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
呂詩言從先前的算計姿態,慢慢變得不安起來。
她不停的透過窗子往外張望。
外麵的夜,烏沉沉的。
隻有房簷上掛著兩個夜燈籠,閃著微弱的光。
突然,一道刺眼銀光劃破天際。
緊接著就傳來一陣沉悶的雷聲,拖著滾滾的長音。
但也就隻響了幾遍,並沒有下雨。
呂詩言緊緊抿著唇,望著外麵漆黑的,安靜的夜,太陽穴突突的跳著。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辰,為什麽府裏還這麽安靜?
按之前的計劃,老爺早該把柳姨娘捉奸在床,大動幹戈了。
可是現在靜的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呂詩言的心裏,突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焦慮的在屋子裏來回踱著步子。
雙手交疊在胸前,死死的捏著。
因為大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該不會是金喜那裏出了什麽差錯吧?
可就算出了差錯,也該回來告訴自己一聲,除非……
除非是金喜出了事。
呂詩言在屋子裏的腳步越發急了,好幾次都拉開房門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隻是才邁出一步,便又縮了回來。
就這樣反反複複的,直到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呂詩言一夜未睡,眼底已經泛起了烏青。
院子裏,早起的丫頭婆子正在忙著,掃院子的,修剪枝葉的,打水的……
都是輕手輕腳的。
呂詩言再也忍不住,拉開了房門。
“夫人現在要洗漱嗎?”立刻就有兩個小丫頭迎上來,福了身子問道。
“金喜還沒……”呂詩言話說一半,驚覺自己失言,猛的頓了一下,然後問道:“金喜呢?”
“金喜姐姐不是和夫人在一起嗎?”小丫頭撓撓頭,有些疑惑的說道。
“她昨晚說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呂詩言抿了抿唇:“你們去看看她好些了沒有。”
“是。”小丫頭點點頭,就往後麵走去。
隻是那小丫頭才走了沒兩三步,清暉園的院門就被人從外麵踹開了。
蘇明哲一臉陰沉的走了進來。
呂詩言的心裏登時咯噔一聲,不過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快步迎了上去。
“老爺今兒怎麽起的這麽早?”呂詩言溫柔的笑笑。
“你不也起的這麽早嗎?”蘇明哲的語氣有些低沉。
“我,我睡不著。”呂詩言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為什麽睡不著?”蘇明哲眯起眼睛,聲音有些冷冷的:“眼底的烏青這麽重。”
呂詩言飛快的垂下眼眸:“昨晚做了噩夢,所以沒睡好。”
蘇明哲掃了呂詩言一眼。
自他和呂詩言成婚到現在,也做了十幾年夫妻了。
在他的印象裏,呂詩言一向是最注重儀表的。
無論何時都是一副端莊姿態,哪怕是病中,也會用胭脂遮蓋臉上的蒼白。
人前,總是無懈可擊的。
他這還是第一次見
到呂詩言如此憔悴狼狽的樣子。
不但眼底有烏青,頭發有些淩亂,就是身上的衣裙也帶著褶皺。
看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所以才睡不著的嗎?”蘇明哲冷冷的看著呂詩言。
“老爺這話是什麽意思?”呂詩言的心裏,越發的忐忑起來。
“金喜去哪了?”蘇明哲懶的再和她繞圈子,直接問道。
呂詩言聞言,心裏再次咯噔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老爺找金喜有事兒嗎?”
“昨晚金喜不舒服,我便讓她早早去歇著了,估摸這會兒還睡呢。”不等蘇明哲答言,呂詩言又繼續說道:“老爺稍等,我讓人去叫她。”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去叫你金喜姐姐起來。”呂詩言又看向之前那個小丫頭。
小丫頭應了一聲,立刻往後麵跑去,不多時就又跑了回來,氣喘籲籲的說道:“金喜姐姐沒在她的房間裏,床鋪也都折的好好兒的。”
“這死丫頭,一大早又去哪裏野了,看等會兒回來我不好好收拾她。”呂詩言佯怒道。
“我今天過來,不是來看戲的。”蘇明哲哼了一聲。
“妾身不懂老爺的意思。”呂詩言吞咽了一口唾沫,說道:“說起來,金喜也到了該婚嫁的年紀,她是我們家的家生子,容貌好,行事也好,老爺若是喜歡的話……”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蘇明哲打斷了呂詩言的話,聲音越發沉了幾分:“帶上來。”
蘇明哲話落,管家就押了兩個人上來。
一男一女,都被五花大綁著。
女的正是金喜,發絲散亂,唇角和額頭都有紅腫的傷痕。
至於那個男的……
呂詩言雖然不認識,但是也能猜出八.九來。
肯定是金喜找來要毀了柳姨娘清白的人。
“老爺這是做什麽?可是金喜做錯了什麽事情?”呂詩言強自鎮定的問道。
“金喜做錯了什麽?她不都是受你指使嗎?”蘇明哲冷哼道。
呂詩言緊緊抿著唇。
她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找人的時候,一定要找拖家帶口的人,然後將他一家老小都拿捏在手裏。
這樣就不怕他會反水。
退一步,就算是那個男人反水了,他也隻能反到金喜那裏。
金喜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而且她若是想給她祖母報仇,還得依靠她才行。
所以金喜是絕對不會把她給供出來的。
那老爺這番話,應該就是在詐她,他也沒有真憑實據。
想到這裏,呂詩言避開蘇明哲的質問,直接看向金喜:“金喜,到底怎麽回事兒?”
“這一切不都是夫人吩咐的嗎?夫人讓奴婢找個男人毀了柳姨娘的清白,然後汙蔑是柳姨娘紅杏出牆,如此一來,不光是柳姨娘,就是大公子,三公子和四姑娘都得……”
“住口!”呂詩言不等金喜說完,直接一個耳光扇了過去,把金
喜扇的一個趔趄。
“老爺,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金喜撲通一聲跪下,仰頭看著蘇明哲,眸底閃著淚光,抽噎道:“這一切都是夫人吩咐的。夫人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夫人得知老爺要了休書,所以才要生出此事,鬧的家宅不寧,讓老爺無暇再寫休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