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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男人的自述(2)

  “後來的故事,我不說你也知道了,後來啊,我就被他們給抓住了,當時我的想法啊,還挺淡定,我想的是,幸好我的孩子還被送走了,可以免於他受到驚恐。”


  當時就這麽安慰自己嘛,我後來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又不巧不成書這一說。


  “嗯?後來又遇到什麽事情了?”於童問道。


  “後來我不就是被抓走了嘛,整整被囚禁了三天,後來我用賓館裏的被子撕成布條,一串一串連著,綁著窗台上的鐵欄杆,才逃出去的,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發生了什麽?我一步一步啊,左右腳順著牆壁慢慢往下探,每走一步都各種驚心動魄。我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可是為了出逃,我還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那感覺,簡直就是讓人重生啊。”


  “大叔,您別打趣我了,你看你形容的真的是各種天花亂墜。”


  “這都是人生經曆嘛,有時候說一下也沒什麽不可以。我說,你猜最後發生了什麽事,你可能都料想不到當時發生了什麽。那個醫院的女人和我之間的故事,也就是現在嘉宇的媽,當時也是小富婆一個嘛。得知自己的丈夫死去之後,悲痛萬分,一時間就變得清心寡欲了。


  “因為她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嘛,當時男人把嘉宇調換過去,也純粹是因為他為了填補自己心靈上的空缺,把我的孩子調換過去,這可能就是有錢人家的伎倆吧。在有錢人的眼睛裏,從來沒有把錢當成錢。”


  “那你是如何和女人走到這一步的呢?”這可能才是於童最想問的問題:“還有,為什麽,你被囚禁的這段時光,你都沒有想過嘉樂母親嗎?沒有想到他們母子倆的處境嗎?”


  “……我,我沒有,我隻是太想贏了。”男人突然低下頭,語氣變得低沉。


  “我隻是太想贏了,或許是因為我太少去顧忌別人的心裏感受。但是話說回來,我自己也是挺難受的,我不明白我到底該怎麽做或者是怎麽去麵對金錢或者是權利的誘惑,我真的是太渴望那些東西了,對我而言,我自始至終都不會忘記我貧窮的那些日子,那些被人白眼的日子,那些處處被人看不起的日子。那些水深火熱的日子,我到現在都無法再去想象把之前的生活再過一遍。”


  於童突然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厭惡嗎?不是。是瞧不起嗎?不是。是輕視嗎?不是。那到底是什麽呢?於童也說不出來,說實話,她一直過著這種優越的生活,從沒料想過,要是自己沒有父親了之後,自己將會變成什麽樣子,她從來沒有想過,雖然有時候會想,有時候覺得人生也不容易,但是像今天這樣震撼她心靈的故事恐怕是極少數了。


  “現在想起來,真的是那件衣服丟的好,我當時把我的衣服用來包裹小孩子了嘛,我也沒想到我的身份證、卡號、聯係方式全部都在那件衣服裏麵,所以說啊,我根本覺得這就是一場賭局,一場要命的賭局。我甚至不曾想過,那張身份證居然救了我的一條命。”


  “是那個女人救的?”


  “沒錯,就是她,她叫陳法,自丈夫死去之後,她就開始迷信了。失而複得,皆大歡喜。男人死去之後,兒子居然還活著,而且還是被一個陌生人所救,所以,那個時候的她就認為我是他們家的恩人一直對著下屬說一定要找到我,然後給我報答。從身份證上麵來看,我當時的家庭住址是老家的,就是嘉樂三叔還在住的那個地方,於是她就親自來到我們老家,找到地址處,問了三哥,三哥當時也不知道我的下落,但是他提供了另一個可靠的信息。”


  “他說出了我城裏麵的家,就是和路遙和嘉樂在一起的那個家。”


  “可是後來據她所說,那個家裏基本上已經沒人了,她去的時候也是看到荒蕪一片,連房東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有時候還是挺佩服陳法這個人的魄力的,她當時真的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放棄我的任何下落。後來陳法就發動家裏的關係,先是在邊緣的地方尋找我的下落,然後在城中心去尋找我,就連外出入境的名單她都查了。”


  “這個女人做事情確實有魄力啊,敢作敢為!”於童 插了一句話。


  “ 我記得我當時躲在了一個小鎮的賓館裏麵,一日三餐都不敢出門,就怕被追債的人給找到下落,沒有交通工具、沒有手機、說實話,那個時候真的差一點就對人生失去希望,順著窗戶望出去,我總是能看見那條金光閃閃的河流,我多次都在想,要是人生能夠再來一次,我到了這把年紀,人生是不是還是這個樣子,一無所有又沒有任何進展。那段時間,我經常一閉上眼睛就看見我的媽媽,她拉著我的手,一直一直拉著我的手,她的手掌很溫暖,她一遍一遍對著我說有媽媽在,所以做什麽事情都不要害怕。媽媽和藹的笑容像一塊平靜的巧克力,總是會在我的心裏泛起甜蜜的記憶的漣漪,我多少次,從夢中驚醒,就是被媽媽的笑容所感染,一醒來之後,不停不停地抽煙,整個賓館全部都是我抽的煙臭味,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在那個時候突然變得異常的孤獨、無措。沒有任何依靠。”


  “人到了中年之後,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你依靠,肩上的膽子,還有逝去的親人,全部都像一塊一塊的石頭向你壓了過來,你甚至看不到任何一點可以讓你的生命充滿閃光的東西,你會開始變得絕望,對人生的絕望。”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啊?”於童感歎道:“那段日子一定很難吧”


  “很難很難,我白天不能靜下心來做任何事情,一到晚上當我想睡覺的時候,生怕別人找到了我,我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膽的,生怕做錯一步,生怕出門一步。也就是這樣的小心翼翼,讓陳法開始關注到我的這個小鎮。”


  “哦?和這個小鎮又有什麽關係呢?”


  “當時,我待得這個小鎮,正好被列為風景鎮,鎮上很多的風景當時正在被政府所開采,正好,陳法她父親就是國土局的,所以由此而知,陳法跟著父親來考察一個項目的時候,正好來到了我住的小鎮,因為足不出戶的原因,又一次被房東硬生生的喊出來,說有上層領導來指導工作,所以說沒辦法我就出來了。當時的場景到現在我還記得,我滿臉胡渣得從房間裏走過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女聲從我的耳邊傳了過來,女人激動得跑到我的跟前,捧起我的頭就說:“你是陳明?你是不是陳明?”


  “說實話我當時真的有被嚇一大跳,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問我名字,我害怕的呀,打著哆嗦,一個屁都不敢放。我搖了搖頭,我害怕又是追債人員派的臥底,我打死不承認,而且這個女人看起來麵生,好像不認識,更何況賓館老板說的是上層領導過來指導工作,不至於像他們那些賭徒也能混入其中,他們那些人的檔次和身份,他陳明還是知道的,俗話說得好嘛。黑吃黑。一個一個都是亡命之徒,所以哪裏會管什麽法律不法律啊,更沒有那麽多的概念咯,更別說跟眼前的這夥人混在一起了,簡直就是天荒夜談,不可能的事嘛。”


  “然後,我的人生就開始發生轉變了”


  “女人執拗地跟我說,我就是陳明,還一直不停地喊我恩人,我當時哪裏知道她在唱哪一出啊。我一來自己也不認識她,二來我自己都是個亡命之徒,哪會有那麽多心思去救別人啊?這個女人是不是搞錯了?誰知女人當時就從包裏拿出我的身份證,一下子看看我,一下子看看身份證,就好像要數清楚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似的。邊看邊覺得不可思議。”


  “那你們倆的緣分真的還藏得挺深的”於童暗自思忖道。


  “沒錯,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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