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吵一架
見她進來。
身著常服,身材瘦小,縮在軟椅裏麵的魯熙,不由分說,皺眉嚴厲問道:“我聽魯三說,你晌午時,替一對父女還債了?”
看這態度。
若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親爹呢。
話說。
就是邵仲安,也未曾在她麵前擺起嚴父的樣子訓斥,況且一個毫無血緣的舅公,果真是覺得將邵國公府拿捏在手裏了嗎?
“是。”
邵佑嫣心中冷笑,不鹹不淡的應付回答。
見狀。
魯熙更為不喜,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厭惡,一個小女子,還是妾生的,以為在京城出了些風頭,便自以為是,無法無天了。
真是難登大雅之堂!
偏偏姐姐犯了老糊塗,對同姓的侄子、侄女不加照顧,拿一個流著別人血的孫女當寶。
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目無尊長的樣子,要是放在魯家,別說是妾生的,就是嫡孫女,也早讓自己趕到鄉下莊子,自生自滅去了。
他聲音嘶啞難聽,責問道:“我是看在姐姐的麵子上,才照顧你十天半月的,可你膽大包天,擅自妄為,知不知道,給魯家惹了多大的麻煩?”
“欠了魯家債的,不知凡幾,你今天幫一對父女還債,旁人還以為我魯家的債不用還了呢,難不成你能幫的了所有人?”
她還真能。
幫著在“青苗法”推行的時候,添磚加瓦,就等於加速魯家的滅亡。
對於這樣一個,逼得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還在香爐裏給祖母和自己下迷藥的舅公,邵佑嫣不僅升不起對長輩該有的尊敬之心,甚至連做戲都有些勉強。
所以聽到這話。
她扯了扯嘴角,至於是什麽表情,讓魯熙自己猜吧,然後將袖中的符紙一把扔過去,嘲諷道:“原來舅公所住的照顧,就是在我住的地方,扔這些驅邪的玩意,我還真得替祖母謝謝舅公呢。”
兩人在各自領地,都是精於世故,善於演戲之人,但此刻各有倚仗,又互相十分的看不上。
所以連麵具也不要了。
直接擺副臭臉,互相嘲諷,恨不得讓眼前的人知道,自己有多討厭對方。
魯熙見到那張紙,依舊不慌不忙,撿起慢慢打開,冷笑道:“你不必拿你祖母壓我,她也是老父姐姐,是從魯家出去的,你以為這些事情,她不知道嗎?”
繡花草包一個。
還以為有靠山,他倒真感興趣,發現無比信賴的祖母,其實是專門送她來這驅邪的,這蠢貨又能做出什麽反應。
無非是哭天搶地,不敢相信。
邵佑嫣眼中的確閃過震驚,卻不是因為魯熙說的話,而是因為他手裏的符紙。
這是從“清蘭院”牆角下挖出來,被她帶在身上,用來找茬的,但是因為十分嫌棄,所以一直都沒有將團成團的符紙拆開。
而如今。
符紙被魯熙無意間拆開,她才發現,那上麵鬼畫符一樣的丹砂走筆,居然跟當初妹妹在柴房,被人“驅邪”時用的符紙,字跡一模一樣!
難道被魯熙派去的暗樁,深藏於祖母身邊的幕後黑手,其實是一個會鬼畫符的道士?
她一時出神。
魯熙看在眼裏,更是十分不屑,養於婦人之手,未經過風吹雨打的小丫頭,哪兒比得上自己敢要債、甚至看血濺三尺連眼睛也不眨的孫女?
一想到這種蠢貨,就因為落得個好出身,有個可笑的掌紋,便能名動京城。
年齡差不多的孫女,在外人看來,就輸於這個蠢貨,他便覺得十分不值!
語氣更為惡劣,擺擺手說道:“你這兩天的所作所為,我都會告知你祖母,用不了一兩天,她便會給你來信。”
所作所為?
邵佑嫣簡直要氣笑,一挑眉,直接問道:“哦,那舅公敢不敢將你借錢三兩,收銀三百兩的事情告訴祖母,還是說,舅公在我麵前是耀武揚威,到了祖母麵前,又是個無權無勢、受人冷落的弟弟了?”
曾經祖母一提起弟弟魯熙,便便忍不住唉聲歎氣,擔憂魯熙性格軟弱,在朝堂風雨飄零,擔憂魯家兒女太多,入不敷出。
聽得多了。
她來之前,也以為舅公是個一身風骨的清廉諫議大夫,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
被戳到痛處。
魯熙立刻想起,當初伏低做小,求姐姐允許自己借用國公府的名義放羊羔息,結果被無情拒絕的事情。
他一雙鳥爪樣枯瘦的手,此刻卻如鐵鉗般緊緊握住茶杯,簡直要將其握碎,臉色亦是陰沉無比,兩撇胡須氣得微微顫抖。
最終按捺不住怒火,抓著茶杯,猛地一擲。
“啪!”一聲。
茶杯碎裂在地上。
邵佑嫣險險躲過,對魯熙的戒備更上一層樓,她為了防止對方惱羞成怒,並沒有說已經發現了香爐裏香灰有問題的事情。
不知魯熙是年齡過大,有些發瘋。
還是覺得真的已經掌控了邵國公府,掌控了祖母,居然摔茶杯,簡直毫無顧忌!
她重生一回。
要是死在不久就將失勢的魯熙手裏,那樂子可就大了。
她目露警惕,理了理衣服,淡然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做晚輩的,還一不小心揭了舅公心裏的傷疤,下次注意。”
魯熙砸了一次。
心裏也是暗道好險,不管怎樣,就算姐姐現在已經受自己控製,可邵佑嫣畢竟父母雙全,名義上丹陽長公主還是她的嫡母。
真在魯家出了事,他難辭其咎不說,萬一牽連出自己替勳貴們要債的事情,可就萬萬不值了。
想到這。
他終於冷靜下來,隻是語氣依然不好:“我魯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等我給你祖母商量,過幾日便將你送回邵國公府。”
“那還請舅公盡早。”
邵佑嫣說完,也不欲再與其談,轉身離開。
房門關上。
魯三在一旁看得冷汗頻出,戰戰兢兢,問道:“老爺萬一表小姐真將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
“她祖母隻會以為她中邪了!”
魯熙斬釘截鐵,眼中閃過一抹陰狠,淡淡說道:“況且,她也不會有機會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