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吳大白話,從不傳謠
隻見那王逸掐腰昂首說道:“你要和哥哥比,得先過我這關。”
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眾人大笑,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司馬頓假意擦了擦那不存在的笑淚,捧腹說道:“小娃娃,你怕是連筆都提不起來吧。”
“筆我當然有。”隻見那小孩從懷中掏出一根筆,這孩子竟然將筆隨身攜帶,連吃飯都是寸步不離身。
“你不敢?”
小孩的話語充滿了挑釁的意味,若是平常這司馬頓自然不會在意,可今天不同,今日他便是要殺個雞給猴看一看。
“好,可莫要哭鼻子。”
“我隻會字”小孩的話語再度引得眾人大笑。
“那就比隻比臨摹,可莫要說我欺負你,我們就以你的名字為題,逸字筆畫太多,我們就比王字”
司馬頓隔空一筆落定一頓,再起一筆,一個“王”字浮在半空之中。
“好,好啊”
眾人詫異聲此起彼伏,那司馬頓雙手一背,很是受用。
天岐隻看了一眼便說:“徒有其表”。
“你說什麽?”司馬頓正欲上前。
隻見王逸提筆,筆尖還殘留著水漬,天岐看去,原來那王逸桌子上水漬遍布,卻不是胡亂塗抹,一個個沾水寫出的字經久不散,可見那一個字不止描上一遍,全桌帶凳隻有兩個字,卻寫滿了整一桌,便是“王逸”二字。
王逸隻一筆,平橫一出,絲毫不見手抖,王逸一出筆判若兩人,額頭微有汗珠,雙目炯炯,視作旁人為無物。
王逸提筆,筆隨勢而變,仿若乘風,酣暢婉轉之間橫豎似有遊絲牽引。
“是連,他竟然學會了連筆”。
不知道誰驚呼出聲。
即便是僅有四畫的一個王字一筆落定已經是極為不易,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那司馬看著半空之中自己的“王”字逐漸被王逸的“王”所取代,心中震驚之餘,百感交集。
雖說自己臨摹最弱,卻被一個黃毛小子所打敗,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做得好”
天岐已經知道勝負已定,揉了揉王逸的頭,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
此時,那司馬頓緩過神來,一個箭步就要衝出去。
“咳咳”一聲熟悉的聲音讓他頓住腳步,回頭一看,緊忙作揖道:
“夫子”。
王鬆眉頭緊皺道:“功課溫習了否?”
“回夫子,還沒。。”
“那你還在此處,丟人現眼?”
見王鬆微怒,司馬頓哪敢有別的想法隻能幹咽了下去,連忙道:“是,是,學生這就去,這就去。”
司馬頓逃也似的飛奔而去,王鬆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讀書要先立德啊,到處與人爭強鬥狠,沒出息!
心中倒是有些後悔收下這六鬥之才,反而,如今他覺得天岐不錯,那身邊的小孩,是叫,王逸。也是越瞧越順眼,特別是那一手字。
內行看門道,那絕不是簡單的連,難道?王鬆抑製住心中的想法。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這孩子,可不能讓費近那家夥知道,至於那宋繇,老古板,這回可要氣吐血嘍。
王鬆心中清楚的很,那個老古板是不可能收一個未經十年寒窗的學子的。
王鬆笑嗬嗬的摸著胡子:“那小子,也姓王”。
時過幾日,那司馬頓倒是沒有再來找天岐的麻煩,畢竟那長達二百四十字的詩文可不好背。
這幾日本以為能夠消停一些的天岐,願望落了個空。
那日之事口口相傳,越來越離譜,到最後不知怎麽的變成了一個伴讀書童的弟子以一字擊敗了六鬥之才司馬頓,而司馬頓沒臉見人,更是被王鬆懲罰終日閉門思過,還有人說,每日白天聽到誦讀之聲,到了晚上那司馬頓連讀帶哭,誒呀,淒涼的很啊。
還有人傳,這天岐其實不是伴讀書童,乃是聖手關門弟子,本事大著呢,更是以一人之力,力抗眾夫子,更是從宋繇那裏贏來了一套四寶,氣的宋繇吹鼻子瞪眼。
這下人火了,放個屁都能把豬崩上天。
有人偷瞄這天岐每日早課便是會再牆頭趴著,順著那個窗戶縫看,看什麽?當然是旁聽王鬆王夫子。
“我的天啊,那天岐竟然能旁聽出夫子的毛病?”
“那當然了,我跟說還不止如此,相傳這天岐有順風耳,誒呦,那鼻子,靈的很,說是早上能聞出來中午吃什麽”。
“沒那麽邪乎吧,人家隻是去田裏幹活,當然就知道運來了什麽,也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中午吃些什麽了”。天岐說道。
那講的正起勁的男子被天岐橫叉一杠,臉上布滿沒好氣的說道:“你懂什麽啊,那天岐是什麽人?那是聖手的關門弟子,用得著下田?”
“那李先生不也親自下田麽,還教孩子識字。”天岐又道。
“你這人,怎麽不懂裝懂呢,和你說不到一起去,我們走我們走”。那人竟是甩袖離去,聽故事的幾個人也是隨後而上。
天岐苦笑。
忽然有一個人反應靈敏,拍了一下額頭,開口說道:“我的老夫子!”
“你怎麽了,一驚一乍的”。
“你記不記得剛才那人叫聖手什麽?”
“先生啊,先。。。”眾人如鯁在喉,笑容凝滯,似笑卻比笑還難看。
整個皓崖書院,隻有一個人叫李夫子先生,那人便是。。。。
天岐!
他們這件事倒是沒有聽錯,整個書院隻有天岐叫李伯仲,先生。
眾人臉色雀黑,學著那人一拍額頭說道:“我的老夫子!”
回頭望去,見天岐早已不在原地,皆是深出了口氣,還是反應快那小子最先挽起袖子,四下打探道:“吳白話,我們差點讓你給害了,虧你跑得快”。
原來那吳白話正是方才信口開河傳謠之人,此時早都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不過看這幾位的架勢,讀書人不動手,不過啊,和尚念經唾沫星,一夜送你取西經。
煩也能煩死你,幾人不睡不休,愣是給這吳白話輪流講了三天三夜的誠信,從咬文嚼字擴展到詩詞歌賦。最後這吳白話愣是受不了了,說他以後外號啊就叫吳不傳了,不傳謠不造謠,這幾人才算勉強放他一條生路。
有一夫子因有人瞧見一學生偷食魚肉而訓斥那偷吃之人,最後才發覺那魚肉已經落地,灰塵遍布不能食用,又不可端上桌,學生心中有不忍,便自己吃了。夫子言:“眼見未必是事實,更何況道聽途說”。
這場風波總算是平息了,盼望平靜的天岐卻又一次落了個空,天岐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隆中洲的第二所書院,也是唯一一所與皓崖齊名的書院,曲淵書院。
曲淵書院的人與皓崖大不相同,衣著光鮮,手持紙扇,翩翩公子一般。
來人先是對李夫子緩緩作揖說道:
“夫子,曲淵書院顧嚴,前來討教,剩下的白和土二字”。
原來這曲淵與皓崖書院向來不和,文人之間也是難免爭鬥,此為鬥文。
在此之前李詡一人隻出一字,這一字便是壓得整個曲淵書院上上下下透不過氣來,凡是曲淵書院中人,在那人眼中,無一人敢自稱飽讀詩書。
說他們連字都不懂,他們就是連字都不懂。
那段時間,曲淵上下大門不出,閉門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