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失神
“是！”
寇盡招呼與自己同色服飾的人往北方走去，其他人分站南東西三個位置，形成四麵圍城的形狀。
站在四方角落的人接到主人的指令，朝著自己的手指一劃，涓涓鮮血滴在石板地上，暈開一團團不規則的圖案，圖案似龍似鳳，詭異無常，竟與風希靈手鐲上的紋路相差無幾。
隨著地上圖案的越發清晰，中央上方開始冒出石尖，直至貼到地上，震出轟的一聲！
季笑狐走下台階，來到中央位置，手中凝結一股黑色氣流，深色的眼眸緊盯著圖案的移動，鬼暗紋的尾巴還差一點就可以移到石尖下，她凝神屏息，心跳有些加快，臉上因為興奮染上絲緋紅，等待許久的這一刻終於就要來臨了！
黑色摻著血液的紋線一頭，沿著既定的路線流向石尖口。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啪！瓷瓶蓋打開。她翹起蘭花指，萬分優雅的將瓶口對準手上的黑色氣流，黑色的液體流出，與黑色的氣流相融，手中的黑氣流黑上加黑，濃鬱而沉重，氣流變成水流，像烏雲一樣在她的手中縈繞。
季笑狐勾起慘無顏色的薄唇：“我親愛的姐姐，你躺得也夠久了，該是時候入土為安了！”她高高舉起手中的黑團，朝著石尖大柱狠狠一砸！
轟——
石頭沒有破，倒是一抹銀煙在它的邊上盤旋。
季笑狐手臂一痛，額間冒汗，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憤怒！
她僵硬的偏過頭，左邊的石門打開來，夜明珠的光線由外射進來，強烈的光讓她有些難以直視。
一身材高大的人從門外走進來，黑色裹住了他的全身，隻剩一雙如鷹般犀利的眼露在外麵，腳下踏著寒冷，卻帶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息。
季笑狐諷刺的扯了扯嘴角，他，果然還是為了她找來了！季笑煙在他心中的地位，終究是她不能及！
烈皇麵如冷霜，單手成爪，腳下一勾，帶起無數破碎的石塊，石塊尖利如箭，唰地就飛往四個方向。
轟——眼前的方位變換，石塊飛出過後便不見蹤影，烈皇凝眉，這是……還有一層幻陣！
周圍的事物急速旋轉，烈皇站在中央，麵色沉穩，雙目快速巡視各個角落，雙手捏成拳頭，指節被捏得咵跨響，這時，耳邊傳來女子決然憤怒的聲音：“獨孤烈，我恨你，我恨你！”
季笑狐攥緊手指，目光欲裂，揚起手掌，對著身前的石尖重重一拍。他越對季笑煙好，她就越要季笑煙亡！隻有她完全死了，他才會回到從前，才會正眼看她！
“住手！”
烈皇衝出幻陣，一眼看見季笑狐揚手拍到石尖上，那一瞬間，他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幾乎是使出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衝上去抱住季笑狐就朝著邊上一滾！
季笑狐的手受到碰撞，黑色氣團轉了個方向，扔到了上方，掉下大塊石頭和泥土。
季笑狐被烈皇死箍在懷裏動彈不得，她看著身上的人有瞬間失神，眼睛一瞥，頭上迎來一個巨大的物體，季笑狐臉色微變，帶著烈皇往邊上再滾幾圈，險險避過那個重物。
“主人！”寇盡驚呼，主人被烈皇逮住了，這下可好！手指還在流血，是放是收，主人又不發話，他們隻得硬著頭皮繼續手上的事。
烈皇恨恨的抓緊季笑狐，手上的力道要把她捏碎：“皇後，果然是朕的好皇後！”
烈皇咬牙切齒，雙目如炬，睿智的目光洞穿一切。
季笑狐也不示弱，她的手也緊箍住烈皇的腰，互不相讓，卻少了點夫妻間的味道：“皇上，您還記得我這個皇後，臣妾實在是三生有幸！”
烈皇湊近季笑狐的臉，仿佛是要把她看得更加仔細：“一向和善的東齊國二公主，想不到如此人麵獸心！”
男人醇厚的嗓音盡在耳畔，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讓她感覺有些暈乎，然而理智還是率先將她拉回了現實。季笑狐凝起眸子，昂起頭對視著烈皇，語氣寒冷：“是誰讓我變成這樣，是你！獨孤烈。你說隻要我拿到了明汐國珍皇的首級就立我為後，今生隻愛我一人。然後呢，你娶了多少人，安貴妃，夏妃，蘭妃，靳妃……”
烈皇眸裏噴火：“這是朕的事！”
季笑狐冷哼：“沒錯，是你的事！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這麽做都是為了一個人，都是因為得不到我的姐姐，得不到季笑煙！你憤恨，你把恨帶給所有人，包括我！獨孤烈，你說過不會辜負我，結果呢？！你不僅傷害了我，你還傷害了我們的兒子！”她扯緊烈皇衣服，衣服被抓起了褶皺，“那是我們的兒子啊，你不想他出生，當初為何要娶我？！如今我們的兒子半殘半廢，你滿意了吧？”
聽到她說傷害他們的兒子，烈皇眼中一厲，扳起她的下巴，“我何時傷害過太子？”
季笑狐喉嚨發堵而苦澀，到了這個份上，還不承認他的所作所為！她錯過烈皇眼底劃過的一絲疑惑，隻當他這是在掩飾他的罪行，心中的怒氣更盛，手指一扣，指甲嵌入烈皇的背！
謔——烈皇與季笑狐分開。
烈皇站在台階處，雙手負在身後，右手手指上勾著一塊黑色絲巾，那是他剛才從季笑狐身上順來的。
看著烈皇的淡定無波，季笑狐驚覺不對，手伸入腰間，臉色大變：“你偷襲！”
“皇後，別忘了，最了解你的人，是朕！”烈皇手指挑起黑色絲巾，手指微曲，燃起一股銀色的氣流，他手指一扣，絲巾化為灰燼。
烈皇眯眼，一雙鷹眼嗜血，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季笑狐剛才拍在石尖上的黑泥不過是一團氣流，而真正帶著劇毒的黑泥藏在她最鍾愛的納百毒四方巾上。
季笑狐嘴唇慘白，臉上卻有了點顏色：“皇上，臣妾在此感謝皇上，感謝皇上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對臣妾的幫助，感謝皇上成全臣妾此番行為。今後的日子，臣妾一定會好好侍奉您，永生永世，不滅不息！”
烈皇蹙眉，感謝他？以他對季笑狐的了解，她不會憑空說出這樣的話，他鷹眸一凝，想到什麽，手中凝起銀團，火速扔向季笑狐！
“哈哈哈，皇上，沒用的，你打不到我的！忘了說了，剛才的陣法，可隻是個幻陣呢，怎麽樣，一向陣法技藝精湛的烈皇，也會有失手在自己本事下的一天，說出去會不會被萬人恥笑呢？”
女子的回音又在耳邊響起，四周晃得厲害，烈皇站在中央有些眩暈，他抬起手，手心裏一團黑沫觸目驚心！
他眯起鷹眼，吐氣沉穩：“皇後好歹毒的心思，看來是朕低估了你！但想用朕的血液來為你打開枷鎖，門都沒有！”
烈皇出手揮向出聲的地方，銀光閃逝，留下一圈漩渦。他的眼掃向四處，快速尋找陣眼，麵色沉穩，步子卻比之前有些慌亂，絕不能讓她得逞，煙兒不能有事！
季笑狐在石尖前麵笑得陰險：“起初是沒有門，但是現在，有了皇上的血液，就有門了！”
她原先並沒有將黑泥揮向石尖，揮向石尖的僅是一團氣流而已。是因為還缺少一味藥，那就是烈皇的鮮血！季笑煙的身上有著烈皇的鮮血鎮壓，那就用烈皇的鮮血來解。剛才幻境中的一切，其實都是真的，被烈皇奪走黑絲巾，是她故意而為，為的就是能夠得到烈皇的血液！如今萬事俱備，季笑煙的長眠，也該是個頭了！
她目露凶光，神色狠厲：“從今以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季笑煙！”
季笑狐雙手捧起一團黑乎乎的泥漿，將它穩穩放在鬼暗紋與石尖相並的空洞裏。
咻——石尖的低端開始變黑，慢慢往上伸展，黑泥無息無味，轉眼就爬到了石尖的頂端，石尖徹底變得濃黑如墨。
站在四個角落的人收回手，恭敬的站在季笑狐的身前身後，等待她的發號。
季笑狐眼睜睜的看著黑泥走向石尖頂端，慘白的唇勾出一個大大的幅度，唇角因為她勾唇的用力而起了無數細小的紋路，顯得那張同樣慘白的臉格外滲人！
她輕抬起手指，慘白的唇在一根斷了半截的指甲上親吻一下，那是剛剛觸碰烈皇後背時摳斷的。她垂下深色的眼眸，恨意不減，這是他欠她的！
次誇次誇，眼前的巨大石尖破出無數裂縫，破！石尖破裂，由裏麵流出黑泥，黑泥流向鬼暗紋，穿過鬼暗紋的每一條紋路，流到最後一處，鬼暗紋乍開一道光芒，耀得滿屋子都是。
季笑狐用衣袖擋住眼睛，待光芒消弱些才露出點縫隙，眯著眼看著眼前。
鬼暗紋破裂開來，黑泥流進鬼暗紋裏麵，一點點滲透進地底，無聲無息，隻是那冰冷的氣息卻讓人毛骨悚然！
季笑狐放下衣袖，招來寇盡：“去，打開暗道！”
寇盡疑惑，現在都已經大功告成了，不是應該回皇後的寢宮麽，為何還要打開暗道？那個開關，隻有處在非常時期才會打開，主人現在勝券在握，為何還會這樣做？
寇盡暗自思忖，突然靈光一閃，不消片刻就明白了主人的意圖。他躬身退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