臣妾不累。”她也柔柔一笑。


  這麽多人虎視著她,真是如芒紮背。


  “昭儀娘娘,今兒個天氣可也真是熱,臣妾已經讓宮人準備了配梅湯,也已冰好。”轉身跟宮女說:“還不快端上來讓昭儀娘娘解暑。”


  弦卻說:“如兒不必了,暖暖身體現在不能受寒,冰冷一類都不宜多吃。”


  宜秋一聽眼裏閃過一抹冷意,怔怔地瞧著杜暖暖平坦的小腹。


  皇上如此隆寵,想必如今杜暖暖是懷上了吧。


  其實暖暖也不知弦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卻是打起笑意與他相附著著,他恩愛地攏住她的肩頭,把她抱入懷裏,她屏住吸呼,然後慢慢地挪遠點,跟他太貼近周身都不舒服。


  他眸光一冷,手又環住她的細腰,偏就要貼得更近些,低頭在她耳際:“別給朕露出破綻了。”


  她低下眉眼:“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


  “哦,不舒服啊,喬公公,給昭儀端些靜心茶上來。”


  喬公公十分快速地端上茶來,弦接了吹了吹端到她唇邊:“來,喝些靜靜心。”


  味道一散出,惡心得緊,那股子味道勾出心裏酸苦的東西,就這麽一湧而出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就推開了弦,彎下腰嘔吐了起來。


  這麽多的妃嬪一臉看好戲的神色,要想皇上可有著嚴重的潔癖,曾有個妃子不小心奉茶的時候太激動將茶濺到他衣服上,皇上當時就不高興來著,讓人馬上換了衣服,第二天這個妃子就打到冷宮裏,最後也是活活的憂心而死。


  可杜昭儀吐的時候,皇上卻沒有躲開,反之還輕拍她的背,神色擔憂。


  一邊的宮女機伶地馬上端上淨水讓她瀨口,是他親自拿著帕子給她擦臉的:“這麽憔悴,這倒真是教朕心疼啊,來人,送昭儀先回夏宮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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