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案子是錢清殊出任刑部侍郎以來接手的第一個案子。
所以他格外重視。
再加上他是一個特別有才能的人。
所以這個案子,錢清殊接手後沒用多久就鎖定了嫌疑人。
後來又很快確定了嫌疑人的罪證,並且順著這條線索,挖出一個組織來。
大梁之前的那個朝代,是大周。
大周被滅之後,大梁的開國皇帝心懷仁慈,放了大周皇室子孫一馬,隻將他們都發配到了邊疆一帶。
大梁前兩任皇帝的時候,大周後代子孫也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都安分守己著。
到了第三任皇帝,大周的後代子孫中,出現了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他想要把天下從大梁手中奪回來。
所以他將大周皇室子孫聯合起來,又特地找到大周重臣的後人們,組建了一個組織。
組織裏的每個人,都在小腿骨上用黥刑的法子刺了個“周”字,又用樹油遮掩,作為彼此間的聯絡暗號。
專門為反梁複周做準備。
他們一開始隻是在邊疆一帶秘密活動,所以並未引起朝廷的重視,漸漸竟有了些氣候。
那個人雖然野心勃勃,但是頭腦實在一般。
而且沒見過大世麵,所以特別容易膨脹。
在邊疆被大周後人們簇擁著,竟然覺得自己就是真命天子了。
既然是真命天子,就該回到皇城中,穿上龍袍,統治天下。
所以他頭腦一熱,就帶著人往京城去了。
一到京城,腳跟兒都還沒站穩,就開始謀殺官員。
其實他也不是不想謀殺高官,主要是高官出入身邊都有隨從侍衛,他的人無從下手。
所以隻能殺一些芝麻小官。
而且,他的這個舉動,當時也確實給盛京城帶來了很大的煩擾。
所以,他更得意忘形了。
也因此,很輕易就被錢清殊揪住了尾巴,然後將他們一連串的人都扯了出來。
並且意外發現了他們小腿骨上刺字的秘密。
百裏玄燁的父親,一向是個心狠手辣的,直接就將這些人全部秘密處死。
一個不留。
當時秘密執行這個任務的,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大太監孫富貴。
而錢清殊則被派去執行另外一個秘密任務。
那就是抓捕前周的餘黨。
錢清殊花了兩年的時間,利用羊蹄花的特性,將前周餘黨的骨幹基本抓了個**不離十。
前周勢力大大受挫,又沒有首領帶隊,餘下的那些民眾很快就散了個七七八八。
甚至有人為了活命,還自斷了一條腿。
那兩年,錢清殊的手上,沾滿了大周皇室和朝廷後人的鮮血。
以至於那些人隻要聽到錢清殊的名字,就嚇得屁滾尿流,瑟瑟發抖。
這件事情,從始至終就隻有當朝的皇帝,錢清殊,和那個貼身大太監孫富貴知道。
並未記錄在任何檔案中。
而且這一切也都是在秘密中進行的。
至於謀殺朝廷官員的那件案子,直接用“仇殺”結案了。
皇上親自禦批過的案卷,誰敢心存疑義?
雖然當年有人懷疑,但是確切的事情經過除了他們三人,就無人再知曉。
那個前周組織已經被錢清殊擊破,雖然沒有全部擊殺,但主要人員都已經伏誅。
至於那些小民眾,是成不了氣候的。
再加上這麽多年來,那個組織也並沒有任何卷土重來的跡象。
錢清殊都差不多忘了。
誰想到,時隔三十多年,那個組織居然又在京城出現了。
而且第一個找上的,就是他的兒子。
若非土靈突然闖入,怪醫指出脂粉中毒,可能他的兒子真的就死在他們手上了。
從京兆府衙到皇宮這一路上,錢清殊將這件前朝的秘辛詳細告訴了風曜。
先皇已經過世,李富貴也已經死了,如今知道這件事器的隻有錢清殊,現在再加上一個風曜。
“這麽說,十秀樓裏的人,都是前周的餘黨?”風曜微微蹙著眉頭,問道。
“十有**。”錢清殊點點頭。
“當初相爺不是已經將前周餘黨的主要成員都抓獲殆盡了嗎?“風曜又問道。
“前周滅國至今,幾代繁衍,人口眾多,總會有漏網之魚的。”錢清殊說道:“狼子野心的,肯定也不隻當年那一個,多半是後起之秀。”
“如今十秀樓已經被燒毀,就算是發現的那五十多具屍體不是十秀樓的人,那原本的人也已經消失不見,相爺打算怎麽辦?”風曜追問道。
“當務之急就是先稟明皇上,找個由頭結了這個案子,然後繼續追捕前周餘黨。”錢清殊的雙眸微微眯了眯:“自古朝代更迭就是趨勢,更何況已經過了那麽多年,若是每個朝代都如同他們這般計較,天下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風曜抬眸看了錢清殊一眼。
“朝代更迭”這種話,可不該從一個相爺的嘴裏說出來,而且這也不是他的風格。
他雖然權傾朝野,但也一直謹小慎微。
這種話若被有心之人聽到,完全可以大做文章。
“相爺對我,倒是放心。”風曜的一雙眸子,也微微眯著,眸底一片深沉,任誰也看不清。
“以前不放心,如今卻放心了。”錢清殊勾唇一笑,說道。
錢清殊話音才落,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這個話題,兩人便都默契的打住,不再繼續,一起進宮去了。
卻說蘇雨昕。
風曜和錢清殊匆忙入宮的事情她並不知道。
她此刻正在那群孩子們暫住的院子裏。
芸娘是個心善的人,已經給他們每人都買了兩套換洗的衣物。
隻是他們警惕心很強,誰都沒有換。
蘇雨昕粗略的數了數,大概有二十幾個孩子。
最大的,看著也不過**歲的樣子。
最小的是個四歲的女娃娃,頭上梳著兩個小抓髻,一雙眼睛烏黑明亮,看起來特別的討喜。
蘇雨昕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女娃娃的頭,笑的溫柔又親切:“你怎麽長的這麽可愛?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嗎?”
女娃娃抿著唇,扯著一個藍衣服小男孩的衣角,怯怯的往後躲了躲。
“我叫蘇雨昕,下雨的雨,昕曙的昕,你可以叫我昕昕姐姐。”蘇雨昕依舊是蹲在原地,聲音又柔又軟不帶一絲攻擊力,而且還特意將語調“嬰兒話”了一些。
“我,我叫福寶。”女娃娃的聲音,又細又小,仿若蚊蠅一般。
“福寶……”蘇雨昕溫柔的一笑:“這個名字真好聽,是誰給你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