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悲催落水
愈漸寒冷的天氣讓穆雪不禁裹了裹身子，她出來的太匆忙，也沒能披件外套，這呼呼作響的寒風透過單薄的衣衫直刺肌膚。穆雪漸漸加快腳步，希望能快點回到月雅閣。
“妹妹請留步。”發現雲穆雪愈走愈快，姚蔓兒急忙出聲喚住了她。
還有完沒完？穆雪惱怒，停下腳步，一回頭便瞧見她嘴角掛著的寒意。這剛才沒能打壓到她，難不成還想再來一回？
“妹妹突然加速，姐姐都有點跟不上了。”姚蔓兒笑著上前，優雅地握住穆雪的手，將其放在自己的手掌中，“呀！妹妹的手怎這般涼？定是冷了吧？碧兒，快去給雲妹妹沏杯熱茶，可別凍壞了身子。”
“是。”接到指示碧兒速速退去，轉頭的一霎那，眼眸中閃過一絲惡意，她與主子已計劃好，這一次，她決不會手下留情，定要雲穆雪好看，她用餘光瞥了穆雪一眼，笑得陰冷，可這一眼恰巧被穆雪捕捉到。
她收回視線，裝作漫不經心道:“姐姐有什麽話但說無妨。”語氣淡淡，她可沒有什麽心情在這吹著冷風喝茶，放著溫暖的屋子不待，在這陪姚蔓兒瞎折騰。
雖感受到手心傳來的陣陣暖意，可她不喜，快速抽出雙手捏了捏帕子。
麵對穆雪冷漠的態度，姚蔓兒也不生氣，依舊保持著微笑，“妹妹來王府也有些日子了，這有句話想必妹妹也聽說過，隻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意思妹妹應該明白吧？”
當然，這新人指的是自己，舊人自然就是她了，穆雪頷首，好奇這位側妃姐姐又想打什麽主意，她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果然，不等穆雪開口，姚蔓兒就按捺不住了，“明人不說暗話，我就直說了吧，妹妹可別覺得王爺會一直寵著你，當初我也是如妹妹這般，可時間久了，有些東西就變了，男人麽，都喜歡新鮮感，而王妃又懷上了，姐姐真擔心妹妹會像姐姐現在這般……”她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楚，眼光牢牢地鎖住雲穆雪的小臉，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
原來是這樣！讀懂姚蔓兒想向她傳達的意思，穆雪笑了，這究竟是善意的提醒，還是惡毒的詛咒？不！她和她可不一樣，她和墨然沒有情，隻有利！依附著彼此，各取所需，至少現在是這樣。
而她還有更艱巨的任務需要她去完成，可沒有心思和精力浪費在這種勾心鬥角上。
“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請姐姐放心，我雲穆雪絕不會像姐姐今日這般……失寵……”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極為響亮而緩慢，就是要將這兩字深深地刻進姚蔓兒的腦中，時時的提醒著她。
果然，一聽到這兩個字，姚蔓兒的臉瞬間暗了下來，再無剛才的溫柔笑意。
失寵！她竟敢說她失寵！雖說這段時間墨然確實對她冷淡了不少，但好歹她還是這王府的主子，可這兩字卻猶如一把鋒利的刀，深深紮進了她的心。
正欲發作，隻見碧兒端著茶水緩緩走來。想到自己的計劃，又預想到那個精彩的畫麵，她克製住情緒，衝著碧兒示意一笑。
滾燙的茶水捧在碧兒手中，她一步一步靠近雲穆雪，快接近其身側時，她故意裝作被腳下的石子絆倒，手中的茶杯猛地衝前方撲去。
“夫人小心！”
“啊！”
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早用餘光察覺到碧兒異樣的舉止，在她刻意傾翻茶杯時，穆雪快速靈活的退了一大步，與此同時，又伸手向前奮力一推。
結果，滾燙的茶水悉數灑在了姚蔓兒的臉上，瞬間，紅腫了半邊臉，還冒著蒸蒸熱氣。剛等她尖叫出聲，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人從身後用力一推，噗通！水花四濺！
完全傻眼的碧兒瞪大著雙眸，這落水的不該是雲穆雪麽？可這會兒湖裏的卻成了自家主子，怎麽會這樣？原本是想在打翻茶杯的同時，將雲穆雪推下水去，這既能燙傷她的臉，又能讓她落水出糗，這一舉兩得的事怎麽完全顛倒了？一時間碧兒也沒反應過來。
“夫人您沒事吧？”一見碧兒出手，心語急的連忙大喊，奈何她離的最遠，好在受傷的不是夫人，她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穆雪看著落水的姚蔓兒，心中浮出一絲得逞，想害她？就先讓你嚐嚐這天氣下的湖水何等刺激！
“救命啊……救命……”姚蔓兒在湖中不斷掙紮，不懂水性的她嗆了一口又一口的水，冰冷的湖水穿透衣裳，如刀般割著她的身體，令她備受煎熬。
雲穆雪不動也不說話，站在湖邊靜靜地看著不斷撲騰的姚蔓兒，目光如湖水般冰冷。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待在王府裏，等待那人的吩咐，聽從那人的指示就好，她根本就無意與任何人搶奪什麽，可為何她們就是不肯放過她？處處找她麻煩，一逮著機會就對付她，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嗎？
姚蔓兒，這是你自找的！
“碧兒，救我！快救我！”姚蔓兒看著一動不動的碧兒，雖氣憤，卻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拚命喊著。
聽見自家主子的呼救聲，碧兒如夢初醒，想跳下去救人，可自己不會遊泳，怎麽辦？怎麽辦？慌亂之下連忙轉身跑出去求救。
眼看姚蔓兒漸漸沒有了掙紮的力氣，頭被湖水淹沒，穆雪微微蹙眉，難道就讓她這麽死了嗎？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沒有得到過墨然的真情，又被王妃時時算計利用，她雖刁蠻任性，但還罪不至死。不行！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
猛地，穆雪紮進了湖水裏，朝著姚蔓兒遊去。
見主子竟下水救人，心語驚駭，緊張的大叫起來，“夫人！夫人！”
正在此時，碧兒帶著幾個家丁匆忙趕來。幾人合力將姚蔓兒和雲穆雪拉了上來，因虛弱過度姚蔓兒已暈了過去。
府內頓時亂作一團，驚擾了正休息的墨然，他匆匆趕來，卻見兩位夫人渾身濕了個透，一個直哆嗦，一個已暈厥。
“發生什麽事了？”他脫下外衫披在穆雪身上，擁著冷得顫抖的她。“走，回屋裏說，心語快去請大夫。”
當姚蔓兒醒來，已是幾個時辰之後，在此期間，碧兒跪在廳內，接受著處罰。
墨然端坐在主位上，穆雪坐在一旁，換了衣服後，經過保暖，臉上也回了血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側妃怎麽會落水呢？碧兒，你來給本王解釋下。”
墨然嚴厲的態度讓碧兒心一緊，害怕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難不成將實情說出來嗎？說她們主仆二人合計著想害雲穆雪，可到頭來卻害了自己，這話怎麽說的出口？不但會成為笑柄，還會給側妃帶來麻煩，不行！不能說！這樣會害了側妃！
她抬頭瞧了雲穆雪一眼，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驚的立馬垂下了頭，開始在心底打起了算盤，要不就說是雲夫人故意的？栽贓給雲穆雪，總好過實話實說。思考了下，又快速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行！雲穆雪都親自下水救人了，這麽說定會越描越黑，王爺也不會相信。
這可怎麽辦？一時間碧兒慌了手腳。
“王爺，奴婢看碧兒是說不出來了吧，還是讓奴婢來說吧。”心語向前一步，看著跪在地上的碧兒，滿是鄙睨，敢做不敢說嗎？想害夫人，活該姚蔓兒有此下場。
“心語，退下！”她剛準備開口，雲穆雪出聲製止了她。
她詫異地看著自家主子，滿是疑惑，為何不讓她說出來？明明是她們出手在先。
穆雪衝她搖了搖頭，對著墨然淺笑道:“其實也沒什麽，隻是碧兒不小心將茶水灑了，妾身一時害怕就往後退了些，豈料恰巧潑到了姐姐臉上，許是傷到了姐姐，她一緊張就落下了水吧？”說完，穆雪站起身，走到碧兒跟前蹲下腰，眸光閃閃，眼裏的警告之意毫不掩藏，“碧兒，你說是嗎？”
被盯得發慌，碧兒連連點頭，“是……是……是奴婢不小心……”此時側妃還在昏睡中，自己又隻是個丫鬟，怎麽可能鬥得過雲穆雪，況且，她的目光鋒利，讓人不自主的發冷。
荒唐！就因為這個不小心惹出了一場鬧劇，對於這個解釋，墨然自然不信，看向穆雪的眼中充滿了詢問。
不閃不避，同樣的，穆雪回以微笑，又重新坐下。
未果，墨然作罷，“既然如此，那就罰碧兒這月俸祿減半，閉門思過半月，在此期間不許出門。”
碧兒一聽，忙磕頭謝恩，這對她來說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置了，待側妃醒來，這事兒也就算過去了。
可事與願違，以為雲穆雪就這麽輕易的放過她了？做夢！
“慢著王爺，碧兒既是不小心為之，穆雪也就不追究了，可作為一個丫鬟竟敢口出惡語中傷主子，這又該怎麽算？”雖語氣淡淡，卻鏗鏘有力。
犀利的話鋒直刺碧兒，她一驚，眼中的眸子快速飛轉，似乎在回想著什麽。
穆雪的一句話讓場上的氣氛再次緊張了起來，墨然陰沉著臉詢問道:“惡語中傷？這又是怎麽回事？”自己剛回王府不到一個時辰，就出了這麽多事，他卻全然不知，令他越發氣憤。
“回王爺，妾身方才去給王妃姐姐請安，正說著呢，這心語不懂事，胡亂多了句嘴，可碧兒卻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教出什麽樣的丫鬟’，這話是在怪妾身教導無方，還是連著妾身一同罵了？”穆雪目光如炬，看著那張害怕慌張的臉，嘴角微揚。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她可記仇著呢！
“碧兒，夫人所言屬實嗎？”墨然的臉越發的陰沉，詢問的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
糟了！碧兒此時別提有多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王妃和下人們當時也都在場聽到了，這下想賴也賴不掉了，被雲穆雪抓住小辮子鑽了空，還不知道會如何處置她。
不見碧兒反駁，想來也是默認了，墨然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嚇得碧兒抖了抖，“大膽碧兒，側妃是你的主子，難道夫人就不是你的主子了嗎？身為丫鬟膽敢以下犯上，口出惡言，來人！給本王掌嘴二十，從即日起，罰去偏院洗衣，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回來！”
碧兒的腦袋轟的一聲，渾身不住的顫抖著，偏院，那是最下等的婆子丫鬟待的地方，她們沒日沒夜的幹活，因無處發泄所以特喜歡欺負受罰而去的下人，在那裏待久了，身體未跨，精神就先崩潰了，她雖是丫鬟，但在側妃身邊也是好吃好穿的，眼下……這叫她怎麽受得了？
“夫人……夫人……碧兒錯了，您任打任罵，求您給碧兒向王爺求求情，不要罰碧兒去那……”她恐慌的看著雲穆雪，眼中的害怕與祈求交織著，內心越來越不安。
雲穆雪感受到她渴望的眼神，卻生不出半絲同情，“王爺，這二十巴掌就讓心語來打吧。”
草草一句話，斷了碧兒的念想。
“夫人，這……”心語吃驚，來回踱目。
“夫人這麽說了，你就照辦吧。”墨然朝著心語吩咐道:“動手！”冷冽的眸子沒有絲毫感情。
碧兒驚恐的蜷縮著，對上心語得意的笑，眼見心語挽起袖子，啪的一掌，清脆響亮，強勁的力道扇在臉上，一下接一下，臉上的疼痛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嘴角的鮮血絲絲滲出。
雲穆雪還是端莊的坐著，掛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靜靜地看著好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碧兒，這是你自找的！就替你的主子受過吧！
很快，二十下執行完畢，心語甩了甩吃痛的手，瞧這碧兒一肚子壞水，連皮都這麽硬，害得她手都打腫了。
血腥味兒在碧兒的嘴角越發的濃鬱，她趴倒在地上，臉上的疼痛讓她麻木，她無法想象，自己的臉現在是個什麽樣，但為了主子，她忍了。
“好了，把她帶下去。”墨然揮了揮手，吩咐道:“其他人也都出去吧，本王有話和雲夫人說。”
眾人退下，廳內隻剩下他們二人。
“氣消了？”墨然重展笑顏，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穆雪微愣，隨即低頭淺笑，“什麽事兒都瞞不過王爺，穆雪也不想這樣，可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喜歡沒事找事。”
她越不跟那主仆二人計較，她們越是得寸進尺，人的忍耐度可是有限的，沒準吃了虧才能長點記性。
“王爺莫不是心疼了？想來這側妃姐姐還在床上躺著呢，王爺還不快去看看，沒準一見到王爺，姐姐就醒了。”穆雪撇嘴，他自己的側妃還昏睡著，與其有空在這跟她囉嗦，還不如去關心下更需要照顧的人。
“哈哈哈，本王怎麽聽出了一股酸味兒？”墨然爽朗大笑，那雙晶亮的眸子好似空中的星辰，美的讓穆雪一時忘了移開眼。
收起笑容，墨然俯身靠近穆雪，俊朗的臉龐漸漸逼近，好聞的男子氣息吐納而出，“本王這幾日有事要出去一趟，已向朝中告了病假，本王不在的日子裏，有夜來護你周全，有什麽事你可以告訴他，乖乖在王府等本王回來。”
他要出去？這是特意向自己辭行嗎？想到有好幾日都見不到他，穆雪的心頓時沉了沉，不知該問不該問。
“王爺這是要去哪？”思索了片刻後，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皇甫國。”淡淡三字又撥動了雲穆雪的心。
“為何？王爺前段時間不是剛打那回來嗎？”這回來沒多久又要去，莫不是出了什麽事？不解，擔心，好奇……充滿了她的大腦。
好久好久，久到穆雪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輕聲說道:“上次沒完成的事這次必須完成，本王要讓我們的複仇之計更進一步。”他忽地扣住了穆雪的後腦勺，將她拉向自己，輕輕的，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額上傳來的溫度令穆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兩人的親昵讓她亂了心神，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墨然已離開了廳中，隻剩那句等我回來久久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