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傾天橋塌
“吃些無妨。”景王笑:“月上,棋。”
月上擺上好的棋盤,景王的棋子十分的漂亮,晶瑩剔透的小石子,暖暖一看眼一亮:“我也有一副這樣的棋,但是留在洛城了。”
“你也喜歡這樣的棋?”景王有些詫異,相同喜好的人可真不太多。
“喜歡啊。”她垂下眸,伸手就去取棋子照著昨日的棋局擺著,她手很小,指細長細長的,粉以的甲蓋上沒有染什麽顏色,可這就是最漂亮的一雙手。
二人照著昨日的殘棋擺下,絲毫不差,抬頭都有些讚賞地一笑。
有了昨晚的思索,下起來十分的快,不出一盞茶功夫勝敗已出,暖暖輸了一子落敗。
“我輸了,景王棋藝真是高。”
景王也是謙虛:“哪裏,是才人你之前過到謙讓方才讓我險勝一子,若是再戰一局,我隻怕也不如你。喝杯茶,這是雨後的茶,雖然不如雨前的濃冽,勝在清淡。”
暖暖捧起瓷杯喝了口:“好喝。”
他瞧著她低頭連喝幾口,很認真,淡淡的熱氣薰上她清亮的眸子,清淨得不染半點煙塵,又如若靜靜的一池淨水與世無爭。
多麽,多麽好的一個女孩子啊,在這虎狼之才在這勾心鬥解的後宮,他真的有些憐惜她了,有點點掛於懷動於心了。
他於人麵前都是溫和,但是卻不近於心,在後宮看多了汙髒之事,為權為勢而鬥,難得的是可以看到一個如此相似的人,就像他的影子一樣。
她清清淡淡不出色不孤立,他向來欣賞這樣的性子,覺得看得多了心會寧和一些,淡泊一些,放下的也會少一些。
他喜歡石棋子,原來她也喜歡,他喜歡這雨後的淡茶,她不評讚什麽,卻是連著喝就是最大的讚賞,他下棋一向孤單,她亦是。
有些惺惺相惜了,他想。
風帶著雨卷過那湖麵,掀起那波浪一層又一層,自此,湖心知道什麽是動的滋味。
傾天不愧是一險,往時倒沒有什麽,隻是如今下雨卻是難說了。下江南的路很多,這到達目的比較快,但是如今走卻是險上加險了。
顧野本也沒有什麽意見,安知走了幾天,幾天都是大風大雨的,就是平地那水都能淹到小腳肚上去,對於走傾天那兒,顧野有些猶豫了。隨行的顧風在馬車裏和一個姑娘家膩歪著。
顧野打馬過來:“顧將軍。”
沒有什麽聲音,顧野又大聲地叫:“顧將軍。”
顧風嚇了一跳,懷裏的美人趕緊正襟危坐,他有些不悅地半掀開簾子,可那風雨著實是大一下就吹了進來,他又趕緊放下沒好氣地叫嚷:“叫什麽叫,有事就直接說。”
顧野一手抹臉,將臉上的雨水抹淨些方才說:“顧將軍,前麵是分叉路,到處都是水淹路,傾天隻怕更險。”
顧風卻不耐煩地說:“太後跟本將軍囑咐過,不得耽擱時間,必須早些把糧草送到重災之區。”
“可傾天如今隻怕險。”
“就走傾天,不得耽擱。”顧風說得斬釘截鐵。
顧野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拉著馬再一抽鞭子趕到隊伍的前麵:“走傾天。”
“顧將軍,可如今傾天隻怕險上險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走罷。”軍令如山,不得多言,他不是主事人,這些事做不得主的。
越走越是偏落,水勢卻越來越是大,積水已經快沒馬蹄了,步步走來更是難上難。
讓十多個人拿著竹棍在前麵試路,傾天山勢險峻,一邊是深水一邊從山腰那兒有條路彎彎曲曲延伸而過,雨迷糊了對麵山上的路,山下的水洶湧咆哮著張牙舞爪地要吞噬一切一樣依山往低流。
當馬車走上了山腰處的路,一路真是險相環生,大水早將石路衝得缺缺塌塌,顧野帶人在前麵將衝下來的樹搬開,衝塌的路還得再用樹去補好,山泥石處處都是,下了馬在後麵推糧而過,走這麽一段路就足足用了二個時辰,繞過了這座山腰路便能瞧到鐵索橋,從這山連到那山,之所以叫傾天並非也是沒有道理的,如不慎落水必是九死難得一生。
到鐵索橋之前顧風倒是有些擔心,勾起簾子吩咐顧野帶人運糧先行,然後他的馬車便在中間。
“真好玩啊,你說這兒掉下去,會不會痛啊?”顧風身邊的女子睜大雙眼瞧著下麵滔滔大水。
顧風有些緊張:“一點也不會好玩。”
女子不依:“你不會後悔了吧,你不會怕死吧,嗬嗬。”
顧風板起臉:“誰說我怕死,本將軍可是太後禦封的大將軍,區區這鐵索橋還拿不下,那可就真是笑話了。”
“嗬嗬,我在京城也是聽人說傾天險,你要是不走傾天我就不跟你來玩了。”
大風一吹,鐵索橋一蕩一蕩的讓顧風臉色都發白了。
死死地盯著最前麵的顧野,要是要是有一個人不慎掉下去了,或者又有什麽事兒,他便馬上就後退。
雨大得隻能看眼前的路,顧野早就渾身濕透,幸得這不是寒冬臘月,若不然再健壯隻怕寒氣也入骨,鐵橋一蕩一蕩讓馬車都不穩左搖右擺著,往下看那咆哮的黃水腳底都生寒。
馬不肯往前行,他狠狠地甩鞭子以為馬生了懼心,底下的人上來說:“顧將軍,這馬不肯行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道:“用黑巾子蒙著馬眼,等過了這鐵索橋就安全了,大家警惕著。”
一會兒又有侍衛踉嗆跑了過來:“顧將軍,顧大將軍讓你過去隨行。”
顧風倒是會怕,可如今都走了一半了,鐵索橋可沒有多寬不好再退,他就是再怕也必須走完。
“再等會。”他蒙上了馬眼,抹去一臉的雨水馬上又是迷糊的一片了:“你們先行,小心些,要是有什麽事兒馬上讓人過來通知我。”
便回首往顧風那兒去。
快走到顧風馬車的時候風忽爾地大了起來,橋晃得越是厲害,他回首再看看前麵的馬車有沒狀況,卻看到橋似乎急蕩地傾落著,同一時間淒厲的聲音大叫:“橋塌了。”
眼前的東西都往下滑著,快得不可思議,顧野眼疾手快地抓住橋欄沒有重心就任由它帶著往底飛落而去。
雨下得心裏慌慌的沒有底,哪怕暖暖再喜歡雨,可是看著這大雨連下了這般的久,心都有些歎息了。
這幾天太後的病症越發的重了,朝政之事壓得重,甚至讓大司馬隨時進出宮裏幫著處事。
太液湖裏的水無處可流,幾乎每條路都滿滿是水,黑壓壓的天空壓得讓人歎不過氣來。
圓圓也感傷地說:“下這樣大的雨,隻怕南方一片沼澤。”
“你家在南方嗎?”
圓圓點頭:“是啊,小時候每逢下雨總是淹得亂七八糟的。才人慢些,你看這路都讓水給淹了,讓奴婢背你過去。”
暖暖笑著撩起裙擺:“不用背了,我沉著。”
“可會弄濕才人主子的鞋。”
“有什麽關係,不是多帶了雙嗎?再走過這兒上了那邊的宮廊就沒有雨了。”
昨日小雨菲菲,因為有些事所以和景王草草地收了棋局,約好今兒個辰時三刻再接著下。
過了這水淹的路,換上了鞋子再走,景王已經到了,石桌上持好了幾盤精致的糕點。
“我來晚了。”暖暖進去淡然一笑。
景也抬頭一笑:“不晚,我也剛剛到。今兒個讓膳房做了些新鮮的荷花糕。”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把昨天晚上監著膳房做了半天,試吃得現在聞到都有些難受。
和她下棋,越砌磋越是會在乎她,就像此刻看到她吃荷花糕那幽靜的眸子染上的笑意,就是今晚還要試吃糕點他也是樂意的。
“好吃。”暖暖不吝嗇地奈讚。
景王一臉笑:“這倒得讚月上這丫頭心靈手巧。”
暖暖一一將昨晚的棋子擺好,景放下茶杯:“今兒個你得小心著了,昨晚我也好好思索了。”
暖暖抬頭瞧他:“你輸了好幾天了,天天可都是如此說的。”
噯,真不留情的小姑娘啊,不過他喜歡這樣直接的話。
“嗬。”他輕笑:“你要小心了。”
她挑起秀眉:“你也要小心了。”相處多次那所有的束縛和規矩都拋得遠遠的。
也許是天性所然,自在地就跨過了很多無形的東西,不必說出來很多的事都能明白,並且去適應,可以放下很多的偽裝。
才下了幾個棋子,一個小公公就急急地跳到亭下:“景王爺。”
月上問:“何事?”
“景王爺,出大事兒了。”小公公氣急急地說,一頭一臉都是雨,衣服也讓細雨給濡了個濕透。
可景王一副心思都在棋盤下,便淡淡然地說:“你說便是。”
“景王爺,由顧大將軍帶領救災振糧軍隊在傾天出事兒了。”
暖暖手裏的白子落在棋盤清脆作響,這消息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將她的心給揪了出來,那麽的防不及防。
景卻是輕聲地安慰她:“別急,先等我問個清楚。”又回頭問那公公:“可有生還之人?”
“居說全軍覆沒。”
暖暖一手撐著桌子,有些暈眩了。
“你先行下去,再有什麽事馬上報。”
“是,景王爺。”公公退了下去。
景王輕歎氣:“你也別太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顧野多少打打殺殺都過來了,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