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須彌幻境

  “秋天的蟬，是多麽的可悲，剛要破繭，卻要來已經寒冷。這樣冷的天氣怎麽能夠存活，所以，隻要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來臨之前長眠就好了呀，那一天總是會來臨的，在那之前，就安心的長眠吧！”所以，就這樣才有了開始的那一幕。晚晴不知道那少女讓自己看到這樣一個故事，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是說，自己和蕭琛是不同的陣營，所以……注定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嗎？“你知道當年蕭琛對你隱瞞了什麽嗎？你一定知道的吧。”少女輕快歡樂的聲音，衝擊著晚晴的感知。不！“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晚晴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來的，不要知道，就這樣不要知道就好了。大家都不要去提，晚晴不明白，那樣美豔的少女，為什麽會這樣的殘忍，這樣的惡毒，到底為什麽？“哦？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吧。”少女的聲音依舊的歡快，可是晚晴卻渾身發冷。“要知道，須彌幻境，可不是輕易就可被破解的，好好享受吧。”那隻秋蟬，還在一刻都不停歇的悲鳴著，整個世界，都在充斥著噩夢。一切的場景都在飛速倒退，回到那個開始。五年前，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切的感知都在複蘇，那個不願想起的地方，那個不願回憶的感覺。……嚴冬已經完全過去，轉眼到了暮春三月。從窗外望去院子角落的梨花也已盛開，這江南的春美得讓人心醉。三個月前的嚴冬，晚晴被迫孤身南下，逃往江南。那個時候仿若整個世界都遺棄了自己，她一路逃亡至桐城，在那裏遇見接應的梅姨，至此來到江南。輕輕推開門，陽光灑在身上很暖很暖，抬頭望去，院中的梨花還在，樹下的秋千孤零的停在那裏。那是兒時最愛的地方，母親在窗下繡著花，腳邊趴著一隻名喚團子的小白貓。父親在背後推著秋千，秋千上的小女孩笑著喊到：“父親，在推高一點，再高一點。”母親停下手中的刺繡，看著她，眼中滿是愛意。這一切都還記得那麽清楚，可是晚晴不明白那些海誓山盟怎麽可以那麽地不堪一擊，在逃亡的路上，她想過很多次很多次，可還是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以前母親被父親那麽寵愛著，不肯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現在竟然默許他的正房夫人來殺掉母親，最後隻能想到大概隻是因為沒有了愛，父親不愛母親了而已，原來就是這麽簡單的原因，隻是因為不愛了。她深呼一口氣，想要忘記那些悲傷的記憶，慢慢走向秋千，輕輕坐上去，卻再也沒有兒時想要飛的很高的心情，大概是因為這裏隻有自己一人了吧，這是個很僻靜的院子，院中隻有雲嬸和佟伯，晚晴和母親離開這裏八年，隻有他們還念著這個宅子，守著這個家，讓晚晴回來還能感受到光的溫暖。她倚著秋千，想起那日，噩夢一般。那日母親為自己做了一身的新衣，煙綠色的綢子，袖口繡著蘭花，是極好的蘇繡，其他的都記不大清楚了，隻記得滿目的紅，裙擺上沾染著母親的鮮血，大片的血，順裙角爬升而上，那是母親的生命。小院的門輕輕被推開，木質的朱紅發出吱呀的響聲，一雙絳紫色的鞋慢慢走近，打亂了晚晴紛亂的思緒，抬頭望向來人，是梅姨。那日在桐城見到聽聞消息前來的梅姨，晚晴多日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被梅姨擁入懷裏的那一刻壓抑多日的淚水忽然決堤，逃亡路上一直怕有殺手追殺過來，一路上晚晴不敢有太明顯的情緒，隻是在內心時時警惕隻盼望早日到達江南。梅姨是母親舊時好友，以前在自己家裏住過一段時間，從小晚晴便喜歡這個溫婉又美麗的阿姨。話說那日梅姨在桐城見到晚晴的時候，晚晴一眼就認出了她，多年過去，梅姨還是和兒時記憶中的一樣，溫婉如水卻帶著冰的通透。“你這孩子怎麽又在發呆了，我知道你傷心難過，但是終日如此會傷身的。這幾日天氣已經回溫，你也該出去轉轉散散心，去看看江南風景如畫。”梅姨說道。這些日子晚晴一直在這個院子裏從未出去過，她一麵托梅姨繼續打聽聖都有沒有什麽消息傳去，一麵又恨父親的絕情，在那個地方唯一還記掛著晚晴的就是五哥哥了，隻是聽聞五哥哥犯了錯被罰在家閉門思過。蘇梅見晚晴久久不答話，又輕歎一口氣，緩緩說道：“你母親的事情我也是早有預料，她那樣的的人在那種牢籠裏是無法生存的，你要堅強起來，逝者已矣，這是無法改變的。其實還有一事本打算你恢複好後在告訴你的，但是有些事情要你獨自去麵對了。你身為你母親的女兒，不得不堅強起來。”晚晴聽聞她的語氣感到有些許不對，從未聽過她這樣冰冷的語氣。“梅姨，到底是什麽事情？”晚晴問道。“你可知暗香疏影樓？”“暗香疏影樓？我以前在聖都的時候聽五哥哥提到過，但具體的就不知道了。”晚晴細細回憶有關聽說的這個暗香疏影樓的事情，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暗香疏影，梅，難道？晚晴抬頭望向梅姨，忽然感到陌生的距離，自己對她一點都不了解，隻知道以前母親讓自己叫她梅姨，其他的再無任何解釋，晚晴這才發覺對這個每次都在緊要關頭出現的女人一點都不了解。忽然感到自己陷入一個謎。“好了，你不要在自己亂想了，你隻要記住梅姨永遠都是效忠於你的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讓我慢慢跟你說。”蘇梅忽然出聲打斷晚晴內心大作的警鈴。晚晴覺得事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慢慢起身跟著蘇梅來到梨花樹下的石凳上坐下，看著她要告訴自己怎樣一件事情，現在的晚晴心如死灰，無論是什麽都可以承受得住。夕陽西下，橘紅的光暈的透過梨花

  灑在院子裏，滿地的花影。蘇梅已經離開，說明天再來看晚晴。晚晴站在梨樹下，想起蘇梅下午在院中說的那一段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隻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整個世界都如迷霧一般，撥不開，看不透。回憶下午的那一段話，聽聞那段故事。梅姨說，當年是自己的母親救了她的命，所以她發誓永世效忠。可是母親卻對她如知己好友，待她情同姐妹。後來母親被父親接入聖都，梅姨就留在江南。當年母親創立暗香疏影樓，本是收留那些無依無靠的女子，教她們刺繡，讓自己可以有綿薄之力，有生存隻能。後來母親北上之後將暗香疏影樓交給梅姨打理，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暗香疏影樓已經並不像母親創立之初那麽單純，開始發展成為一股江湖勢力。母親北上之後，梅姨暗中派遣密探時時關注母親消息，所以在母親遇害之後盡管並無消息流出，梅姨也可以通過密探得到消息，但是無奈當時北方十六州戒嚴，勢力無法進入戒嚴區，所以隻好在桐城等我，好在自己一路平安無事，順利到達桐城。現在，梅姨因為自己早年的一些私事要前往西域，如果事情順利解決或許還可以回到江南，終此殘生。可是，此去凶吉難辨，現在她要將暗香疏影樓交予自己，也算是繼承母親的事業。今後兩天，梅姨會把一些事情交付於晚晴，今後就隻有她一個人獨自麵對了。梅姨雖是中原人士但自幼在西域長大，因為一些變故不得不回到中原，當時舉目無親，居無定所。一日遇到西域來的殺手，重傷之下遇到母親，母親便帶她回家，那便是我小時候記憶中的那一段了。最後，梅姨還有一事比較疑惑，當日晚晴從戒嚴的北方十六州逃亡至桐城是怎樣一路平安無事的，北方戒嚴連蘇梅都進不去，一籌莫展，她一個小孩是怎麽安然無恙的。其實晚晴自己並不知戒嚴此事，一路很順利，如果不是晚晴一路忐忑不安，那這一路算是觀光一般了。梅姨說，那日在她們一行人離開桐城之後，路上得到消息桐城北部郊外有一群黑衣殺手的屍體，像是一路有高手暗中保護著晚晴，問她在聖都有沒有什麽人會這樣做。晚晴想除了五哥哥恐怕是沒有人了，可當時五哥哥正被軟禁。這一切都像謎一樣圍繞在晚晴周圍，巨大的信息湧入她的腦海，她被動的去感知這一切變故。晚晴本以為自己隻是個富家小姐，有爹爹和娘在自己身邊，還有一個愛護自己的五哥哥。可是那日她親眼目睹母親被殺，驚慌之下逃往江南，之後的一切都推翻了她從前對這個是世界的認識。晚晴想，梅姨走後自己就真的是一個人了，可是自己連身邊最親近的一個人都不了解。梅姨的心裏或許也同自己一樣，有那樣一段痛苦的回憶吧，一個人從西域逃往中原，那到底要多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