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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女屍身上的字跡

  風曜抬眸看向錢清殊,眉頭微微蹙起。


  在他的印象裏,錢清殊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儒雅之風,還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難不成那具女屍的真正死因有什麽文章?

  風曜正想問,就聽錢清殊急急的說道:“快,帶我去停屍房。”


  急的聲音都有些變了。


  梁乘見狀,不敢遲疑,忙起身引路,帶著錢清殊和風曜往停屍房去了。


  別看錢清殊雙手染血無數,但實際上他是個有潔癖的。


  盡管停屍房裏存放著大量的冰塊兒,但由於天氣實在太熱了,所以屍體已經有了輕微的腐爛。


  味道也有些刺鼻。


  錢清殊卻渾然不顧,目光灼灼的盯著女屍的左小腿,然後對著馬餘生伸出手:“你的驗屍刀,給我一把,能剔骨的。”


  馬餘生立刻從隨身攜帶尖刀遞給錢清殊。


  錢清殊找準女屍小腿的正前中方,一刀就削了下去。


  他是個文人,並非武將。


  可是這一刀,又快又準,貼著骨頭就將半腐的肉就削了下來。


  直接露出裏麵青白色的骨頭來。


  手法幹淨又利落。


  一點兒都不像是初次操刀。


  倒像是做多很多次了。


  風曜的一雙眸子微微眯了眯,眸底帶著幾分打量。


  錢清殊此刻可沒工夫留意別人的目光,直接掏出絹帕來,在骨頭上擦了擦。


  “羊蹄花,有嗎?”錢清殊扭頭看了馬餘生一眼,問道。


  “有,相爺稍等。”馬餘生點點頭,立刻去取。


  梁乘心裏卻納罕,錢相這是什麽路子?居然要在停屍房裏吃羊蹄花嗎?

  其實,此羊蹄花,非彼羊蹄花。


  羊蹄花是一種生長在半山腰的粉色小花,因為葉子長的像羊蹄,故而得名。


  這種小花,生命力極強,漫山遍野的,並沒有什麽價值。


  不能入藥,又因為有輕微毒性也不能食用。


  說白了,就是雜草。


  除了守著山的鄉民們,一般人很少知道。


  書本裏更不會對此加以介紹,梁乘想錯了也是有的。


  其實這種羊蹄花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很多年前,大概有幾百年了吧,朝廷有種刑罰叫做黥刑。


  就是在犯罪者的臉上刺字,並塗上永不退色的墨汁作為標記。


  即便是將刻字部分的肉全部削去,骨頭上也會清晰的顯示,所以一旦被黥刑,就要終生都背負著。


  後來有人發現,黥刑的痕跡可以用一種樹油遮掩。


  在黥刑的地方,連續七天抹上樹油後,就可以消退的幹幹淨淨。


  其實並不是真的消退了,而是那種樹油和墨起了反應,將顏色暫時隱藏了起來。


  如果再用羊蹄花的汁液清洗的話,顏色就會再次顯露出來。


  但是大梁開國之初,這種刑罰就取消了。


  到如今曆經四朝皇帝,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馬餘生之所以備著羊蹄花,是因為他家世代仵作,他無意中在老祖宗留下的筆記中發現了這種刑罰,還有羊蹄花的這種特性,所以特地采回來要研究的。


  而且,錢清殊的查看白骨的架勢,也讓他瞬間就想到了黥刑上,所以並未鬧出笑話來。


  馬餘生很快就把羊蹄花拿來了。


  他才采摘回來種到花盆裏,還沒來得及細細研究呢,所以也不知該怎麽用。


  錢清殊接過羊蹄花,隻揪了葉子下來,從中間撕開。


  羊蹄花的葉子特別的厚實,汁液也特別多。


  錢清殊拿著葉子在白骨上蹭了幾下,然後便眼睛不眨的看著。


  風曜也眸光灼灼的盯著。


  也就一分來鍾的時間,原本青白的腿骨上逐漸浮現出一抹墨藍色。


  是個“周”字。


  錢清殊的神情越發的凝重起來:“十秀樓的那些屍體呢?”


  梁乘忙的回答道:“還未核實身份,所以暫且封存在西院了。”


  “我剛剛的法子,你可看清楚了?”錢清殊看向馬餘生,問道。


  “是,看清楚了。”馬餘生點點頭。


  “十秀樓的那些屍體,全都用羊蹄花驗一個遍。”錢清殊吩咐道。


  “是。”馬餘生再次點點頭。


  “凡是顯現這個‘周’字的,都挑出來。”錢清殊又吩咐了一句。


  “是,小的明白。”馬餘生站直了身子,說道:“小的現在就去檢驗。”


  “相爺可是發現了什麽?”風曜問道。


  “茲事體大,我要即刻入宮一趟,將軍也跟我一起去吧。”錢清殊的神情,越發的凝重起來。


  “相爺不用等仵作的結果了嗎?”風曜又問道。


  “應該一個都沒有。”錢清殊說著,看了梁乘一眼:“你馬上派人去調查一下,這兩日是不是有大批乞丐失蹤了。”


  “是,下官馬上就派人去。”梁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抿著唇說道。


  相爺這話的意思……


  莫非十秀樓裏的那五十多具屍體,都是被人刻意丟進來燒焦了充數的?


  若是真的話……


  抓五十多個乞丐投入火海中,此人還真是喪心病狂。


  “將軍走吧,我路上和你細說。”錢清殊說著,就往外走。


  “相爺不先洗下手嗎?”風曜問道。


  他倒是不在乎的,曾經在戰場上打仗到累癱了,還枕著破碎的屍體睡過覺呢。


  但是他覺得,錢清殊應該在乎,隻是遇到的這件事情比較急,所以忘了吧。


  而且也不能這樣入宮。


  錢清殊確實是震驚到忘了,如今風曜提了這一句,他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梁乘已經派人打來了溫水,還有胰子,順便還將芸娘的玫瑰膏子拿了來。


  錢清殊先用胰子洗了三遍,又用清水洗了三遍,猶豫了一下後又摳了厚厚一坨玫瑰膏子抹在手上。


  等到錢清殊收拾妥當後,這才和風曜共坐一輛馬車往皇宮去了。


  路上,錢清殊和風曜講述了前朝的一件事情。


  錢清殊是狀元出身,深得先皇倚重,直接就給了一個刑部侍郎的官職。


  他在任職刑部侍郎期間,遇到一樁連環殺人案。


  而且殺的都是京官。


  雖然官職都不大,多是七八品,最高官階的也隻有六品。


  但是此事在盛京城鬧的沸沸揚揚。


  當時的京兆府衙無力偵破,所以封存上交給刑部的,刑部尚書便將這件案子交給他去調查。


  大半夜發了這麽章題目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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