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寸草心(3)
傍中午的時候,打豬草的女兒和拾柴的兒子陸續回來了。這時喬治提了兩條魚進了院裏。他跟櫻桃打了一聲招呼便直接進了灶房。一會兒出來後說:“魚我已經剝好了。”
“你在這裏吃飯不?”櫻桃問道。
“不了。家裏兩條魚還沒做呢?捕魚回來後放家裏了兩條就過來了。”
“那好。我看那頭母豬需要配種了,下午有時間的話你趕著去康妮家讓它配一下吧?”
“可以,不過要晚一些。下午亞當讓我幫著他砌灶,他原來砌的那個不好用。”
“也好,晚上就在這裏吃飯。湯姆釀的酒還有一壇子呢?家裏幾個小孩子們不喝,就你和霍蘭德幾個喝點,他們又很少來,隻有你喝了。要不你提回去?”
“拿回去不好,我就在你這裏喝。那我晚上在這裏吃飯啦?”說罷。接著打了一聲招呼說:“我回去了。”便轉身走了。
吃罷中午飯後,喬治對琳達說:“下午我上亞當家給他重新砌一下灶。隨後我到櫻桃那讓家裏的母豬去配一下種。不用等我,晚飯不在家吃了。”
“看你忙的,自己人的事你管,外麵人的事你也管,就家裏很少留你個屁股印。霍蘭德他們不會去嗎?啥事都找你,就你一個孩子?”琳達嘴裏嘟嘟囔囔地說道。喬治好像沒聽見似的拿了一把砌灶的工具出去了。
趨於溫和的陽光懸掛在西邊的天空。喬治用了半個下午的時間幫亞當把灶砌好了。在他收拾工具準備走的時候,亞當說:“晚上在我這裏吃飯吧,我們可以喝一會兒。——我說,你得教我怎樣釀造果酒,自己會釀的話不用上四郎那裏打酒去了。”
“隨後再說吧。我還得上櫻桃那有事,晚上不在你這裏吃飯了。”
“要不我替你去吧?剛幹罷活兒你休息一下。”
“還是我自己去吧,上午已經答應櫻桃我過去的。”拿起工具說:“我走了。”
19歲的康妮和她共同生活的是月兒21歲的兒子。透過婚姻關係不難看出,契合了人們常說的物以類聚、人與群分的社會現象。在子女的家庭事情上,櫻桃與月兒家的結合相對多一些。這與他們都有著一定的白人血統,相似的生活習慣和家庭教育有關。喬治與琳達的結合是個例外。如果說他們的矛盾與隔閡與家庭背景有關,就目前來說部落裏還不至於形成這麽複雜的關係。島上從總體生態來看,人們依然是純潔和質樸的。對於出現一些不和諧的現象,也在所難免。誰又說平靜的小溪裏不會泛起一朵浪花呢?
康妮的家之所以養了一頭種豬,這也是以小家庭為主的生活方式出現後,產生的一種商品交換的例證。凡是經過配種之後,如果配種的母豬生出了小豬,就要送給康妮家一頭,或用其它商品交換,已經形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有的家庭若想養一頭小豬,你可以拿自家的一件物品去交換。這種交換目前還無法衡量對等不對等,可以是一條魚或剛獵到的一隻野雞,也可以是自己編的竹筐和藤籃。但已經不會無任何交換地去要人家的一頭小豬來養。這已經與盧比那時候直接送你去養大不相同了。在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中,當以家庭生產方式出現後商品交換便成了一種必然現象。
嗅覺靈敏的疣豬根本不用引領,它在前麵一路小跑的向康妮家走去。一進院子便跑到了公豬的圈旁,頓時裏外呼應地“哼”叫了起來。康妮抱著她一歲的女兒正在院裏徘徊著。
“你在啊?那誰呢——”一進院子,喬治看到康妮後問道。
“他領著兩個兒子出去了。”康妮手拍著嬰兒的後背,使剛哭過的她安靜了下來。“你把堵著豬圈洞口的那塊石頭挪開,讓母豬進去就可以了。”康妮吩咐道。顯然她已熟於此道。
當聽到圈裏麵豬的嚎叫聲時,康妮說:“找個凳子坐吧,不用管它們。”聽了康妮的話後,喬治拿了兩個凳子,他們倆一起坐了下來。
“我說你要不忙的話,常上櫻桃那兒坐坐。我看湯姆到教堂後,她有時怪寂寞的。”喬治對康妮說道。
“你說的是。不過你看有個小孩,有時還沒坐到那就跟你哭鬧的,所以去的少。看吧我往後會盡量去的。”
“主要有幾個小的現在還沒成家,不然我會讓她過去跟我生活,這事隻能以後再說。”
“不管跟誰生活,老啦是得有人照應。不過她現在精神頭不錯,越活越年輕啦。可能這兩年生的孩子少,也沒有很小的孩子纏身。我跟她站在一起,不僅身架比不上她,而且別人還會說我比她麵老呢?”
“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她都快50的人啦,畢竟身體上不比我們。”
“看你,我隻是說說。知道你們倆平時總是相互護著。”
母豬的嚎叫聲漸漸地停了下來,不過兩個仍像是在親昵的“哼哼”著。
“它們已經做過了。”康妮說道。“天已不早了,我說你是回去還是在這裏吃飯?”
“回去,櫻桃還等著我呢。”
“知道你是不會在我這裏吃飯哩。那你去把母豬趕出來吧,那個洞隻有母豬能出來。”養了4年的公豬足有100多斤,比年幼的母豬要大許多。
把母豬從圈裏趕出來後,喬治對康妮說:“我回去啦。”隨用細長的小木棍逼著母豬往回走去。
太陽已經隱沒在了小土山的後麵,大地仍沐浴在太陽的餘暉裏。森林與草地,還有這土灰色的一座座小屋正爭相展現其一天來最後的容顏。
在喬治趕著母豬走進院裏的時候,櫻桃正一個人儲立在自己住的土屋門前,她在等著喬治的回來。“配過了?”
“嗯,配過了。”喬治回答著,並用小木棍逼著母豬將它趕進了圈裏。
“吃飯吧,就等你啦。”說罷,她去灶房舀了一瓢水倒到了一個銅盆裏。喬治走了過來。“洗洗手吧。”
“常跟你說我自己來,你總是這樣,好像我還是個孩子似地。”喬治邊說邊洗著。
“在我跟前你就是個孩子。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你小的時候,那時就是這樣,習慣了改不了啦。”說著把手裏拿著的一條麻布手巾遞到了喬治手裏,他擦過後又遞給了櫻桃,然後一塊回到了屋裏。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屋裏擺好的飯桌上,放著一盤地瓜,一盤麵包果,還有一盆依舊冒著熱氣的木瓜粉菜湯。桌旁坐著一個10歲一個4歲兩個男孩,還有一個8歲的女兒。他們可能等的時間長了,或許真的餓了,每個人手裏拿了一塊地瓜或麵包果在吃著。櫻桃在近10年裏又生過4個孩子,其中夭折了一個,現在剩他們3個。
進屋後櫻桃說:“你坐吧,我再去把菜端過來。”
“我跟你一塊去吧。”櫻桃沒說什麽。他們一塊到了灶房,喬治一手端了一個盤子,回到土屋後放到了飯桌上。一盤是韭菜炒雞蛋,一盤是蘑菇炒醃肉。櫻桃接著端了一盆水煮魚也放到了飯桌上。然後同時坐了下來。
“對了,忘了給你拿酒了。”剛坐下的櫻桃又要站起來。
喬治忙站起來說:“你說在哪兒,我去拿。”
“就在那床下麵”櫻桃指著床下說道。
喬治聽了後從床下把一壇酒提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後打開了口,在往自己碗裏倒的時候問道:“怎麽不見鮑爾斯?”
“他有時回來吃飯,有時不回來吃。多數的時候跟湯姆一起吃。”櫻桃說。“不過他晚上回來睡覺。”
“都吃菜。”喬治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後說。聽了喬治的話後,兩個大點的孩子看了看櫻桃。
“都趁熱吃吧。”聽了櫻桃的話後,每個人拿起勺子,看著自己喜愛吃的悶聲吃了起來。4歲的小兒子抄了幾下沒有抄到勺子裏,對著櫻桃喊了一聲:“媽媽。”櫻桃幫著他一樣菜一點抄到他跟前的一個小碗裏。然後自己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