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了百了
容衍幾乎心寒到了穀底，怎麽咬牙都忍不住心底洶湧而起的心酸和苦澀，他暗暗的換了好幾口氣，在麵對桑子衿時，麵上的表情變得更是冷漠了起來。
“我再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他深深的凝望著她，停頓了一下才清楚的說道：“當年，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時候，我們之所以會相遇，是不是也是在你的算計之內？”
這下子，桑子衿先是沉默了好半晌，等到片刻過去，她微微抬起頭來很平靜的迎著他的目光，最後依舊是麵色不改的點了下頭，輕聲答道：“是。”
“嗬，好，你很好……”容衍忽地對著她輕笑了一聲，那笑音裏涼涼的，帶著些說不出的諷刺味道。而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滯痛伴著無力感席卷了他。
他的麵上終於難以掩飾的泛起了一層挫敗之色，那一瞬好像連每一下的呼吸都是痛的。
盡管腹中有著狂暴的怒焰正在灼燒，甚至已經達到了快要沸騰的地步，但是他卻始終沒有發泄出來，一而再的極力控製隱忍。
他定定的盯著她看了許久許久，像是要把她看個徹底明白，到最後他忽然狠狠用力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他已經把所有引發而起的情緒都化作了波瀾不驚的死水。
“桑子衿。”他喚著她，目光裏隻餘一片寒凜，輕啟唇角，聲音裏更是冷冽：“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後悔的認識過你，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你！”
那一字一字冷得像冰粒子的嗓音就響在耳畔，桑子衿聽得清楚，眼皮似乎輕顫了一下，隻是嘴角上仍是勾著那抹似有若無的微笑，然後還是什麽話也沒有說。
容衍最後看了她一眼，終於收回了視線，徑自寒著臉，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外麵，他打開車門坐到了車裏，然後取出手機撥打了路齊鳴的號碼：“從現在開始，把監視桑子衿的所有人都撤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她的事情！”
冷冷地把這話說完，他什麽也沒有解釋便迅速的掛斷了電話，然後將手機狠狠地扔在了一邊上，啟動引擎，幾乎不帶一絲流戀的開車離開。
……
別墅大廳裏。
在容衍走後，桑子衿依舊好好坐在那個位子上沒有動一下，然而她嘴角上掛起的那抹淡定自在的微笑卻已經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看似毫無表情的漠然神情。
這時，一個人影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他最終隻停留在樓道口，頎長而俊挺的身影就那麽斜斜的倚靠在樓梯的扶手上，整個人看起來說不出的氣定神閑。
“你為什麽要騙他？”清悅好聽的詢問聲隨即響起。
桑子衿並沒有轉過身去看他，一雙幽深得沒有情緒的眼睛微微動了動，而後挑眉道：“我這怎麽能算是騙他？”
“該說的沒有說清楚，不該說的卻全說了，這怎麽就不算是騙他？”對方緩緩的問道。
桑子衿卻淡淡的說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我就按著怎麽說，難道還不好？”
“當然不好。”對方說道：“雖然你可能不在意，不過我卻見不得有人那麽誤會你。”
桑子衿沒有說話。
對方忽然又很肯定的說道：“你這其實是在逃避。”
桑子衿挑眉問：“我逃避什麽？”
對方回答：“逃避什麽，你心裏應該清楚。”
桑子衿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對方見此就說道：“既然你覺得沒有，那不如我現在就讓人去把他攔下好了。”本來還很輕緩溫和的聲音愣是平添了一抹冷意和狠勁：“他剛才對你那麽不客氣，總應該要受點教訓吧。”
說著，他作勢拿出手機，準備要給人打電話。
桑子衿依然沒有說什麽，可是雙眼卻涼涼地往那邊方向暼了一眼，眼神裏像是暗含著某種告誡。
察覺到她的目光，對方不由輕輕笑出了聲，隨即停下手把手機又放了回去。
“跟你說笑的。但凡是你在意的東西，你見我什麽時候有動過手？”他話語輕柔，語調微微上揚，卻說得尤其的意味深長：“就算是個男人，我也會給你好好留著。”
桑子衿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又緩緩轉回頭去。
眼前好像又看到了容衍離開之前那副永遠都不會再回頭的模樣，以及他那失望透頂的眼神。桑子衿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一雙瞳孔暗淡地收緊。
“小天使……”
那道聲音忽然又再次響起，桑子衿立即打斷道：“停，能不能先換個稱呼？”
“不能。”對方笑著拒絕：“都已經叫了這麽多年了。”
桑子衿煞有介事的說：“你可能一直都叫錯人了。跟天使比起來，我顯然長得更像惡魔。”
對方輕聲笑了，聲音柔滑：“不管是不是真的長得像惡魔，反正你在我心裏始終都還是那個小天使。”
“……”桑子衿額角微微抽了一下。
靜默了一會兒，對方驀地正色緩緩地問道，“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當初發匿名郵件給你的人是誰，為什麽還要放過他？”
桑子衿微微勾起了唇角：“急什麽。”幽深的眼裏看不出其間的情緒，她似笑非笑的說道：“一個本與我幹係不大的人，卻費盡心思的想要把我騙回國，你不覺得這事情探究起來，會可能很有意思嗎？”
“不覺得。”對方的聲音微微冷了下來：“我隻知道他算計了你，這事我不能容忍。”
桑子衿忍不住提醒：“你先別給我亂來！”
……
“容先生回來了，晚餐……”
吳嫂見容衍回到家正準備要問他晚餐要想吃什麽，可話都還沒有說完，容衍便徑自寒著臉越過她直接上樓了，連一句話也沒有。
吳嫂站在樓下看著他的身影發愣，心裏大為不解。
容先生臉色這麽難看，這是又發生什麽事了？
她正疑惑著，突然“砰”地一聲從樓上傳來了一道關門時的劇烈聲響，嚇得吳嫂的心都跟著猛地跳動了一下。
用力關上房門，容衍緊繃著背脊，舉步維艱的一步步往房間裏麵走。
何止是生氣，何止是失望，他現在簡直是氣恨得想要抓狂。那麽強烈的情緒，幾乎就快要讓他到完全失控的地步。
如果不是這一路都在極力隱忍，他恐怕是早在景瀾就已經發作出來了。
從來就沒見過有這麽狠心無情的女人，即使是把一顆心剖出來捧到她麵前去，她都能不屑一顧的看都不看一眼。
他人生中第一次這麽花費心思的去討好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她放任她，結果到最終還是被如此絕情的踐踏。
他早就應該看清楚一切，不應該對她抱有任何幻想任何希望，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過來？！
容衍恨惱得一拳砸在了書桌上，雙手緊緊握著，那曲屈怒張的血管在手背上清晰可見。
“桑子衿！”
為什麽這個女人永遠都可以做到這麽狠心這麽無情，甚至連一點餘地都不給他留著？
如果能早點對她死心該有多好，就算是再被她辜負一萬次，也不會再有任何傷心難過的感覺。更不會像現在這樣氣她怨她痛恨她，既不甘心，又偏偏無可奈何！
所以，能走到這一步，還是他咎由自取的！
容衍輕輕喘息，嘴裏驀地發生了一聲冷笑，幾乎掩飾不住一臉的譏諷與悲涼。
原以為她就算是算計了一切，也肯定還對他保留著一兩分希望，可沒想到現在竟然連最後一分希望也沒有了。
她竟然會對他算計得那麽早，就連他們的初次相遇都在她的計劃之類，到此刻他已經完全想不出來，他們之間到底還有什麽事是在自然而然下發生的。
可能根本就沒有吧！
容衍不得不悲哀的這麽想著，隻要一想起她毫不猶豫的在他麵前回答的那麽多個“是”，這心底的那股悲憤感便越發洶湧了起來。
他曾還以為，即使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回應，也還可以以他們的方式一直那麽糾纏下去，可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不過，留不住的人，不管再怎麽糾纏，都始終還是會留不住。
隻要她想離開，他就不可能攔得下來。
可既然人都已經沒關係了，那他留著她的東西做什麽？她連一點餘地都不給他，他又何必再白白的作賤自己？
容衍看到了那還擺放在行李架上的密封小箱子，從桑子衿搬離這裏後，這小箱子便就被留在了這裏。
容衍不知道這又是桑子衿故意留給他的，還是她上次忘記了拿回去，隻是上麵套著兩把鎖，因為沒有鑰匙，一直還都沒有打開來。
容衍以前還很想要探究桑子衿到底在箱子裏麵裝了什麽東西，可現在他卻是什麽探究的興致都沒有了。
“這種東西早就應該扔掉了不是嗎？”容衍把小箱子拿在手裏，冷冷的笑了一聲。
大概是對桑子衿的怨氣和恨惱實在太過，他看著小箱子，心裏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顧慮。
不管這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都已經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既然如此，幹脆扔了一了百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