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匣子(4)
“對不起!盧比,這病都是我引起的。真是罪過呀!”傑克自責的說道。
“沒啥對起對不起的。不錯,病是你帶來的,但它並非你所願,是沒辦法的事。或許是小島應該有的一劫,換成其他人可能也會出現這種情況,隻不過是讓你攤上了。我們並不能因此而拒絕外來人,那也是我們所不願做的。”
“說實話,島上的人真好,淳樸善良。原來沒在意這種病,其實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造成了這麽大的禍害,真的羞於見你們。按理說這種病是有時間性的,現在的時間可能最容易得。從這次我們應該得出一條經驗,每年到這個時候應該預防一下。再就是今後遇到像我這種情況的——就是外來人,在疾病的易發期,頭兩年每到這個時候要提前隔離一段時間。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再提前隔離一下?”
“你已經沒有必要了,大家基本上都沾染了這種病毒,隔離不隔離沒啥區別。倒是新來的人可以考慮,主要是怕帶來新的病毒。”
沉默了一會兒,聽盧比沒再吭聲。傑克說:“傍晚的時候,聽蓮子、七郎說他們自己也覺得有點頭痛。這樣下去,你看咋辦哩?”
“沒啥辦法,聽天由命吧!我是怕嚇著他們,沒說的那麽可怕,其實這種病目前是無法治的,像我們這裏的條件更是如此。隻能看個人的造化了。”盧比心情有些沉重地說。當沉默下來後,他接著說道:“睡覺吧,明天事情還多著呢?”
天剛朧明,就聽三郎在外麵說:“雨兒、石頭不在了。”可怕的是,說蓮子、七郎和幾個大的孩子也病倒了。盡管盧比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了以後還是感到吃驚,猛地坐了起來。唯一令他安慰的是,說星星的症狀有些緩解了。
又過了一夜,又有兩個孩子亡故了,而且又有兩個病倒了。當聽說三郎也躺下了的時候,正在蓮子床前的盧比頭一下子大了。接著湯姆來說道:“二郎故去了。”他像被電擊了一樣,就要到下去了。他忙抓住了床幫才勉強站住。心裏暗自默默道:“怎麽最聰明的人也走了呢!這咋辦哩?這樣下去處理屍體都忙不過來。人越來越少,連幹活的人都快沒了。”
他看著站在門前的湯姆,對他說:“你去吧八郎和毛毛也叫過來吧?沒辦法,我們真的人手不夠啦!”盧比有些悲涼地說道。
湯姆聽後,立刻轉身往窯廠去了。
湯姆剛走,英子端了一碗湯走了過來。在她剛要進門時,盧比像觸電似的大聲喊了一句:“你就停那,不要進啦!”說罷,過來端起了湯。
英子有些憐惜地望著盧比,輕聲說道:“你還沒喝青蒿水呢,我給你端過來吧?”
“我一會兒過去喝。你哪兒也不要去,就在你的灶房裏不要動。誰喝,讓他自己過去喝。包括吃飯,誰吃誰自己去。病人的我和傑克、湯姆去盛。你不能再出什麽事了,不然我們連收屍的人都沒有啦!”
果真被盧比不幸言中了。五郎也病倒了,剛過來的八郎也躺下了,確實連收屍的人都沒有。噩耗也一個一個傳來,小草亡故,雷雷瞑目,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也永遠閉上了眼睛。
好在六郎挺過來了。然而噩耗還在繼續……
烏雲壓頂,陰風慘慘。太陽不見,大地一片黑暗。當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時,猶如一扇地獄之門向人類打開。雨水不識時務的潑灑在了地上。不!它或許是在蕩滌人間的一切陰霾和戾氣。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太陽緩緩升起,並擠出了一個尷尬的笑臉。
這是盧比來後第十天的一個早晨。如果把傑克、露兒得病的時間算上,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盧比佝僂著腰——這十來天他的腰明顯的佝僂了,怔怔地看著最後一具屍體被抬去。他惆悵地仰望了一下天空,天空是那樣的岑寂。又緩慢地睃視了一下自己看著成長起來的家園——一排排、一座座土屋,卻顯得空空蕩蕩。偶爾聽到雞的“唧唧”聲和豬的“哼哼”聲,卻也顯得那樣有氣無力。是啊!人還顧不過來,哪能顧得上它們呢?
不錯!一切都過去了。這時四郎向盧比走了過來,他問四郎道:“我們一共死了多少人?”
“大人小孩算在一起,共有16個。”
“夠多啦!大人都是誰走了?”
“露兒、雨兒、二郎、三郎,”說到三郎時盧比的身體顫了一下。“小草、雷雷、八郎、蘭蘭——”
“怎麽八郎、蘭蘭也走啦!”盧比有些震驚地歎道。
“蟲蟲,還有小花——”
“別往下說了。”盧比製止到。接著感歎了一句:“上帝看來還沒有要滅絕我們啊!”
“我們下一步——”四郎看著盧比欲言又止。
“你近一段就別往窯廠去了,叫著蓮子,讓人把屋子收拾收拾,該歸位的都歸位吧!”
是啊!生活還得繼續——
注釋:鷺鷥花即金銀花,黃花條即連翹,水麻葉即藿香。為了貼近島上生活語境,使用了俗稱,即地方名稱。
(第六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