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劉鄉長不是老實人
聽了田德平的話,王威和高君雅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屬下甚至懷疑,”
田德平接著說道:
“劉世龍方才昏厥亦是假的,其目的正是留在府內,暗中打探消息。故而,屬下才力勸郡丞將其移至醫館。”
王威說道:“田參軍精通巫術,何不再做一單獻祭,看看咱們這位劉鄉長到底作何盤算。”
舞馬想罵人了。
祭品就沒有人權麽。
高君雅忙勸道:“田參軍獻祭,祭的都是活人,能少做一單便是一單罷。”
舞馬止住了口中的髒話。
田德平也道:“以尋常人獻祭,效果不大靈驗。
但若是用密室之中的覺醒徒,隻怕一次吸幹他大半血肉,待到祈雨大會,難免誤了大事。”
舞馬放下了手裏的刀子。
王威則神色陰沉,望著醫館的方向,
“倘若劉世龍真的投靠了李淵,”
手掌側鋒衝著自家脖子輕輕一抹,“為求萬一,不妨……”
“不妥不妥,”高君雅說道:“假使劉世龍真是李淵的人,我們貿然出手定會引起李淵警惕。”
“所以才要周密安排,”
田德平說道:
“我方才已暗中遣人盯著劉世龍,倘使他假作昏厥,必定露出馬腳,也證明劉世龍對我等謀劃有所警覺,”
田德平側手一切,
“待那時,不妨暗中使毒,叫其得償所願,來一個假昏迷真中風。
或者,尋個無人處,將其性命了結,屍首埋土。
總歸出了郡丞府,李淵一時間也未必會懷疑我等。
隻是這般一來,我們便需從速行動,以免夜長夢多。”
舞馬呆住了。
史書上真不是這樣講的。
田德平沒這麽聰明。
劉世龍也沒這麽倒黴。
好幾本書裏講劉世龍告密這一段,就隻有一小段兒。
特別順當,特別沒有曲折意外,特別不波瀾起伏。
劉鄉長真的是豎起個耳朵就把秘密聽走了。
舞馬每每看到這一段兒,都覺得古代人玩起陰謀詭計怎麽都跟過家家一般,隨隨便便就能給玩兒脫了,把自己玩兒進去。
怎麽趕到自己穿越過來,個個都長了滿肚皮的心眼兒。
舞馬很想把王威等人的謀劃告訴劉世龍。
可惜擔架已遠,終究鞭長莫及了。
王威則踱步至廳門前,思量一番,終於說道:
“既然劉世龍靠不住,那我們便如高郎將所願,將祭壇設在晉祠。
祈雨大會早先便與李淵提過,這次正式邀請他便由我親自出馬。”
太原連月大旱,百姓民不聊生,”
王威望著頭頂晴空萬裏,卻覺得這天色還是有些陰沉沉的,
“李淵身為留守,親自登上祭壇,為民請願,求天賜雨,再合適不過。
隻是我原先還想著能和劉世龍借些人手,這般看來,也不濟了。”
“既是向天請雨,也須少些兵戈之氣,”
田德平隨在他身後說道:
“按慣例來講,李淵也不會跟隨太多人馬。我們現今已調集五百勇士,是時埋伏在晉祠四周。
隻待時機一到,我便啟動血祭,血法成鎖,一舉將李淵身邊的覺醒徒封禁鎖死。
五百勇士便可直殺祭台,定能將李淵切成麵片兒,下了湯鍋。”
“好!”
王威麵露肅殺之氣:
“李淵一死,必定樹倒猢猻散,太原之地還不全由我等做主。
此事拖延不得,越快越好。
今日商量罷了,田參軍便一手籌備血祭之事,將祭品供好喂肥,多給些血食;
另一手,也要盯著劉世龍不放,若需殺人滅口,一定要幹脆利落,不露破綻。”
說著,他瞧向高君雅:
“高郎將便全力籌備祈雨大會,一定要辦得隆重熱烈,有模有樣。
要把晉陽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多一些叫來,再請些鄉親代表到場,務必要以假亂真,讓李淵瞧不出破綻。”
“差矣!”
高君雅道:“這祈雨大會,我們要實心實意去辦,李淵要除,大雨……也要切切實實為太原百姓求下來。”
“隨你罷,”
王威冷哼一聲,拳頭往前一橫,
“至於五百暗勇,便由我來安排。
今天過午,我會親自走一遭晉祠,將所有通道、暗室、內廊過一遍,選定伏擊點,將暗勇安置妥當,務求雷霆一擊,要了反賊的狗命!”
三人說著,又商量一番細節,將滅口、請將、伏兵、祈雨、獻祭、殺李各個環節在地圖上推演一遍,將諸多流程中可能有的紕漏、變故和意外逐一點出,逐一提出應對之法。
至於祭祀的時間,便定在明天晚上。
也就是說,留給舞馬的準備時間最多隻有一天了。
舞馬若不是熟知曆史上,王威和高君雅的的確確被李淵下套做成過油肉土豆片,此刻真的要懷疑三人謀劃之事大概率會成功的。
可話說回來,曆史上的祈雨大會絕沒有覺醒徒的戲份。
怎麽李淵隨身也帶著覺醒徒。
田德平怎麽就成了一個懂巫術的。
王威說多給些血食,想把祭品喂肥喂飽——祭品絕食的話管不管用?
劉世龍泥菩薩過河,未必能活著出醫館。
舞馬盤算一番,打定主意不能把賭注全壓到他身上,既然他可以憑借灰蛇魂遊物外,不妨再想想旁的脫身之法。
而王威、高君雅、田德平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商議的忘了時間,眼見諸事都已謀劃妥當,正要散場,忽然有兵士來報:
劉世龍劉大鄉長……果然不是個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