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情種
京北大倉——
自從七年前‘鬧鬼’事情後，這裏完全被荒廢，連流浪漢都不屑在這裏做窩。
一輛黑色越野車緩緩駛來，秦皓風從車裏下來，滿目哀思掃了眼及腰高的雜草，輕車熟路找到一條小徑走進京北大倉。
時隔七年再次回到這裏，自身下流出的鮮血早就幹涸成了黑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他站在大倉中間出神打量，猶記得那年那天自己在這裏遭遇了槍殺。下意識按住胸口的位置，雖然此時已看不出傷疤。
是黎冉的出現把自己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之後的某一天，黎冉在這裏險些被解剖。
京北大倉有著太多不堪的回憶，卻也是他們相遇的地方。
其實從複活醒來的第一眼，他就難以自拔的愛上黎冉，更加清楚不是貓兒的意識在作祟。
等待讓人匱乏，他點燃一支煙，靠在牆上靜靜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自從十五年前彌頓道123號的事情被爆上網後，的確造成了不小的困擾。是一封匿名信讓他從自責和痛苦中走出來，信上說可以證實他是無辜的，殺死秦澤城的凶手另有其人。
他知道寫信的人是黎冉，很快從困境中走出來，卻要麵的另一個困境——迎娶律綰川。
最後秦皓風做了個決定，延遲婚禮。就算謊言很假很可笑，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第二天他打算去找黎冉，卻一個匿名電話引到銀河牙，本以為是黎冉想要和自己在銀河牙碰麵，苦等一天一夜後卻等來冉風居死人的消息。嚇得他急忙趕回濱海，發現沒有黎冉屍體，可又找不到黎冉，隻能去公寓碰碰運氣。
把懇切見麵的消息告知小雨後，他就到老地方京北大倉耐心等待。
一根煙，兩根煙……漸漸的腳下積滿煙頭，抽的胃裏反嘔，還是沒有等到黎冉。他愈發焦急不安，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欣喜的快步跑出去。
來的不是黎冉，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年輕，大約二十三四，憤世嫉俗的一張臉，帶著與生俱來的挑釁。
秦皓風落寞的笑了笑，猜想對方隻是路過，叼著煙轉身回大倉。
“秦皓風先生？”
嗯？他在喊自己的名字？看樣子似乎認識自己。
秦皓風疑惑轉身，小年輕拍著褲腿上的毛絮上來打招呼。
“你好，我是濱海警察局的警長，你可以叫我啊騷。”
原來是個條子——
沒等來黎冉，沒想到等來個條子。秦皓風有點詫異，而且對方陌生的很，頓時起了警惕。
“濱海什麽時候來了你這種警察？”
“從謝林傑死後……聽說秦先生認識謝林傑，關係還不錯，更是一手操辦謝林傑的葬禮。更讓人疑惑的是，秦先生竟將謝林傑葬進了屬於秦家的祖陵萬寶山——請問秦先生和謝林傑是什麽關係？”
“無可奉告！”
秦皓風丟下一句往大倉裏走，季亦澈原地笑了笑，邁著小碎步緩緩跟上。
兩人始終保持一定距離，各自站在大倉的兩邊，互用餘光打量對方。
久了，秦皓風動了情緒，扔掉煙頭快速上來，鷹眸冷冷掃過季亦澈的臉，語氣生硬冰冷。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來這裏？”
季亦澈不動聲色的反問：“那秦先生又為什麽會來這裏？我聽說這裏是個廢棄的倉庫，以前還是走私商人的貨倉。以秦先生的身份地位，為什麽會到這種和你身份格格不入的地方？”
好一個伶牙利嘴！
秦皓風丟下一個冷笑悻悻走開，總感覺季亦澈盯著自己，而且京北大倉廢棄多時，他一個初來乍到的警察怎麽會找到這裏。偏偏是在自己約了黎冉在這裏見麵後，難道真的那麽湊巧？
不！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麽多巧合，不緊不慢點燃一根煙，單手插兜靠在牆上，緩緩抽了幾口後，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弧度。
“我想起來了，之前冉兒被冤枉殺人，好像就是被你抓進警察局——”
“冉兒？嗬嗬。秦先生這個稱呼未免太曖昧，別忘了你是即將結婚的人，修身養性才是你要做的事……”
這條子竟然管教起我來了！
“你認識冉兒？”
“趙三案子的時候接觸過，黎冉小姐是個蠻有意思的人——趙三是律家小公主律綰川的手下，算是秦先生的人。上次律小姐到警察局認屍，秦先生沒有陪同。有多忙多重要的事情才讓懷孕的未婚妻一人到警察局，還是認屍這種晦氣的事，秦先生似乎太冷落你的未婚妻了——”
“哦？你管的真寬——”這條子，話裏話外都帶著刺兒，真讓人火大！“警察局就那麽空閑，讓你一個警長到處瞎逛。不是聽說黃梨河發生了命案，而且死了不少人——”
“比起五年前機場大廳和星河死的人數，其實還好啦。”
秦皓風猛地握緊拳頭，他算是明白了，這小警長一直在針對自己，而且來到京北大倉不是偶然。換種思維，他知道黎冉在哪裏！
“你去過冉風居？”
“哪裏有命案哪裏就有警察，我去過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說的是命案發生之前！冉兒在哪裏？！”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秦先生，發生命案的房子的登記人是黎冉和你，黎冉不見了，我想秦先生可能知道……”
秦皓風突然衝上去揪住季亦澈領口，這個擔心黎冉安危一天一夜未眠的男人，此時像發了瘋般，雙眼布滿血色，控製不住的顫抖嘶吼。
季亦澈略顯詫異的看了眼秦皓風，輕輕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放開。秦皓風卻猛地用力往後一推，季亦澈的後背狠狠撞到牆上，悶聲咳嗽幾下，忽然哧哧發笑。
“我問你冉兒在哪裏？！把她交出來！”
“秦皓風，你是怎麽了？一下子就失控了？就這麽擔心黎冉的安危嗎？”
“你？！”
他果然知道！可為什麽笑得這麽古怪，沒有一絲的害怕。
季亦澈緩緩抬眸，溫和看他，突然用力甩開他的手，整理被揪亂的領口退到一邊悠閑靠牆站立。感覺頭又開始痛了，不慌不忙吞了顆糖。
此時秦皓風也冷靜下來，整理了下袖口，繼續抽煙。
“說吧，想要什麽？錢，還是名譽地位？隻要你把冉兒還給我，要什麽我都給！”
“秦皓風，你未免太把自己當情聖。”
“嗯？”
“男人啊，總想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可是你想過明白，黎冉為什麽避開你？她清楚你需要盡的責任不是對自己，而是對懷了你孩子的律綰川！就算被陷害，被為難，被暗算，她卻還是不向你吐露半句，她想圓你一個好男人的形象！而你在做什麽？一而再推遲婚禮，以為是對黎冉的癡情，其實你讓她陷入進退兩難之地！秦皓風，你該醒醒了！世上不缺情聖，你隻是一個搖擺不定，隻知道一味索取的花花公子哥！”
秦皓風猛地掐滅煙頭，眉頭可怕的皺起：“我佩服你的勇氣，找死都顯得如此淡然。”
季亦澈似笑非笑的搖著頭，忽然加上一句：“哦對，你是情種，不過是粗製濫造的那種——”
“shit！”
秦皓風怒不可遏的掄拳上去，剛要落下，被季亦澈忽而的冷笑驚醒。從剛才開始，這個男人太過冷靜，不單單是言語上的逞強。他是有恃無恐，還是清楚自己不會動手？
不管如何，他知道黎冉的下落，一定要從他嘴裏套出來！
“怎麽？經不起挑釁的情種突然清醒了？還是覺得我說的是對的，打算反省下自己的惡心舉動？”
收拳的瞬間，秦皓風一手撐在牆上，眼神危險逼近，嘴角帶著邪魅的笑。
“我不管你是什麽人，又知道了什麽——這世界上沒人能威脅秦皓風！所以我勸你不要拿著你的小秘密，在我麵前沾沾自喜不可一世！我之所以停下來隻是怕弄疼自己的手，當然，假設你還要嘴硬，我寧可弄疼自己的手，也要讓你知道什麽叫以卵擊石！”
強大的氣場使得季亦澈打了個寒顫，看著秦皓風眼底惡魔般的笑靨，悻悻拉了下衣服，用力撞開他往外走。
秦皓風沒有阻攔，反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笑看著他走遠，等到季亦澈自己疑惑的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你不問我黎冉的下落？就這麽放我走？”
“我隻是確定冉兒在你身邊會很安全——”
至少比在我身邊要安全……
季亦澈錯愕的瞪大眼睛，果然，秦皓風比想象中的要難對付。看似易怒飛揚跋扈，其實比任何人都要聰明冷靜。
“不過我有個請求。”
“我未必會答應……”
“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
季亦澈無奈揚了下嘴角，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秦皓風用力抽完最後一口煙，感覺肺部被狠狠嗆傷的同時，嘴角蕩漾苦澀的笑。
“在我沒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前，請保護好冉兒……那個淘氣包看上去很強什麽都不怕，其實她又傻又單純，很容易上當和被人利用……拜托了。”
許久後，季亦澈丟出一聲‘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京北大倉。
更是許久後，秦皓風對著季亦澈離開的方向，輕聲吐出一句‘謝謝’。知道她不會來，轉身看了眼空空蕩蕩的京北大倉，步履蹣跚的往門口車子走去。
上車瞬間明顯感覺後座有人上來，他急忙回頭看了看，沒人。難道是幻覺？
秦皓風沒多想，開著車子緩慢往市區駛去。想到季亦澈剛才說的話，不由愁苦歎了口氣，看著遠方的樹林無奈歎息。
“也許小警長說的是對的，我不是什麽情種，我隻是個搖擺不定的爛人……律綰川，何苦要一個永遠不會愛你的我……你要我怎樣安置你的一生，和我的一生……”
“很簡單，殺了就好。”
此時身後傳來陰冷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