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與景下棋
“是,錢小姐。”
她走到暖暖的前麵,和暖暖一般高,但是氣勢卻是極強:“你跟我走走吧。”
暖暖淡淡一笑:“有何不可,錢小姐有什麽話這兒說也是一樣的。”這麽強勢的人還需要躲藏嗎?
錢風辰也隻是淡淡一笑,然後顧自先行,邊走邊道:“其實你還真算是好命。”
“我這算是好命嗎?”換給她,她要麽?
錢風辰回頭瞧著她,冷聲道:“讓顧野心牽掛著,不算是好命麽?”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這些。”寧願要姐姐平平安安的。
“顧野去南方了,不知什麽時候回來。”
暖暖不吭聲,這些事她知道,不過並不知道錢風辰為什麽會跟她說。
錢風辰抬頭望著那濃濃的綠:“打小,我就喜歡他,莫名其妙的喜歡,沒有理由的喜歡。”
她談到他,臉色柔得如春水一般。
可頓了頓又說:“可太後卻把杜青離許配於他,他心中竟也裝了她,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詛咒你姐姐早死。”
秀顏變得猙獰,再回頭盯著暖暖瞧:“你們姐妹都是可恨之人,就是你姐姐死了,他心裏還裝著你,他從不曾對我和顏悅色,從不假以辭色。”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呢?”暖暖不懂。
太後壽辰那日顧野當麵拒婚,也是沒有給錢風辰留什麽麵子的。
“顧野讓我照顧著你。”她粉臉帶氣,銀牙緊咬著。
暖暖點點頭:“哦,我明白了,不用你照顧我,謝謝。”她會照顧好自已的。
“我答應他了,這是他求我辦的第一件事,有一就有二,我對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候,我討厭你們杜家姐妹,你在宮裏最好安份守已一些,別讓我看扁了你。”
暖暖想了會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是顧野來求我管的。”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顧風辰也不過是長她一歲而已,這小女兒的姿態真美,活脫脫一個備受嬌寵的千金。可自個心思卻是百般的蒼老,怎生能比得起這樣的自在妍麗。
“要是有什麽急事兒,你就托采辦處的崔公公來給我傳個話兒,隻要我錢風辰能辦到的,便不會讓你失望。”
再低頭望著腳尖,輕得幾乎讓人聽不到:“他回來的時候,總歸是會想到我的。”
想來她真的是入了姐夫的魔,可是那日在顧府聽得姐夫說的一番話,現在想想還是那般的堅執般,縱使會想到她,又豈會是那種感情。
正心裏想著,聽得清脆的聲喚:“杜才人,錢小姐,真是巧啊。”
灰煙色的衣服在宜秋的身上一穿,更顯得肌膚白嫩可人,發絲盡數綰起那雙眼汪汪如秋水宜人。
笑嗬嗬地說:“真是巧啊,我那有上好的楊梅,可新鮮著呢,咱們到那涼亭去坐坐,嚐嚐我的楊梅甜不甜。”
十分熱情地拉著暖暖和錢風辰的手,便往前走:“下了這麽多天的雨,可把人給悶著了,咱們去聊聊,哪怕是說說話,下下棋時間也打發的快過些。上一次冬宮的奴才真不曉事兒,今兒個才人可得給宜秋一個賠罪的機會。”
宜秋是鐵了心要拉上她和錢風辰一塊兒去涼亭那兒,一樹一樹姹紫嫣紅的花開得十分的燦爛,像是趁著這歇雨的短暫時間努力地綻放出它最美的姿態。
幾滴雨水從花蕊裏滑落,落下壓彎下柔軟的草尖,二個宮女手捧著鮮紅的楊梅進來放在涼亭的小桌上,宜秋笑彎了一雙美眸,甜甜地說:“這可新鮮著,我在南方一帶那兒果兒可多著,我打小也就喜歡吃楊梅,我娘家也栽了一大片,所以每年啊都有人送進宮裏來,錢小姐和杜妹妹可賞個臉試試我娘家栽的楊梅味道怎麽樣?”
錢風辰淡淡地笑:“果然不錯,不過我卻是不怎麽愛吃的,牙不怎麽好,不過這楊梅看著倒是討喜。”
宜秋笑盈盈地端了起來送到暖暖的麵前:“杜妹妹,你嚐嚐。”
暖暖淡淡而笑:“這看著也真是好看,我在洛城是沒有人種的,不過小時候有人送過,我娘愛吃,可酸著。”
“你試試。”
暖暖取了個細細地看著這楊梅如牛眼一般大,紅得有些發黑,粒粒軟刺帶著飽脹鮮美的汁水,曾經的滋味跨過了多年的歲月一下就湧了上來,喉口酸酸口水湧了上來。
淺淺一咬,濃濃的汁水又酸又甜地充盈在唇齒間。
“怎樣?”宜秋緊張地問。
“挺好吃的,又酸又甜的味兒足。”
聽她這麽說宜秋鬆了口氣,又笑著將楊梅推得更前:“喜歡就多吃些,可新鮮著。”
錢風辰淡淡地說:“這也不宜吃得太多了,若不然啊你連豆腐都咬不開。”
這會兒宮女擺好了棋盤,宜秋興致甚高地說:“來來來,我們下幾盤打發時間,下了這麽久的雨,都快長黴了。”
錢風辰並沒有心思下, 隻不過瞧著亭對麵,幾個侍眾伴著一襲淺綠錦袍的男子走來,那正是景王爺。
暖暖和宜秋隻下了幾子,就聽到亭下雅雅清音:“宜秋小主倒是好興致,在這下起棋來了。”
宜秋一聽站了起來:“哎呀,景王爺,瞧瞧我這記性真是的,真該罰,我讓連怡把楊梅送到永寧宮裏忘了通知景王爺一聲了,還讓景王過來,太不應該了。”
暖暖抬首一瞧,景王一臉含笑清淨如蓮花般竟然讓那一樹樹絢麗的紫雲英都黯然失色,青綠色很適合他,穿得出空然高雅的美,他和那禽獸是親兄弟,眉目有幾分相似,然而氣質和模樣卻是大不相同的。
“這般閑情雅致下起棋來了。”他和悅開口。
宜秋羞笑:“我這三腳貓的水平,就是得多練練,哪比得上景王啊,不過景王爺,這杜才人的棋藝,可應該也不會比你差,下得這麽幾子,我宜秋這頭就有痛了。”
“是嗎?”景王淡淡地問了句。
宜秋心眼一轉,依然婉約地笑:“嗬嗬,景王爺你也嚐嚐,這兒也是新鮮的楊梅呢。”
景王含笑拒絕:“這東西酸,本王不受用。”
“哎呀,我怎麽又忘了,我那冬宮還有好東西,是李子又大又紅,錢小姐一定愛吃,差點忘了,景王爺就勞煩你先替我下這局,錢小姐,我們一塊去走走。”
眼波裏含著話,想是有話要對錢風辰說了,錢風辰也不是笨癡的人,便起身道:“走走也好,看這天色又得下雨。”
景王接了宜秋的位,和暖暖下起棋,倒底是起了好奇之心,想一探她有幾分真本事能讓弦氣成那樣。
暖暖隻當他和皇上一樣,也不過是宮人謙讓,沒有幾分真本事,絲毫不再把他放在眼裏,一邊吃楊梅一邊心不焉地下著。
心想等一會草草輸了便離去,這些人她一個也不想去招惹。
宜秋忽然對她好焉有好心,好壞就敷衍著算了。
安知才了半盤,棋局卻是走出她的掌握,突爾變得詭異多測起來,暖暖來了興致也不再吃楊梅了,擱了下來全神貫注地看著,再思索著,這個景和皇上萬萬是不同的,倒是她輕敵了都輸了好幾子了。
二人下得十分的認真,不為天色,不為旁人所驚憂,那如明快的湖一望無垠,隻有她與他的存在。
越下越是步步難,大意失荊州啊,景王還真是一個了不得的個中好手,天色暗沉了下來,大雨也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來的,如今是磅礴聲勢嘩嘩的響,若不是一個公公手上的燈籠讓風雨打濕忽然暗沉了些,都不知時間居然過得這麽快。
“天色居然黑得這麽快?”景王揉揉困倦的雙眼。
“倒是啊,我想,我該告辭了。”下得入了迷,天色竟然這麽晚了,這樣和景王在一起不好,哪怕現在下人圍著。
景王站起身:“月上,你們送杜才人回夏宮。”
“不必了。”
景王道:“就讓她送吧,免得淋著了,明兒個還想再與你下完這盤棋,不知杜才人……。”沒下完,終究是心裏牽掛著。
暖暖亦也是,輕笑,也不說什麽就出了亭子。
外麵的雨大,景王的宮女打著傘圍著她走,寧可自身擋著雨也不讓她淋著半分,可見景王平素對宮女的要求是甚高的。
相比別處,隻覺得夏宮清冷冷的,讓小安子抬上了熱水沐浴,擦著長長的發絲出來就看到圓圓眉開眼笑地說:“才人主子,景王爺差人送來了些晚膳,還熱騰著呢,早些時候宮裏送來的都冷透了。”
暖暖一怔,景王居然如此的心細。
送來的,都是軟綿之物,可是吃得楊梅多了,咬起來都覺得沒力。一邊吃一邊想著剛才的棋局,晚上甚至睡不著把棋子拿出來一一照著擺好,自個下了起來。夜越靜,思緒越清,下得明白了方才去睡。
第二日依然雨勢纏綿不休,青磚縫上也溢滿了雨,暖暖撐著傘往涼亭那邊走瞧著那太液湖滿漲的水混蝕一片,這麽大的雨真有些擔心姐夫,居說南方年年洪災的時候都會有些山崩土滑之事。
景王比她還要早到,瞧著她來了眼裏暗藏喜色,卻是不動聲色地說:“昨晚本王回去鑽研了會。”
暖暖看他眼下微微發青,瞧起來格外的真實與善和,桌上又擺上了一盤楊梅,她口裏泛酸:“昨兒個還真是豆腐都咬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