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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小院(2)

  吃罷早飯,盧比就在自己開墾的幾分菜地上忙碌了起來。他種了幾壟韭菜和小蔥,一片地瓜和胡羅卜。或許是感覺的問題,在野外的時候你覺得它們是旺的,一旦栽種起來,總認為自己種的沒有野草長得快。幾天不拔草,真的就蓋過了自己種的秧苗。


  “這草怎麽時拔時有呢?比我種的幾種秧苗都長得快。”盧比感慨的說。


  坐在小溪邊正編織著麻布的英子接口道:“你說呢?也許是你感覺的問題。仔細想一想應該是一樣的,主要是從心理上你想讓你種的東西長得快一些,旺一些。假如你要種草呢?你會覺得其它比草長得快。人往往有這樣一種心理,覺得別人的東西比自己的好,就像小孩子,別人家的飯比自己家的好吃。想想一個道理。”


  “你盡是歪理。”


  “你說歪理就歪理吧,反正我覺得是這個道理。”


  “噢,對了。我一直想問你。”英子接著說道。“你跟貝茜在一塊這麽多年,怎麽沒想到整理這片地方。你看你這一年裏,又是在小溪上搭橋,又是種花種樹。又是用石頭砌路,又是圍欄養禽畜的,並且種菜來貼補生活呢?”


  “過去有這種想法,隻是人少覺得沒有必要。你想島雖然不算太大,但上麵長的東西還不夠我們吃嗎?現在不一樣啦。貝茜臨去的時候說的話對我觸動很大。我們已經有了30來口人,每天的食量很大。你要知道現在出去,捕到的獵物沒有過去多了,而且也不好捕了。現在圈養這些雞呀、兔子、疣豬。嗨!我說——”說到尤豬時盧比突然驚喜地對英子說:“疣豬發情了。”


  “發情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其它動物不也發情,你過去不也發情?”英子說罷憋不住笑了。


  “我跟你說正事呢?看你沒個正經又拐轂開了。”盧比怪嗔了一句後接著說:“是這樣的,如果能給它找一個公的配一下種,接下來能生一窩的話,就能接續下去養,往後我們就不愁沒肉吃啦。”


  “說得倒也是。可是我們島上疣豬很少,過去我就沒發現過。你去哪再找疣豬呢?”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偶然發現了這頭疣豬。豬在我過去的老家屬於家畜,人工飼養的,繁殖力很強。我懷疑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還該有一個島——即使不遠我們也是很難過去。一定是它幸運的泅渡了過來。我想再找找吧,既然能過來一個,就很可能有第二個,這個世上有時你想不到的事情就能發生。”


  “如果真有,那可是貝茜在保佑我們哩?”


  “嗨!”不知英子在想什麽,盧比招呼了一聲後往遠處看了看,蘭蘭跟一幫患兒好像在說故事。一個14歲大小的男孩雖然口歪眼斜,但腿腳較為靈便不知玩著什麽在草地上不停地來回跑動。他輕聲地說道:“豬的嗅覺很靈敏,母豬發情,公豬聞到那股味說不定就會找上來呢。”


  “那股味?”英子故意問道。


  “你又沒正話啦。”


  英子斜了盧比一眼說:“我就沒正話,誰讓你常不理我哩!”英子怪嗔的話裏含了一種隱情。英子一下子從男人堆裏來到這裏,性生活就少了,一開始還真有點不適應,甚至有種不滿足或失落感。好在畢竟和盧比有著幾十年情感交織,有著共同語言和經曆,掛掛話,拉拉過去,倒也不失一種樂趣。再說到了這個年齡,已沒了年輕時的那種激情,時間一長心理也慢慢地調整了過來。盡管如此,有著良好體質的英子還是少不了這樣的要求。相對年齡大點的盧比卻對此淡薄了,英子不找他,他就不會主動找英子。因此有時想起這事來,她就會刺激他一下。


  “說正事。我做這些也是為大郎他們想。我們這裏能食用多少?隻不過我們少去外麵尋食物,給他們留用的就多點。另外養的禽畜多了還可以給他們一部分,盡量減少上野外獵捕去,也就不用擔心我們島上可食用的動植物減少了。”


  “你想的蠻多,蠻周到哩?”


  “唉!其實這些都是貝茜說過的。”盧比有些傷感了。


  悠忽傳來了一個孩子的哭鬧聲,循聲望過去,一個約6、7歲的殘疾兒跌倒在小溪裏。哭的同時歪斜的嘴裏不知嘟噥著什麽。


  “我給你們搭的木橋不走,偏要走水裏。”盧比大聲說道。


  蘭蘭上去拽起了跌水裏的孩子,應著盧比的話說:“是大傻把他推到水裏的。越來越不像話,都14歲多啦,還是欺負小的。好像吃了什麽藥 ,老是閑不住,不是逗這個一下,就是戳那個一下,要不是胳膊腿不靈便,我說你早上天入地,爬樹下海了。”


  “還是我剛才說的。”看蘭蘭已止住了跌水裏的孩子的哭聲,英子拉回到兩個人剛才的談話當中。“貝茜在的時候也不見你在這院子裏修這建那的?”


  “看來你還是不很了解貝茜。她要的一切都是自然。她說她已經看多了那些人工栽種和堆砌的東西。她父母家就有一座莊園,並且有一個很大的後花園,細品味起來覺得還是自然的好。再說了我們也不需要建什麽莊園和大花園,他們那個地方你隻有占住了或買下了那片地方才是你的,而我們整個島都是自己的。她說我們的島已經很美麗啦,不是人工所能造出來的。細想想也是哩?”


  “那你怎麽現在想到做呢?”


  “這不是你來了嗎?好多事你都替我做了,閑下來的時間就多了,想的也就多了。有時不免想到我在貝茜的丈夫——以前我的主子霍金斯家的那兩年,是他在非洲建的家——他說是公司什麽的,但我知道那是他的家。不過不是貝茜說的他們在英國的家。雖然我們不自由,髒活兒、重活兒都是我們幹,而且不當人待。但他讓我見識了很多。有些見識我們往後會慢慢聊。我先跟你說我們黑人在他們白人眼裏就是一隻牲口,牲口——你應該從貝茜的故事裏聽說過,就是幫人幹活的驢、牛、騾子等。貝茜在的時候我沒跟你深說過。不是貝茜不讓說,她也不袒護白人,但是我想那是揭白人的短處,畢竟她聽了也不舒服。當然我們兩個私底下說又不一樣。在他們白人那裏我們每天就是吃了幹活,幹罷活睡覺,起來再幹活,就是吃、幹活、睡覺。幹活是沒明沒夜,主人什麽時候叫什麽時候到,主人說休息你才能休息。讓你不停地幹活,你還不能隨便開口,隨便說話。主人吩咐你幹活或跟你說的事,有時隻說一遍,你還不能多問隻能說是。不讓你動的東西你就是不能動,動了就打你,你吭聲打得你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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