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杜冰
張曼璟絲毫沒有責怪柴芬的意思，沉默了幾秒，幽幽地說道：“他叫杜冰。”
杜冰？
杜冰！
原來是杜冰。柴芬不是不知道杜冰，畢竟這個叫杜冰的男人，現在跟李碧在一起。原來，這麽多年來，柳言葉離自己這麽近，就在自己的身邊！
等等！自己早幾年也隨江涵斌出席過幾次商界的宴會，雖然為數不多，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柳言葉的事情，難道……
“你也知道，現在杜冰的情婦是李碧。”張曼璟似乎能明白柴芬心裏的想法，繼續說道：“說實話，我聽說柳言葉的時候，還是在很久以前，後來就再也沒有聽聞過她的事情，更別說是見麵了。”
“直到我這次開始仔細調查，才明白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當年，柳言葉從X市來到D市上學，遇到了杜冰，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吧，她隨即陷入了對杜冰的暗戀中。為什麽是暗戀，因為當時杜冰的女朋友是李碧。”
柴芬聽到這樣的事實，不覺驚呼出聲：“什麽？”
張曼璟能夠理解柴芬的驚訝，當時自己看到資料時也是同樣的反應，更何況跟李碧有一些尷尬聯係的柴芬。
“杜冰當年是一窮二白，什麽都沒有，空有一身才華卻無處施展，李碧雖然很喜歡杜冰，但迫於家裏的壓力，她最終還是跟杜冰分手了。就在杜冰心灰意冷的時候，他發現了身邊的柳言葉對自己的感情，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不，不應該是墜入愛河，在我看來，杜冰從來就沒有愛過柳言葉！”張曼璟說到這裏，不免有些氣憤，一向崇尚女性獨立、自由與平等的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愛情中雙方的不平等，她不僅對癡情的柳言葉心生憐惜，更是厭惡虛偽的杜冰。
“可是，葉子，葉子為什麽沒告訴我！為什麽！”柴芬有些激動地問著。
“小芬，你先別激動，至於為什麽，我之前也說過了，但是那隻是我的猜測，你先聽我講完。”張曼璟握住柴芬的手，安慰地說道，“柳言葉家裏有一個哥哥，小芬，你知道嗎？”
“葉子好像跟我提過，沒怎麽多說，好像是他爸爸收養的養子吧。”柴芬努力回憶當年一起跟柳言葉有關的內容。
“對，是柳言葉的父親收養的。對了，你知道柳言葉的父親來D市了嗎？”張曼璟似乎想到了什麽。
“來D市了？我不知道，當年葉子不見了的時候，我跟她爸爸聯係過，她爸爸當時隻是在電話裏罵了一頓葉子，然後讓我以後不要再打過去，所以，這麽多年來，我再也沒有跟他聯係過。難道，他來D市了？”柴芬大膽地揣測，“他來D市是不是為了找葉子？”
“我猜是的。畢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怎麽會說不管就不管。柳言葉的爸爸……就是夏憶博的本科生導師，人稱老頭子的柳溫乾。”張曼璟定定地看著柴芬。
“……”柴芬有些呆愣，恍惚了一陣之後才緩緩開口：“來了D市，怎麽不跟我聯係……”
“小芬，這件事情很複雜，你不要著急，慢慢聽我說。柳溫乾收養的那個養子，並沒有跟他的姓，而是姓男孩子原來的薑，後來這個男孩子要感謝柳溫乾的養育之恩，把名字改成了薑柳，嗬嗬，有些女氣的名字。”張曼璟輕笑了幾聲，繼續說道，“但是也跟他這個人的周身氣質蠻符合的。”
“哦？”柴芬又是一驚。
“是啊，我看到他照片的時候，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張曼璟笑語嫣嫣地說道：“要不然也不會得到老爺子柳溫乾的肯定啊！”
柴芬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肯定？曼璟，你的意思是……”
張曼璟繼續說著：“從調查薑柳周圍人的資料可以看出，他這個人不僅性格溫潤，而且很有才華，受柳溫乾的耳濡目染，很有學者風範，而且自身也很努力，完全沒有靠過老爺子的人脈關係。柳溫乾一心想讓柳言葉嫁給薑柳……”
“曼璟，你的意思是葉子和薑柳？還是在老爺子柳溫乾的示意下？”柴芬有些難以置信。
張曼璟不緊不慢地繼續跟柴芬說著：“是的……”
午後的陽光有點暖，有點刺眼，讓聽著張曼璟講述的柴芬眼裏一直噙著淚水，冬天的陽光竟也會讓人如此厭惡。這天，柴芬和張曼璟聊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知道再也看不清遠處的那樹梅花。柴芬始終都看著那樹梅花，它跟柳言葉一樣，堅強，忠貞，高雅。但是還未來得及如這樹梅花般肆意綻放，就已經凋落。
天色漸晚，張曼璟把她所調查到的都告訴了柴芬，兩人靜默許久，柴芬徐徐說道：“終於看不到那樹梅花了……”不想讓梅花的絢爛來襯托葉子的黯然。
柴芬送走了眾人，一個人躺在陪護房間的床上，回味著下午從張曼璟那裏得到的信息，愴然淚下。
原來，薑柳和柳言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很好。薑柳對柳言葉日久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柳言葉對薑柳卻隻有妹妹對哥哥的情誼。但柳溫乾卻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本就對薑柳很欣賞，如今更是希望他能夠成為自己的女婿。於是自己做主，給柳言葉和薑柳定下了親事。柳言葉雖然不喜歡薑柳，但是又擔心自己強烈的反抗會傷害到薑柳，於是就采取緩兵之計，來到D市上大學。
其實在那個年代，父母對於婚姻還是有很大的決定權的，但是柳言葉從小就生長在薑柳和柳溫乾無盡的愛之中，形成了更為平等自由的觀念，再加上受到的教育比同時代其他女子更為優良，觀念更為進步。柳言葉始終認為，女子有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的權利，女子更應該找一個愛自己、自己愛的男人來托付終生。
來到D市，柳言葉遇到了柴芬……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遇到了杜冰……她這一生最愛的男人，同時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
愛的越深，傷的越痛。
起初隻是暗戀的柳言葉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跟杜冰走在一起，因為當她遇到他時，他已有佳人；而她，已有婚約。直到柳言葉習慣性地在杜冰租的房子外麵等到的卻是狼狽落魄的一個失戀男人時，柳言葉才下定決心，給這個男人自己一輩子的愛，即使他不愛自己，隻要讓她給他關心、給他溫暖，就好。
令柳言葉沒想到的是，在暗示了自己的心意後，杜冰竟然很爽快的接受了，兩個人迅速建立了戀人關係。這其中的原因柳言葉不是沒有想過，但那又如何，現在站在杜冰身邊，照顧杜冰的人，是自己，足矣。
時間一不小心溜到了柳言葉博士畢業，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是該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對於當時正處於創業初期的杜冰來說，在D市好不容易摸到了些門道，毅然決然地拒絕了跟從柳言葉回X市的提議，冷冷地留下一句話：“如果結婚，隻能留在D市。”留下呆愣的柳言葉，出門應酬去了。當時柳言葉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決定留在這個男人身邊一輩子的決定。柳言葉始終都認為，無論杜冰心裏有多愛之前的那個女人，在自己的悉心照料下，杜冰肯定會慢慢感動，由感動逐漸滋生出愛情。現在看來，她好像錯了。
用手背擦拭幹淨臉上的眼淚，柳言葉撥通了柳溫乾的電話，她這輩子打給家裏的最後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