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謀世之戰 第十四章 生死
一道被月光包裹著的銀白色身影向著凱衝撞而來。
凱側身躲過，但一股強橫的吸力從那身影之上傳來，凱措手不及之下直接被吸了過去，與那身影撞了個滿懷。
雖然對方是一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小姑娘，但在那銀白色月光包裹之下，這一撞的威力竟堪比蘇烈的含怒一擊。
若不是鎧甲自主浮現抵擋了一次攻擊，凱帕是當場就要喪失戰鬥力了。
“必須拚個生死嗎？”凱從地上爬起，擦掉嘴角滲出的鮮血，看著那個與月光融為一體的身影問道。
那身影以再度發起的衝擊作為回應。
那就是要決生死了。
凱默歎一聲。
露娜應該沒有騙他。
因為她所說的一切都能跟自己腦海中的零星碎片照應起來。
那就是沒錯了，他殺了自己父母，也殺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近乎將自家滅門，隻留下了一個不剩情感的木偶。
如今，那木偶找上門來了。
按理說，他應該將自己的性命雙手奉上。
畢竟殺人父母，屠人兄弟，血債血償本就理所應當。
但他還不想死。至少不想如此倉促的死在這裏。
至少，讓他明白自己是為何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行徑，那樣他才能安心赴死。
如此倉促的死在尋仇的妹妹手中，他是不樂意的。
所以，凱應戰了。
數不盡的藍色光芒從凱的體內爆出，隻是瞬息便將凱與那長刀武裝起來。
無可抵擋的魔神再度現世，隻不過雙眼中比以前多了一種被稱為理智的東西。
“我會償命，在我弄清楚一切之後。”凱冷聲說道，對著那仍疾衝而來的身影舉起了長刀。
猛踏兩步，將積蓄的力量盡數灌注在刀鋒之上。
一刀劈出。
刺破夜空的蒼藍與銀白在此處交匯。
雙刃相撞，兩股可怖的力量交匯於刀鋒之上，帶起了令人抓狂的摩擦聲。
然而在下一刻，那銀白色的身影消失了。
失去目標的長刀向地麵墜去，凱的身體也隨之失衡。
渾身閃耀著銀白光芒的露娜出現在凱身後。
揚手，揮動那閃爍著刺眼光芒的彎刀。
月牙形的刀芒自其上爆發，砍在了毫無防備的凱身上。
而後，銀白色的身影再度消失，躲過了橫斬而來的長刀。
凱的背後再遭重擊。
那名為露娜的少女與月光幻化為一體，在月光中消散，在月光中凝聚。
像是一個隻在月光中現身的白色幽魂，悲傷而又決絕，拚盡自己的一切去向數年前結下血仇的敵人複仇。
如果不是因為那鎧甲的硬度實在驚人，凱早就在她那無休止的斬擊中化為碎屑了。
但他終究是凱，隻要那副不明來曆的鎧甲還穿在他身上，他就依然是那個不可抵擋的戰場魔神。
哪怕他現在隻是被動挨打，哪怕他揮出的每一刀都被露娜化為月光輕鬆躲過。勝利的天平仍是逐漸在向他這一方傾斜。
因為他已經逐漸看到了，那道身影在月光下移動的軌跡。
這個少女，如同之前的他與李信一般。
忽視了自身的實力，隻是仰賴外物作戰。
不得不承認，她的力量很是神奇，與散布整個世界的月光融
為一體，隨時凝聚隨時消散，如同鬼魂一般無法捉摸。
但既然是如此輕鬆就能凝聚的力量，那麽它的威力就不會太強。
一次次的斬擊，不過是在鎧甲上留下些許印記罷了，根本沒有讓凱受到多大的傷害。。
而且她的心中盡是複仇，攻擊的方式也就因此太過單一了些。即便那力量神奇能夠讓她身體消散免受傷害，但她的戰鬥經驗實在是太過匱乏，在麵對凱這種特意訓練過的對手之時總會吃虧不小。
凱轉身，提刀，用刀身擋住了那衝撞而來的身影。
凱被那恐怖的力量擊飛，但那身影也是停在了原地。
“還不夠嗎？”凱出聲問道。
少女再度抬起了彎刀。銀白色的光華在她身上凝聚。
光華爆開，那瞬間的明亮令凱閉上了眼睛。
沒有絲毫猶豫，凱轉身向著自己身後一刀斬出。
刀刃之上傳來了砍中實體的感覺。
不知砍中了何處，但耳邊已經傳來了肉體倒地的聲音。
凱睜開了雙眼。
月光依然撒滿大地，但比起剛才卻顯得渙散無力，沒有了剛才那令人心驚的光華。
因為那將月光凝聚在刀刃的人已經倒下了。
在凱的麵前，倔強的少女以彎刀支地想要重新站起來。
但那將整個肩部撕裂的傷口奪取了她全身的力量，哪怕再怎麽拚盡全力，露娜也無法再度站起。
“告訴我，我為什麽會做出那種事。”
鎧甲逐漸消散，凱蹲下身子與少女平視，低聲問道。
聽著凱的話語，少女笑了。
笑容美麗，但眼神之中卻盡是冷漠與決絕。
“哥哥，我說過了。”
“我的名字是露娜，與你一決生死之人。”
懸掛於天空的滿月逐漸染上了血色的光輝。
整個大地籠罩在了一片血色之下。
然而凱沒有看向別處，他一直死死的盯著那個少女，看著那少女的傷處。
受傷了就會流血，這是很自然的道理。
但絕不可能會是現在的樣子！
血液流出，卻不隻是向下滴落，還順著少女的雙肩向上延伸、攀爬。如同活物一般順著少女的身體向各處蔓延。
少女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任由血液將自己吞噬。
凱有心阻止這詭異的的儀式，但身體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束縛，根本無法動作分毫。
在他再度恢複行動能力之時，他第一時間召喚出了自己的鎧甲，手持長刀橫在身前，如臨大敵。
原本渾身藍白交雜的少女，此時已是周身血紅。
頭發，衣裝乃至劍刃，盡是令人心生不安的血色。
少女揮動手臂。
刀刃破風聲襲來，凱慌忙揮刀格擋。
但周圍一片血色，他根本看不清刀刃從何處襲來。
肩膀上傳來的痛楚告訴了他答案。
凱揮刀想要主動出擊，但這血色的世界一片朦朧，少女的身影在各個角落若隱若現，凱根本無法找到自己的目標。
耳邊有破風聲傳來，但凱還是無法判斷對方身在何方。
對方明明隻是一人一刀，但破風聲卻在五個方向同時響起。
凱身形前衝，躲過了那五處斬擊的範圍。
但就在他身形剛剛站穩的瞬間，那五道破風聲
消失、又出現在了他身前。
根本躲不過的攻擊。
凱心中一冷，揮刀想要將那五處攻擊一同攔下。
刀刃斬在自己預期中的位置，但那五處聲音確實沒有絲毫改變。
凱眯起雙眼想要看個清楚，但在這一片血色之中，他根本分辨不出刀刃的蹤跡。
結果自然是被那刀刃重重斬上。
五處攻擊同時落在鎧甲之上，雖同是一人發出的攻擊，但破壞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隻是瞬間，凱的鎧甲便已崩碎五處。
劇痛傳來，凱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經新添了五處傷口。
露娜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竟將她的破壞力提升到了如此地步。
破風聲再度襲來。
凱揮刀，那五道破風聲沒有絲毫變化，繼續向凱逼近。
而後，追上了凱迅速移動的身影，重重的擊打在了凱的後背之上。
凱半蹲在地，身上盡是火辣辣的痛。
他能聽出每一處攻擊的來源以及軌跡，但用盡手段也無法將其阻攔分毫。
他格擋，那攻擊便如同幽魂一般徑直穿過了凱的防禦，根本毫無效果。
他躲閃，那攻擊便如附骨之蛆死死追隨，直至命中。
這樣的對手，他要怎麽去應對？
凱不知道。
在長城所遇到的敵人大多是武道，大家以刀劍對拚，魔種也都隻是用爪牙撕咬，又何曾見過這等手段？
哪怕李信的劍氣破空斬敵帶著幾分魔道的韻味，但與露娜這樣如同鬼魂一般的進攻方式相比實在太過粗糙。
破風聲再度襲來，這次是當頭的一刀。
凱轉身，以背部裂痕無數的鎧甲應對。
伴隨著刺耳的碰撞聲，一股強橫的力量在凱的背後爆開。
那強橫的衝擊徹底的粉碎了早已支離破碎的鎧甲。
鎧甲破碎，但並未將那自上方而來的力道徹底消除。
那股力量撞在了凱的脊背之上，骨頭應聲而斷，腥紅的世界瞬間被黑暗奪取。
麵對那血色的身影，凱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四次攻擊，凱未能抵禦任何一擊，也沒能做出任何反擊。
比之雲中漠地之時更為狼狽。
凱再度醒來時，世界已回歸正常。
天空漆黑，銀白色的月光撒滿大地。
天地之間冷冷清清卻也相安無事。
凱起身，席地而坐。
他也很奇怪自己能坐起來的這個事實。
那一擊之下，他的整個脊椎應該化為碎屑下半輩子再也無法起身才是，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坐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有一件更值得注意的事情擺在了他麵前。
那個名為露娜的少女正蹲坐在他身邊。
仍是那血色的裝扮，仍是那令人心悸的強大氣息。
凱一個激靈，渾身光芒閃動就要召喚鎧甲繼續與其作戰。
但很快，那藍光又逐漸暗淡直至消散。
因為眼前的少女雖然周身血紅令人不安，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極為溫柔。
溫柔到讓凱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現在所看所聽的都是死後世界中的虛妄景象。
“哥哥，你醒了。”露娜輕笑道。
聲音柔和溫暖，與之前那個冰冷的木偶判若兩人。
凱有些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