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防身之物
“你該死!”離白傲紅著眸子,唰—— 血焰劍脫鞘而出,朝著四周劃出一圈,進擊的嗜血蠱蟲瞬間化為烏有。
舞尤咬著的指甲驀地斷裂兩根,她驚訝的抬起頭,看向遠處被蠱蟲團團包圍住卻能輕易將嗜血蠱蟲消滅得節節後退的黑影,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麽會……他不是已經到了二十二年最後的期限了嗎?”
遠處,成千上萬源源不斷的白點從土裏冒出來,接近離白傲的都統統被消滅幹淨!
“光影雪與泣連果的流光!”舞尤顫著手指,他的劍尖居然帶有光影雪與泣連果的氣息,難怪能完全殺掉嗜血蠱蟲!
舞尤凝目,心底咯噔一下,難道他的蠱毒已經被解了?除了她和那個人,誰還會有這個能力來解除這個劇毒?
她眯著雙眼,像是想到了什麽,長長的指甲狠狠一扣,果然小瞧了鳳角樓!
脖頸突然一涼,一股強大的氣息壓製在頭頂,舞尤大驚失色,她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人。
她的視力尚好,黑夜下也無礙她看清一切。眼前這個人的臉的確是少有的俊朗無邊,尤其是眉宇間那股韌勁,與那個人十分的相似!
她冷哼一聲,憑什麽上天將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賜予季笑煙,美好的容貌,高貴的出身,完美的兒子,連她最愛的人都喜歡她!所有人都喜歡她!而她卻永遠隻能是一個丫鬟,一個見人都得低頭的下賤胚子!
“蠱毒被解又如何?你以為,這便就能贏我嗎?”舞尤開始陰笑起來,“王爺想必也是明白人,我既能製出嗜血蠱毒這樣的劇毒,怎會沒有點防身之物呢?”
離白傲薄唇緊抿,眸火中燒:“那看是你的防身之物快,還是我的手快!”他捏著舞尤脖頸的手指發力。
噗——
離白傲腳尖滑出一步,單膝跪在地上,喉嚨湧起一股溫熱,他虛抬起左手,一團黑乎乎的黏液在啃噬他的手心!他揚起另一隻手,快速止住邊上幾處穴位,暗自催動體內的光影雪與之相抵。他的眸光微閃,那日的密室解毒,因為獨孤於然的幹擾,讓光影雪與泣連果的氣流大量侵入他的體內,卻在意外中被吸進丹田成為內力的一部分。
“哈哈哈,我尊貴的肅王殿下,奶娘的防身之物可不是隨便拿出來現眼的,現了眼,怎麽能防到身呢?!”
離白傲緊抿薄唇,他的全身像火燒一樣熱,深邃的眼掃了下手心,黏液所過之處經脈凝固不前,他試著動動手指,卻是連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他心下一沉,立馬反應過來,她的肌膚上有毒!
舞尤大搖大擺的走上前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離白傲,幽幽道:“王爺是不是感覺全身發燙提不起勁,內力也在一點點走失?”
舞尤說完,不緊不慢地從發絲間取出一根銀針,銀針在夜色下泛著陣陣寒冷,她陰測著嗓子:“別急,很快你們母子便可以見麵了!”
她將銀針放在長長的手指甲上摩挲半晌,針尖處開始飄出惡臭的氣味,隨後越來越烈!她獰著眸子將銀針伸向離白傲,看著那雙韌勁十足的眼,她眼裏的恨意更濃了:“季笑煙,你能得到一切又如何,還不是會被我全部毀滅!”
舞尤眼裏燃火,手上力道一重,指間的銀針就往離白傲的頭上送去,誓要將這一切快速毀滅!
銀針穿破冷風發出滋滋聲響,惡臭的味道完全散發開來,不多會兒,這個味道覆蓋整個山頂。
離白傲半跪在地上,丹田裏的光影雪在不斷往外傳送流光,隻是受到毒素的影響,光影雪流經血脈的速度減弱了許多。鼻尖吸入陣陣惡臭,弄得他的腦袋有些昏沉,怎奈身體還是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寒冷惡臭的銀針朝著自己的頭頂而來!他麵無表情,時不待我,該來的擋也擋不住,還沒有為母妃報仇,就要葬在仇人的手裏了嗎?!
額前一絲發絲飛舞,一根銀針穿了過來,惡臭的氣味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烈,仿若剛才的味道隻是前奏,當真正近到眼前,才明白體會到這種臭,超越一切的腐物!離白傲微閉上眼,腦海裏浮現一個翩翩纖影,他喉嚨有些澀,到死,他都來不及向希兒解釋,他真的不想被希兒誤會一輩子,真的不想。
銀針在離白傲的額前隻差毫米時頓住,不再往前,舞尤迷蒙著眸子,她看著離白傲的臉,眼前閃過無數的碎片,一會是日月穀下瀑布裏,她與師傅救起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一會是她在後山偷看這個男人獨自吹笛,背影蕭瑟淒涼,一會是師傅教她練劍,一會是她與這個男人踏進南葉國的皇宮,在皇宮的大牢裏,果皇用刑具逼她道出師傅的出處,她寧死不出賣師傅,被果皇以一句“欺君犯上”把她壓上斷頭台,是這個男人與果皇的正麵言辭對峙救了她,一會是她在前往明汐國的路上遇到劫難,後來……
舞尤撕裂著雙眼,猛地蹲下身體,雙手抱頭痛苦嘶喊:“不要抓我,放開我!白傲哥哥救我!救我!——”
離白傲睜眼,入眼便看到舞尤與之前截然不同的一麵,他微蹙眉,她又想耍什麽花招!
光影雪已經打通了部分經脈,可還是抬不起手指,離白傲眼波流轉,看著前方在地上打滾得不成樣子的人,他思忖道,也許還有時間。
舞尤的眼前閃現無數圓圈,想抓住什麽卻是什麽都抓不住,她摸索到一根草根,抓著就咬了起來,草根被咬得使勁,幾下就變成了碎末。腳下踩到什麽,身體一滑就往邊上磕去。
碰!舞尤倒在地上,迷蒙的眸子唰地清明,她撚緊指間的銀針,一個翻身就奔往離白傲的方向,這一次的狠勁是剛才的幾倍幾十倍,迅猛的速度,直逼那跪在地上宛如雕塑的人像!
她的臉完全猙獰,有些控製不住哈哈陰笑出聲,一點小小的記憶,也想奈何得了她?!
“去死吧!——”
濃煙滾滾,舞尤一針刺向離白傲的頭頂!銀針穿風,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幾隻嗜血蠱蟲從銀針上鑽了出來,狂妄的在針尖上跳舞。
碰——破——
在銀針襲向離白傲的瞬間,周圍的石頭飛起來形成一堵圍牆,將離白傲護在中央,石頭爆破,舞尤退出幾步。
“你,你沒中毒?”舞尤抖著銀針,猙獰著臉。
離白傲一把揮掉身上的泥土,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問道:“你是誰?”
都是聰明人,客套對他們來說太過低級。舞尤抬起手,指間的銀針惡臭非常,她自顧自的道:“吸取人記憶後的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受呢!”
“你奪走了安小姐的記憶?”離白傲寒著眸子,質問道。
“怎麽,舍不得了?”
舞尤曖昧的語氣聽得離白傲怒火中燒,安曉倩對他來說還有很重要的作用,如今人被換不說,連記憶都被奪取,他要做的事情,會被削去很大的成功可能性!
手掌中的血焰劍包裹著赤銀色的球體,離白傲身影閃速,舞尤隻得眨眼,眼前就沒了人影,她驚恐的瞪大眼睛,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低下眼瞼,胸前一把血色長劍,後背也流著溫熱,她說不出話,指間的銀針被她捏得死緊,她艱難的抬眼,眼前的人背對著她,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得到,那人麵上此時的寒冷和憤怒!
她反倒陰笑了起來,不是作為失敗者的笑,而是作為勝利者!
“哈哈哈!季笑煙,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包括你的兒子,也不配擁有幸福!我做到了哈哈,我終於做到了!”季笑煙受盡果皇寵愛,她就讓她消失在果皇的眼前!季笑煙的兒子傾慕她的徒兒安曉倩,那便奪走徒兒的記憶,讓他痛不欲生!
胸口突然痛得厲害,舞尤的嘴角開始流出涓涓血液。她迷蒙著眸子,眼裏的痛苦和柔情與張牙舞爪冷血的舞尤截然相反!這個樣子與先前相似,是安曉倩的記憶在驅動。她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無數的記憶片段劃過腦海,輕咳了一聲,嘴角的血液又多了些,她虛抬起一隻手:“白傲,哥哥……”
手觸到劍柄端,怎知劍柄突然離去,身體也仿若沒了支撐,舞尤飄著身子倒了下去,看著踏風遠去的黑影,慢慢的垂上了雙眸。
明汐國皇宮,皇後寢宮,青嵐殿。
季笑狐一身黑衣,眼睛往四處掃了眼,周圍已經沒有任何的守衛,丫鬟公公們已經被使喚到別處辦事去了,不到時間不能回來。
她走到床沿邊,輕敲三下床板,床哢哢嚓兩聲打開一個巨大的四方口,季笑狐毫不猶豫,合身就跳了進去,動作幹練利索,仿若做過無數遍。
跳進密室,季笑狐順著長廊一路前行,長廊兩邊放有無數的夜明珠,行走在這裏如同白晝,長廊每隔十米一個古樸的木盒子,全是用來防範的劇毒之物。
長廊設計狹小而長,是一個迷陣設計,季笑狐轉彎了幾圈才到達目的地。
走到石門前,季笑狐在石牆上又敲了幾下,石門朝兩邊打開,剛走進五步,又有一扇石門,季笑狐伸手在石門最邊上摁了一下,石門朝上打開,門內是兩條路,一條朝右一條朝左,季笑狐兩腳在地上踩了踩,地上現出一個指示方向的箭頭影子。看著箭頭的指示,她快步朝右走去。
走到廊道的盡頭,季笑狐凝聚內力,謔—— 眼前一切豁然開朗,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迷惑人的陣眼。
“參見主人!”
洪亮的聲音震耳欲聾,數百人跪在地上,有的穿著太監公公的服飾,有的穿著皇宮侍衛的服飾,有的穿著宮女的服飾,有的穿著貴族公子哥的服飾。
季笑狐抬手道:“都起來吧。”
“謝主人!”
眾人站起身來,滿眼敬畏的看著上座者,身著太監公公服飾中,一人大步上前,在季笑狐耳邊耳語幾句便躬身聽命。
季笑狐凝著眼:“你確定遇到的是太子?”
寇盡點頭:“屬下親眼所見,不會有錯。”
季笑狐鎖眉,季澤逸一向風流成性,一般不到散宴不會離席,今日怎會這般表現,莫不成發現了什麽?她素手一捏,冷哼一聲,就算是發現什麽,也無濟於事了!
“開始吧。”季笑狐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