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製陶器(3)
當盧比捏了一部分盆盆罐罐之後,雖然英子沒問,他也沒說。但心領神會的她已經知道是什麽東西,並做什麽用途了。於是她也根據自己的想象和需要,捏了一些她要用的器皿,給山雞的飼料槽,給猴兒專用的吃飯的碗——她已經把它當作家庭中的一個成員來對待了。
在同齡人中蒲公英可以說是幸福的。首先她是自由的。不受社會上任何清規戒律所約束。至於她想要做而一時未讓她做的,那是考慮到她還小,是她還不可能會做、大人又舍不得讓她做的事情。盡管與外部社會相比這裏和一個貧困的山村條件差不多,但在她幼小的心靈裏並不這樣認為。她覺得這裏的一切應該是這樣的,就象時間隧道回到幾千年前一樣,那時人們就是這樣生活的,他們認為這就是美好的生活——有充裕的食物、有衣穿、有房子住。所不同的是貝茜和盧比雖然生活在同樣的環境裏,但他們有外部文明社會人的思想。因此,英子也多多少少打上了文明社會的烙印,進而產生了一種超前的思維。其次,她的物質生活還是相對豐富的,可以說得風喚雨。這裏的一切都是屬於她的,想要什麽就可以要什麽——隻要這裏有的;想吃什麽可以吃到什麽——隻要這裏能得到的;想幹什麽可以幹什麽——隻要是沒有危險的。她那特立獨行的個性,使得她在這個小島上天南海北任我行。在她的腦海裏沒有任何地域的概念,有的隻是大海的阻隔;沒有金錢上的概念,一分錢的東西和幾十元上百元,甚至上萬元是一樣的——應該承認這樣的事實,他們早期的一些器物拿到現在的話,作為文物上萬元決非虛佞之言。
從另一方麵而言,她又是孤寂的,在情感的領域說是一片沙漠也毫不為過。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同齡的夥伴,沒有同齡人的話語,沒有同齡人之間的交流。她不知道和她一樣年齡人的喜怒哀樂是什麽?沒有同齡人一起時的嬉戲、吵架、鬥嘴,沒有過一起跳繩、跳房子、捉迷藏,甚至過家家極富童趣的遊戲。在她幼小心靈裏有的隻是叢林、大海、木屋、貝茜、盧比,所能交流的隻有那些鳥兒和可愛的小動物——它們不說話但她在和他們進行心靈的交流,這些隻能是悄悄地小心謹慎地進行,否則便這樣的交流也沒有了。接下來她養了山雞——她養的山雞已開始孵小雞了,她迫切需要有自己的東西。其內心深處有一種強烈的領導欲望,於是又豢養了猴子,還有兩隻黃猄。黃猄有些羞澀怕驚的性格,使得她一直沒能與它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於是她圈了一個一畝大的圍場,讓它兩個和山雞及幾隻獵捕來的兔子和諧共存在一個草場裏。它們既是她可玩的夥伴——盡管她有超越同齡人的心性和智慧,但畢竟有一顆童心。它們又是她的臣民和仆人,在它們麵前她可以君臨一切。隨意驅使它們,不然的話她會不給它們吃食,重者還會斥責和權仗它們。有時她會把這一切交給她的大管家猴兒去執行。她就是這樣和它們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獨立王國。
“猴兒,去拾柴去?”聽到蒲公英的一聲號令,身強力壯的猴兒,歡快地向叢林裏跑了去。盧比連續幾天後,終於撐不住讓英子幫他守侯半天,並叮囑到:“火要不停的燒,要掌握火候,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保證火勢均勻。”
“知道啦。有我和猴兒在你盡管放心去休息吧?”英子知道她又說脫口了,在盧比麵前他煩她這樣親昵地稱猴子。英子確實是頂上心的,她知道這是一件大事,是關乎他們生活的一件大事,粗心不得。再說了,盡管她是一個狂放不拘的人,但她明白事理,她認為盧比說的對,在拿不準的情況之下,按道理是應該這樣去做的。猴兒摟了一滿懷的幹柴回來了。它成了她的得力助手,使得她一刻都不用離開窯前,燒柴就可以得到充足的供應。時間一長,英子根本不用吩咐,猴兒一看柴不多了,就會自動拾柴去。
午飯後盧比來了。看到英子上心的守在窯前,而且猴子跑前跑後配合默契,火勢保持著跟他離開時一樣,他懸著心放下了,感到非常滿意並從內心產生對英子真正的信任。近來少有的微笑綻放在了臉上,對英子說:“你們回去吃飯吧?”
英子第一次從盧比口中聽到了你們,知道他終於接受了猴兒。於是高興的回答到:“我們不很餓,剛才我讓跟屁蟲去采了一些水果。”
“光吃水果不行。這樣你們回去,吃了飯再來,下午繼續替我,晚上我來。”從盧比的話語裏知道了他對自己的肯定和信任,心裏高興之餘,知道再堅持會惹他不高興的,便叫上猴兒回去了。
盧比吃不準到底燒多少天合適。連續燒了10天,他才把火停了下來。中間又停了兩天,覺得窯溫降了下來,才打開了窯口。窯口打開的一瞬間他目瞪口呆了,盡管他想到了不可能一次成功,但沒有想到是這個樣子的,陶器幾乎全部開裂了,而且靠火的一麵都燒成了結塊。唯一使他感到安慰的是靠窯壁的一麵和自己想要的陶器的質地基本差不多。事後從中總結到:陶坯的開裂一是陶坯潮濕,主要是自己太性急了,沒讓陶坯晾幹;二是可能剛開始火大,陶坯在驟然高溫下激崩了;再就是應該摻點沙子,他在孩提時捏過泥人,不摻沙子容易開裂。至於燒成結塊,他想可能是兩個原因:一是連續大火之過;二是陶坯直接跟火麵接觸形成的。在總結上述經驗之後,他對窯進行了改進。在火道與陶坯之間打了一道隔離層,同時在上麵留了一部分火口,然後將頂部的通風口堵住,在窯壁周圍砌了三個煙囪一樣的通風口。緊接著燒了第二窯,先文火,再大火,後又文火。時間還是10天。打開窯後,陶器完好如處。他高興地取了一個瓦盆敲了敲,從聲音來判斷,燒的火候還不到,隻有七、八成,像蒸飯一樣略顯得有些夾生。他知道成功在即,馬上燒了第三窯。他從火勢和時間上作了一下調整。十多天後終於獲得了較為滿意的結果。盧比沉穩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可以向貝茜報功了,一手掂了一個瓦盆,一手拿了一個陶罐。在一旁的英子兩隻手連忙也各拿了一個。猴兒乘人不備偷偷地取了兩隻碗,一同回了他們的住地。
貝茜坐在濃蔭匝地的洞口前,正從蓖麻上剝著麻披。看到他們一人掂著兩個陶盆、陶罐回來了,臉上堆笑著高興的說道:“終於燒製成了?”
盧比喜形於色的應到:“嗯,”然後放下一個陶罐,用手鐺鐺敲著瓦盆說:“你聽?”英子也如法炮製,猴兒一看也學著他們用前爪拍著陶碗,一時此起彼伏地響起了不同陶器發出的不同聲音,形成了一組陶器協奏曲。
“好了,好了,你們別鬧啦!”久違的打擊樂聲,使貝茜一時難以適應的製止到。並接著對他們說道:“都去洗洗手,準備吃飯吧?”聽了貝茜的後一句話,聰明的英子趕忙拿了一個瓦盆,到山崖下的泉邊打了一盆水,有些自得的對盧比說:“洗洗吧?”盧比沒說二話就在瓦盆裏洗起了手。猴兒像一個精明的仆人馬上跑到洞裏拿了一塊手巾。貝茜欣喜而又羨慕的看著,用故作嫉妒的語氣說道:“盧比你看,他們待你多好,我都眼紅呀?”盧比回了一個久違的憨態可拘的笑。貝茜又接著跟他說道:“你最近忙著燒製陶器,咱存的醃肉不多了,該打點獵物去啦?”
望著正午的太陽,看著湛藍的天空中幾朵靜止而且潔淨如洗的白積雲,盧比簡潔而爽快的說道:“我下午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