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篇（八）

  我的身體恢複的很快，院子裏的桂花長得也很快。滿樹金黃，陽光下開著花。


  “許姑娘哪裏人啊？”孫婆婆閑來無事問道。


  “我也不知道，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搖搖頭。


  孫婆婆輕輕歎了一口氣，“我的女兒小時候走失了，如今都多少年了，我也不記得了，想起來就悔”


  “孫婆婆是有福之人，您女兒一定會好好的”我輕聲安慰

  “我瞧著許姑娘才是有福之人”她說著笑笑“我看那趙公子可是上心呢”


  “婆婆，不要打趣我了”


  “婆婆這是真的，那趙公子真的是個好人”孫婆婆拉了她的手，“可得珍惜眼前人啊！”


  “我麽，我高攀不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我有些失落“像我這樣的人，估計他看都不會看一眼吧！”


  “許姑娘，這世間哪裏有那麽多的考慮的時間，我看得出來，趙公子心裏一定是有你的”孫婆婆歎息道“不管怎樣先把身體養好，今天中午想要吃什麽？”


  “婆婆定吧！我什麽都可以”我有些心不在焉，畢竟怎麽長時間的相處，哪怕是石頭人，也該懂了的。


  “我看桂花開得好，做些湯，也換換口味”


  “好”


  我數著日子，他有半個月沒來了吧，我知道他有他的天下。我又想起了上次他是夜裏來的，那晚的月亮很好，桂花樹上也有些花苞。


  “阿瑩，我想跟你在一起”他幽深的眸子像一汪潭水，暗沉，不可捉摸。


  那個月夜像極了他，淺白的月光傾瀉下來，無聲而美妙。細細的微風吹拂了他的頭發，他衝著我笑，“想好了嗎？”


  “我，公子。我們不合適”我多想告訴他，謝謝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我們之間的不僅僅是身份，更有我心裏的卑微。我生活在黑夜裏，充斥著腐敗和肮髒。可是他出生在王室，高高在上的父母親，金燦燦的身份，我無法靠近。


  “為什麽？”他有些激動，雙手扣著我的肩膀，有些瑟瑟。


  “您是趙國太子爺，我是什麽？沒名沒分的”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眸，我害怕他炙熱的眼神把我灼傷，讓我無處躲藏。


  “那好，我告訴你，我不是什麽你眼中高高在上的太子。”他牽起我的手，“我和你一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甚至還沒有這裏的大多數人自由，我從小就處於別人的監視中，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五歲那年，我的父王為了羞辱我的母後，封了她宮裏的一個掃地宮女；我八歲那年因為沒有背下夫子要求的一篇文章，跪在長明宮的台階上；我十歲那年，因為沒有在父王規定的時間內打下獵物，禁足三個月……”


  “你不要說了，公子”我抽泣著，他的眉眼好像永遠是笑顏，可是他心中的苦楚誰有知道呢？

  “不！我要說，.……在我十九歲那年，父王把我妹妹遠嫁秦國”他說完了，我好像跟著他，回憶了那一段他不堪的過往。


  我的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龐，“公子，我信你”


  “阿瑩，答應我，好不好”他抓住了我的手，目光炯炯像要把我看穿一樣。


  “給我時間好不好”我眼瞳潤濕。


  “好，下次我來的時候，你給我答案”他還是俯下身子抱了一下我，清冽的氣息把我包圍。


  他不願鬆開，安靜的眸子中柔情要溢出來一般。他輕輕低頭，小心翼翼的舔舐著，唇角的廝磨間他們身體貼的很近，我能聽到我的心跳和他的呼吸。


  如今都過了半月，我沒有想好，他也沒有來。


  可是我卻聽說了一件不知是好還是壞的事情，王後要為他選妃，盡管是城郊，可是消息已經是靈通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到底是誰家姑娘這麽好運，聽說太子爺一表人才，為人又好，文武雙全。


  我心頭一時間萬般思緒，明明知道的他是未來的王，他的女人何止三宮六院，隻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夜月夜，桂花含苞待放，有一個男子眉眼如畫告訴她，“阿瑩，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我迫切的想要見到你，想要聽你親口承認，不會娶任何別的女人。可是我知道，我在妄想，我的身份注定與你無緣。我決定了，我要離開了，不能再打擾別人的生活，哪怕再回到那個陰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