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與文明的交織(3)
將近一年了,她還沒有顧得上去仔細觀察和體味這裏的一切。在過去的時間裏,開始是與盧比一門心思想著回去,然後是為了生存去抵禦自然災害並不斷地去尋找食物,剩下的便是不盡的思念。她知道家裏人一定認為她已經葬身大海了。霍金斯可能會有一時的悲痛,隨之會在忙於工作中把她漸漸淡忘了,因為他們早已長期兩地分居,已習慣了自己不在身邊的日子。但她的父母卻不行,她是他們的唯一女兒,在她的丈夫去非洲之後,她幾乎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失去她對他們來說將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尤其是自己生性柔弱的母親,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母親現在會是什麽樣子,或許會是非常的憔悴,或許會是一病不起,如此的話她是一個多麽不肖的女兒啊!每想到此她都會心如刀攪。兩個孩子不用說更是她牽腸掛肚的人。大兒子今年就該大學畢業了,他雖然文弱,但不愁他的外祖父不會給他找到工作,或許會到他外祖父的公司裏去。二兒子比較調皮,常常惹事,不是別人傷著他就是他傷著別人,為此她常常在心裏祈禱:孩子啊你學乖點吧,我不在別讓你外公外婆為你操心啦?失去她對他們的心靈來說將是難以彌補的創傷。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工作和學習,希望你們不要一蹶不振啊!唯一使她略感到安慰的是,有她父母在他們是不會受苦的。
好在有盧比,他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他的純真、善良與可愛,使得她很喜歡他。雖然由於過去一段時間的奴隸生活,對他的人性進行了壓抑和撕裂,以至他在她的麵前始終保持著恭順和靦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喜歡他了。他們不是親人,她把他當作了親人,甚至把他當作自己的一個孩子來愛護。貝茜有時會想,如果沒有盧比,自己現在會是怎樣?又會不會存在呢?作為一個年長的人,她或許成了盧比的精神支柱,但她卻深刻地感到是自己倚賴盧比而生存。如果沒有她,單從目前的島上而言,他會生活的很好,在野外他有著極強的生命力。
是盧比的存在,使她才顯示出了生命的光華,逐漸從精神的頹廢中走了出來,而沒有沉溺於痛苦的思念的熬煎之中。現實打碎了回去的夢想,當心定下來之後,猛然覺得這裏原來是那麽的美好,有時在想,自己的心靈深處是不是早就存在有了這麽一片淨土。她開始有些習慣了,正如歌德說的:“像嬰兒去咂母親的奶頭,不是一開始就很情願的,但很快就咂的滿是興頭。”她現在正是這樣,也許時間越長,對這個奶頭會一天比一天更加貪求。
春天的陽光沒有夏天那麽灼熱,不過照在身上卻是舒適和暖和的,這往往是春天給人困頓的來由。貝茜這時心裏想到,這樣比較平靜的冬春天氣恐怕就要過去了,夏天又將來臨。夏天對他們來說同時也預示著災難——從目前條件而言。因此夏天來臨之前,必須找到一個安定且保證安全的居所。他們現在所住的窩棚,連一場強一點的風都抵擋不了,別說暴風雨和台風了。相對恬靜的生活使他們忽視了這些潛在的威脅,看來須居安思危了。她凝視著明媚的春光,思想又顯得有些凝重了。
貝茜聽到了盧比的腳步聲,並聽到他喊了一聲“夫人。”看到貝茜沉默的神情,接著問到:“你在想什麽呢?”走到貝茜跟前時將兩個洗好的地瓜遞給了她一個。
近一年來的親密相處,他們已逐漸打破了主仆之間的拘謹局麵。這一聲“夫人”已經多少淡化了主仆之間的那種等級關係,多的是對年長人的尊敬,就盧比來說,還有對貝茜那種母性的愛。
貝茜接過地瓜後對盧比笑了笑說:“沒多想什麽,不過我在考慮夏天很快就要到了,我們得找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安定住處。不能像去年那樣暴風雨一來我們就沒有了安身之地,老是這樣可不行啊?”
盧比依然帶著那一臉純樸憨厚的相,他點了點頭表示著有同感,但沒有想到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他與貝茜不同,隻在腰間圍了一個草編圍裙,裸露著黑而發亮的胸肌和給人一種瓷實感的臂腱。他沒有歐洲人,尤其是北歐人魁梧的身軀,跟貝茜站在一起也略顯得矮於她。但當你看到他時,你會感到他有著男人那種特有的雄健,還在成長中他如果脫去稚嫩的外表後已不失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前一段時間我們光想著怎樣回去了,沒很往這方麵多想,加上冬天天氣相對比較平靜,也就忽略了這一層。下一步我們就得多操這方麵的心啦。”
“嗯。”
“我想還是盡量能找一個山洞。我們人類的祖先們據說就是在山洞裏過著穴居的生活,現在我們的條件和他們那時的條件沒有兩樣。 從現在看來先人們已經給我們指出了一條最佳途徑,我們和他們一樣將要開始過穴居生活叻?”
“嘿嘿……是的。”盧比帶著一臉質樸笑著應到。
“我們回去吧。再吃些東西——還有椰子哩吧?”
“我們原來儲存的不少,還有幾個呢?”
“一會兒我們往遠處走走,說不上來還能發現更好吃的東西呢?”
看到貝茜邊往回走邊高興地說著,他也高興地應道:“是的,夫人。”與過去相比他已不自覺地流露出了調皮的天性。